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情是意外》顾河州

5、中考

　　在谢程英不冷不热和三班不友好的态度下，计蒙盼得心都在滴血的中考终于要来了。
　　苏欣特迷信地给她和谢程英去庙里烧香拜佛保佑他们考好，其实谢程英她根本就无需担心，听谢叔叔讲，他从小到大成绩都是顶呱呱的，绝对大神级人物。倒是计蒙，成绩不太稳定，但总在班级前头就是了。
　　苏欣转了两班公交才到了香火鼎盛的寺庙，道听途说才知道来此求子女中考高考的不在少数，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诚心诚意地拜了佛，又给了不少香油钱，最后煞有其事地带回两个小香包，给他们每人一个让戴在身上。
　　计蒙还好说，谢程英当然不愿意，不仅不愿意，还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就算谢林轩在场，他也毫不掩饰对此的厌恶。苏欣尴尬不已，望向谢林轩求助。谢林轩把香包塞到谢程英手里，说：“你苏姨一片好意，你拿着。”
　　谢程英却很不开心，板着脸，一言不发地上楼。
　　苏欣有些懊恼地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程英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谢林轩安慰地朝她笑笑，说：“闹小脾气罢了，他妈妈原来是信基督的，他小时候也跟着去过几次教堂，兴许不太喜欢这些，你以后注意些就好了。”
　　苏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讲！程英以后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的，小子哪有这么小心眼……”
　　计蒙见他们兀自调情，默默地抱起书包闪回房间。刚把门关上，谢程英便在门外拍门：“开门！”
　　他一进门就把那个绣了一尊佛像的香包仍在她身上，冷声道：“还给你妈，让她以后别自作多情！”
　　计蒙接住香包，争辩道：“喂，我妈也是一番好意，你不喜欢可以直接说，这样算什么意思？”
　　他倏地直接转过身来，冷笑：“直接说？你以为我爸会让我说？他护你妈护得跟什么似的！自从你跟你妈住进来，这个家就乌烟瘴气的，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
　　计蒙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本就是寄人篱下的，这样生生插入他的家里，任谁也不乐意，可他不开心，以为她就开心吗？她被他整得全班人都讨厌她看不起她的的时候，会不会也想过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忍了一年的郁气似乎找到了发泄口，藏在胸中的话语就这样脱口而出：“你讨厌我，你当我就喜欢你了？你这个自大狂，又蛮横又骄傲，霸道无理，自以为是！学校里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崇拜你，可我不是，我看到你就来气，看到你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更是讨厌！简直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原来转身出门的谢程英听到这样一大段话，转过身来的脸上带着恶魔般的表情，凶狠的眼神和冷冰冰翘起的一边嘴角无一不彰显着他心情的极端恶劣。他一步一步朝计蒙逼近，一字一字道：“你能忍我这么久真是辛苦了，你现在就去跟你妈说，叫她带着你滚出我家，去说啊！”
　　计蒙不看他，平息着因气愤而大肆起伏的胸口，双颊涨得通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程英阴森森道：“计蒙，你有种去说啊！”
　　她一把推开他越靠越近的身影，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敢行了吧！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要继续容忍你！”
　　谢程英冷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容不下我的！”说完大步迈出她的房间，把房门关得震天响。
　　计蒙几乎在说出口的下一刻就后悔了。冲动的后果果然不是她能承受的，这是不是意味着，谢程英将会继续压迫她欺负她？不止在即将毕业的初中，更会延伸到高中？
　　天！

