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之上》温如寄

5、第 3 话

　　第3话

　　宋游看见大半夜盛木明抽风似的洗他的手，很想学雷锋做好事借一把菜刀替盛总剁了，“哟，您老人家这是沾到粪啦。”

　　盛木明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仿佛自己亵渎了盛总那坨高贵的“屎”，盛总简洁明了的用长腿踹了宋游一脚，宋游一个闪过躲，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表达了“不劳驾，自己滚”的意愿。

　　宋游到了无边夜色下点了一根烟，圆弧形的建筑在月光下一览无余，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盛木明的场景——盛木明是最后一个进乐队的，年纪仅仅比幺鸡大些。

　　那时候海市也是这样的夜色，那时候盛木明还是少年，浑身是血躲进了他们的秘密基地，被人像一只雏猫一样叼回来，叼回来的猫就认了主，一双渥了光的眼睛会追随，会仰望，会为了护主奶凶的喵喵叫，也为了讨主人开心把肉垫子心甘情愿的伸出来被人玩……

　　不像现在，简直像丢了主失了魂鬼吼鬼叫的疯老虎。

　　真是太不可爱了，宋游打了个哈欠，决定睡觉。

　　第二天是练习生报道的日子，包括三位奇葩后门人员，选出来的练习生一共有十八个，稀稀拉拉陆陆续续到中午，才到了一半。

　　盛木明和宋游等着人签约等得头皮都疼，宋游是多年的经纪人，盛木明家里更是娱乐业巨头，从来耳濡目染，哪里见过这样鸡飞狗跳的签约现场。

　　盛木明心里一肚子火，在宋游的反复顺毛下才没有发作。

　　到了午后，在座的练习生竟然没有增加，反而一个一个莫名消失了，等盛木明抢过某个练习生的电话，脸顿时黑得跟黑锅底一样。

　　“怎么回事？”宋游问。

　　那个练习生哆哆嗦嗦的说，“方舟娱乐的总监说，只要肯从悦言娱乐跳槽到他们那里，他们就出双倍的价钱签约，保证一年内都有通告。”

　　“方舟娱乐，那不是老盛你家开的吗？你家老头子搞什么鬼？”

　　盛木明气得无话可说，憋着气半天才说，“你们想走的马上给我滚，我悦言容不下的绝不强留！”还剩下在办公室的几位练习生面面相觑，一溜烟的跑出了公司。

　　“走了好，走了干净。”盛木明冷哼。

　　“不，那里还剩下一位。”

　　众人眼中视线看去，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姑娘正非常认真啃一个苹果，宋游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走啊？”

　　小姑娘腮帮子鼓鼓的，好容易咽下苹果后才问，“我是来签约的，为什么要走啊，还有，这苹果哪里买的，真好吃。”

　　“……”

　　“你叫什么名字？”

　　“袁愿。”小姑娘脆生生的回答。

　　“圆圆？”幺鸡大笑，“哈哈……你怎么不叫做圆滚滚啊？”

　　小姑娘慢悠悠的回答，“是袁愿……愿望的愿，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这小姑娘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是脑子好像不太灵光，一看小姑娘的履历，不得了了，这小孩读书不行，但是却是一条活生生的锦鲤。

　　啥都没有，却艺高人胆大从艺校辍学，差点被传销贩子骗进传销窝，找工作差点被哄做了坐台小姐，谁知道第一次坐台，遇到的赌场老板带着才小学一年级的儿子特别喜欢他，硬是要把带回去做家教老师，可就在袁愿还没教会小孩两位算数如何进退位，老板的赌场就被警察端了，小姑娘还没当成失足妇女，就又丢了饭碗，然后就辗转到了这里。
　　盛木明看了一眼袁愿，说，“这丫头，有福气，签吧。”

　　至此，言悦娱乐的草台班子就正式搭完了，很多年后，言悦已经独霸国内娱乐业的半壁江山，宋游依然觉得画面太美不忍直视，他们签得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一个脑子不好的吃货丫头。
　　一个除了脸好看啥也不会的臭脾气小公子。
　　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小混混，还有……温吞却让人看不清，眼镜上永远结着白霜的前学霸。

　　签订完一年的经纪约后，就要给四个人制定出道线路，幺鸡很明显，他以前在乐队中是贝斯手，还负责rap，虽然过去在脸上留下一道疤，但做酷酷的rapper再适合不过了。

　　而蒋鸢，虽然啥也不会，但是光是这身板这张脸，站在舞台中央就能把成披的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再演上几部不需要演技的花瓶偶像剧男主，在宋游的经验里，包红。

　　可是袁愿呢？沈息呢？

　　“想要做我言悦的艺人，总要有一技傍身，那你会什么啊？”宋游问小姑娘。

　　小姑娘终于舍得放下口中的苹果，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比较冷门的民谣《星星变奏曲》，这首诗改编江河的同名诗，小姑娘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声音却像在雨夜中的玫瑰园里冲破暴雨的夜莺一样，每一声都沾染着羽毛抖落的露珠，又清又亮。

　　宋游惊喜，“想不到你还是个小夜莺啊。”
　　袁愿虽然呆，但是这样一副嗓子，经过专业训练，可以往专业歌手发张。
　　——真是捡到宝了。

　　“那你会唱歌吗？”

　　盛木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把目标对着了沈息，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息。

　　沈息摇摇头。

　　“为什么不会？”盛木明问得很奇怪，唱歌哪有为什么不会啊，有的人就是天生五音不全啊。

　　可沈息却似乎被问倒了，仿佛这是一个极其难回答的问题，倒是宋游着急了，“那你总要会一样吧，大学霸，你总不能上去背公式和做题吧？”

　　过了一会儿，沈息终于松开了咬住的嘴唇，他抬起头来看着盛木明的眼睛，决定不再回避，回答——“我的声带受过伤，没办法咬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