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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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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颜与她直直对视,他们二人都在看对方眼底的神色,宋颜听闻,好看的眉头挑了挑,“既然如此,就要请小姐随我走一趟了。”
夭桃愤愤地一跺脚,这才低声说,“江公子,你还不示意你的身份?”
江涣无言,只是摆了摆首,面上笑容依旧。
一旁的侍卫不甘地说,“她唆使人去刺杀侯爷,又对侯爷下了毒,本就罪该万死,还有什么好审的,直接杀了便是了。”
宋颜垂眸,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在包庇她。”
那侍卫陡然一惊,遂赶紧单膝跪地,“小的该死,小的怎敢怀疑宋大人?只是小的担心,担心侯爷。”
“担心?”
宋颜眸中有着淡淡的哂意,“你认为,若真是她所为,她一女子,为何要杀他,必有幕后使者,况且,此毒解药,你就敢确保你有?若是你没有,她死了,你下地府找她去要么。若不是她所为,你又希望真凶逍遥法外?”
那侍卫咋舌,又深深一拜,“小的知道,以后并定不意气用事。”宋颜扫了一干的百姓,便对自己的侍女说,“分些赏钱给看见的人,收了钱就不许透露今日之事。”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宋颜不过是想宽慰宽慰这些受惊的人罢了。
顷刻,他便对着官暝赐说,“那么,姑娘,上路吧。”
官暝赐一笑,回视夭桃,“不必担心我,清者自清。”
宋颜淡扫了一眼江涣,继而将目光移向夭桃她们,“虽是刺客指证了是这位姑娘,但各位也脱不了嫌疑,所以,我近日会派人注意各位举动,还请理解。”
夭桃刚想出声挽留,却见那轿子的帷帐将官暝赐的身影相隔。
柏松的嘴唇张了张,满目是不明的情绪,快是要溢出了。
一路沉寂,最后是夭桃首先发问,语气中不免有些咄咄逼人,“江公子和我们小姐同行数日,就算没什么很深的情分,至少感情还是有的,江公子真的忍心见死不救?”
江涣笑笑,“我要是敢见死不救,不知道她爹该怎么对我呢。只是,此时最好还是保持沉默,你要知道,你们小姐,并不傻。”
夭桃抿唇,掩住眸中不甘的神色,却是略略叹了一口气。
方燕背着已是昏迷过去的鸯笑,就像晚霞落幕的一道影子。
红檐碧瓦,垂柳毵毵,纷红骇绿,这本该是春日的景色,却这般格格不入地镶嵌在早秋中,有人请她下了轿子,并且动作很轻柔地捆住她的双手,她皂色的袍子翻飞而起,似在风中挣扎的纸鸢一般,人却单薄无比。
那个人又用发带蒙住了她的双眼,只是轻声说,“这位姑娘,我们家主要带你去重地,重地不宜有透露,得罪了。”
这般态度是对一个有罪的人,可见这侍女的教养是到了什么地步。
她也付之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只是意识便是要模糊了,是什么地方,在狠狠地流着血。
“若是有哪一天,什么位高权重的人要针对你,然后你中了一个天大的陷阱,我就算单刀匹马,也要来救你。”
“我在想啊,你对我是有多么重要呢?就好像是一个人的全部了啊。”
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少路,却依稀可以感觉到,周边的温度骤降,她被那位侍女领着,又在一个不高的座椅上停歇,便听有平缓的脚步声响起。
她微微一笑,“我认出你来了,本想着,把那镂花长壶还给你。”
宋颜未有任何惊讶,而是默然,并不想打断她。
她略一转首,含笑说,“要是让唐南奕知道了,我便是完蛋了。可是如今,我好像已经等不到唐南奕那丫头了。”
“我还有些好奇,你明明认出了江涣,却并未开口,是什么意思呢。”
宋颜走近了,他微微垂眸,伸手去揭开她双眸上的发带,有意无意地拂过她鬓间,她只觉他的指尖冰凉。睁开双眸,不知他何时换上了那夜的玄色斗篷,此刻却是松垮地搭在肩上。
“你本知道。”
他语气笃定,不让她有任何反驳的机会,看她的目光略有闪烁。
她略略一苦笑,“是,我是知道。可是,我宁愿啊,我不曾知道。”
他抬眸,淡道,“你想让我救你么。”
她面上扯出一抹很薄很薄的笑容,“我若说了,你便会去这么做么。”
他微微贴近她,此举让玄色的斗篷如水一般泻在她肩头,他在她颈间轻声说,“会。”
她吃吃地笑着,然后很轻很轻地说,“不必。”
“谁也,救不了我。”
那时接连而下的雨模糊了一人视线,她只是痛苦地抱着头,尖声道,“我不知道!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她在雨中瑟缩着身子,疯狂地摇着头,那偌大的天地啊,只有她一人。
那时有人对她腼腆一笑,迎着漫天嫣红淡淡,“你这一生,都摆脱不了我了。”
那时有人在她身后拔剑出鞘,指着她额头,看着她无助错愕的神情,对她郑重地说,“这么多人中,唯有你,我才可放心。”
那时有人牵起她的手,对她戏谑地笑笑,“我可是将你看得透彻无比,你的心,你的一切。”
那时啊,那时还有人护在她身前,温声细语,“放心,我要保护好你。”
我要保护好你。
女子猛然睁开双眼,起身用衣袖拭着冷汗,呼吸也异常紊乱,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匆忙中披上皂色的袍子,又愕然道,“谁?”
密室高处的窗子不知何时洞开,有一身形修长的男子扶坐在窗檐上,眼里微微含笑,梅红色的衣摆被夜风吹得飞散,白皙胜玉的面庞,嘴角是浅浅的弧度,侧目望她,无比倜傥。
她有些诧异,有些迟疑,只是说,“俞厢?”
男子含笑颔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遂笑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人很害怕,她在跟我说,来救救我。于是,我便起身,来了连木,来了宋府,来救她。”
女子怔忡了一会儿,这才展颜一笑,“梦中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俞厢颇为赞许地点点头,笑说,“正是郡主。只不过,我不知道,郡主何时这么厉害,还荣获了刺客的称号。”
女子微微一叹,“你是怎么躲过宋颜的耳目的?宋颜本领可不差。”
俞厢佯装思忖了一会儿,遂笑说,“我打死了他的两个暗卫,这样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