　　一模过后，刚哥在讲台前口沫横飞地给他们鼓舞士气，打好心理战术，讲台下书本哗啦哗啦响。刚哥拍拍桌子，严肃道：“同学们先停下手里的笔，大家复习了一年，也不差这点时间。说到心态问题，我要说六个字，沉着冷静自信！你们要相信自己……”
　　计蒙偷偷回头看了眼谢程英，他支着下巴盯着刚哥看，实则目光毫无焦距，八成在神游天外，但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她收都来不及收回，就看到他朝她扔了个白眼。计蒙想扇自己一巴掌，好端端地看他干嘛，找气受啊？
　　王晓凯问她：“有信心没？”
　　“还可以，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你呢？”
　　他腼腆地笑笑，说：“我无所谓，我家里都给我安排好了，考两三百分和五百多分没什么差。”
　　计蒙惊讶地看着他：“既然这样，你还那么用功念书，精神可嘉！”
　　王晓凯说：“中考是没有问题，高考就不一定了，我爸本事再大，也不能让我一个三本的分数上清华不是？”
　　计蒙笑，点了点头。
　　王晓凯又说：“其实我们班很多人都被安排好了，所以大家也不是很在意中考，不过像谢程英那样的肯定和我们不一样了，听说他可是要考四中的。”
　　“四中？”
　　“是啊，B市最好的高中，里面的学生不是成绩好得不行，就是家里有钱得不行，当然也有两样都占的。”
　　计蒙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才知道原来谢程英是要考四中的，四中这么好，自己考不考得进呢？
　　呸，干嘛要考四中！她应该离他远远的，这样才能过正常的高中生活不是吗！
　　计蒙问：“那你考哪里？”
　　王晓凯说：“二中，二中虽然比不上四中，也是不差的。”
　　一模过后就是填志愿，计蒙带着志愿表回家和苏欣商量，苏欣的意思是要和谢程英一样填四中，可是计蒙担心自己考不上，苏欣也有些担心。母女俩正乱作一团，谢林轩下班回来了，把一对子女的志愿表放在一起，二话不说都填了四中。苏欣拉着他的衣袖，说：“万一蒙蒙考不上怎么办？”
　　谢林轩势在必得道：“放心，蒙蒙肯定能进四中。蒙蒙要是考到别处去，你能放心？学校里连个照应她的人都没有，有程英在，好歹上学放学还能做个伴。更何况高中还有晚自习，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啊！”
　　苏欣被这么一番说辞打动，毅然站在谢林轩这边，连声说着好。计蒙咽下了嘴里“我想考二中”的话，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看书。谢程英从外面打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谢林轩随口问了几句，他似乎没多在意，应了几句，吃完就上楼洗澡了。
　　一模过后就是二模，二模过后很快就迎来了中考。
　　苏欣在学校门口等了三天，漫长又短暂的三天过后，她终于接到了满脸倦色的计蒙。她迎上去，接过她的笔袋，问：“考得怎么样？”
　　计蒙说：“还好。”
　　苏欣心疼得说：“不说了，考完就算了，回去妈妈给你好好补补，瞧你憔悴的。对了，看到程英没？”
　　计蒙回头朝门口看了一眼，这时候出来的都是中考结束的学生，一个个要么满面红光要么垂头丧气，计蒙找了一圈没看到，摇了摇头。母女俩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他和尤娇娇并肩走出来。尤娇娇拉着他的衣袖兴奋得说着什么，而谢程英一脸冷淡，从她手里抽出袖子，大步不停地向前走了。
　　计蒙拉了拉苏欣，说：“我们走吧，他应该还有事。”
　　苏欣点点头。
　　成绩出来的那个晚上，谢程英才知道计蒙和他在同一个学校。计蒙的成绩刚刚到四中分数线，谢林轩托了些关系轻轻松松把她弄了进去，而谢程英发挥正常，稳稳进入四中。从饭店出来，一行人决定步行回家。
　　计蒙和谢程英落后苏欣谢林轩两步，谢程英压低声音说：“想不到，你还真敢和我一起上四中。”
　　计蒙说：“叔叔要求的。”
　　他冷哼：“你是玩具吗？还是布娃娃？他说怎样就怎样？你在我面前嘴巴不是挺厉害的，怎么在他面前就怂了？”
　　计蒙懒得理他，稍稍加快了步子跟上苏欣的脚步。
　　“切，那你就等着我好好‘照顾’你吧！”
　　暑假，乡下的奶奶说想计蒙，于是计蒙大包小包被苏欣送回了那个小镇子。她陪着奶奶，和童年时期的玩伴一起度过了一个多月，等再次回到B市的时候，整个人黑了不止一圈。苏欣见了又好笑又心疼，可这黝黑的肤色一时半会也白不回来，幸好还有在外头疯了两个月的谢程英，身子虽拔高不少，但这身肌肤，跟计蒙站在一块儿，比真兄妹还“真”。
　　临开学前，谢林轩对谢程英说：“以后在学校里你要多照顾照顾蒙蒙，怎么说你也是哥哥，学校里那些女孩子哪有蒙蒙来得亲？”
　　谢程英懒懒道：“哦，我知道了。”
　　谢林轩还在嘱咐着什么，计蒙脑中却警铃大作。真不知道谢程英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会怎么“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