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情是意外》顾河州

23、比赛

　　高三一开学，计蒙就听说一班来了个转学生，高个子大美女。一个上午的功夫，全校都知道了转学生和谢程英的关系。
　　她默默听着前桌两个女生八卦新闻。
　　“啊，原来两人是情侣啊，怪不得要在一个班里呢！”
　　“我听一班的同学说，那个女生可漂亮了，和谢程英在一块儿简直要炫花他们的眼！”
　　“之前一班不是有个尤娇娇一直在追谢程英么？这下她算是被打脸了。”
　　“哼，她算什么呀？跟那个女生比起来，那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有这么夸张？”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上厕所，正碰上高高大大的体育委员，抱着篮球风一样跑过来，一下就把计蒙撞倒了。陈熙“哎”了一声，也不顾满头的大汗，一边连连道歉一边把计蒙扶起来。计蒙摔得屁股疼，捂着后腰连连嘶气，艰难地说着没关系。陈熙挠了挠头，说：“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你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否则这一走廊的女生都不够你撞的。”
　　陈熙黑黑的面皮似乎红了红，点点头，刻意放缓了脚步，进了教室。
　　下午体育课50米测试，陈熙偷偷挪过来，不好意思地对计蒙说：“你要是上午被我撞得还疼，我可以给你放水……”
　　计蒙突然觉得他挺可爱的，就说：“能从九秒多放水成六秒多么？”
　　他踌躇了两秒，说：“七秒多成不？七秒多的成绩也很好了！”
　　她噗嗤一笑，说：“不用了，我已经不疼啦。”
　　结果那次测试，她只跑了6秒46……
　　陈熙一脸钦佩地看着她，说：“没想到你挺能跑啊！”
　　“也就短途好一些，八百就不成了。”
　　陈熙朝她笑了笑，憨憨的，但阳光十足。
　　国庆假期过后，学校开始准备运动会。连班主任也在班会上说，这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运动会，大家要积极报名，重在参与，名次并不重要。以往计蒙都是拉拉队的，这次也许和陈熙有些交情了，陈熙拿着报名表兴冲冲地跑过来说：“计蒙，你报女子100和200吧！我觉得你肯定行！”
　　计蒙苦笑：“我觉着我肯定不行！”
　　“怎么会呢？上回你50米那么厉害，我对你刮目相看了都！”
　　“不还有5秒多的么？你找张凯琪去呀！”
　　“她是肯定要来的，不过你也可以试试看嘛，班主任都说了，名次不重要，咱们重在参与！你想想，高中马上要结束了，你再不把握这个机会，以后回想起你的高中生涯，竟然连一次全班为你加油为你自豪的时刻都没有，得多么遗憾啊！这是全班的荣誉，是你生为十班一份子的责任！”
　　他说得慷慨激昂，计蒙被他的热情感染了，觉着参加运动会这件事十分的光荣，头一点就应了下来。
　　可到交报名表那天，陈熙哭丧着脸跑过来跟她说，因为女子1500米没人报名，但是高三每个班必须有一名，他临时也想不到谁，就把她的名字写上去了。他把脑袋伸过来，狠下心说：“你打我吧，我对不起你！”
　　计蒙半天没反应过来，也不可能真去打他，只做着无用功地说：“我长跑真的不行啊，你看看能有人代我跑不？”
　　他梗着脖子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说：“你肯定能行！就三圈半，眼一睁一闭就跑完了，等跑完了不管成绩如何，我请你吃饭成不？你爱吃啥吃啥，你想怎么吃怎么吃，成不？”
　　他那句“成不”飘着颤音，带着无限的心酸与祈求，仿佛计蒙摇头他便要伤心而死一般。
　　计蒙垂死挣扎：“万一我跑死了怎么办？”1500米啊，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陪你！咱俩一块儿死！”
　　计蒙囧得想笑，心想我还不想和你一起“殉情”，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
　　“那我说好了，我都不能保证不跑个倒数第一回来，你别抱太多希望了。还有，别忘记请我吃饭！”
　　陈熙连连说着好，那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让边上的几个同学一块儿唾弃他没有骨气。陈熙嘿嘿笑，临走还回头对计蒙竖起大拇指，说：“计蒙你怎么这样好！简直就是圣母，哦不，是天使，是耶稣，是观音…！”
　　计蒙忍不住大叫：“陈熙你赶紧滚吧你！”
　　计蒙被赶鸭子上架的参加了三项运动，与其说自愿，倒不如说是被陈熙又哄又骗地推上前。如今这担子是撂不下来了，如果不想办法自救，她也许真的会出尽洋相。
　　怕出洋相的计蒙开始了晨跑生涯，5点不到就爬起床，困得迷迷糊糊就开始跑。晨练的爷爷奶奶看到了，一个劲夸她，后来苏欣知道了，好笑又无奈地说：“蒙蒙是要为班级抱个第一回来么？”
　　计蒙却越跑越来劲，心里忍不住得意地想，原来她在长跑方面还是有些特殊的“天赋”的。
　　一个月后，学校的宣传也做足了，运动会在校长的慷慨陈词中终于开幕了。
　　11月头的天气有些冷，放晴的时候又有些热，在这一会冷一会热的天气里，计蒙换上运动服，胸前用别针夹了自己的编号，一脸光荣地进入了运动员的队伍。
　　陈熙的男子200米小组赛是最先开始的，计蒙和班里的女同学一块儿冲到前头加油，枪响过后，起跑线上的男生便拔腿猛冲。
　　计蒙看着看着就不由掩面……
　　陈熙高高大大的，打篮球还可以，跑步真的……
　　最后连小组赛也没能出线，悲惨出局。
　　计蒙过去安慰他，陈熙嘿嘿笑，仿佛毫不介意似的说：“计蒙你可得好好加油啊，咱班的面子都靠你了！”
　　“……”
　　王玥跑过来，黏住计蒙，说：“蒙蒙小姐，今天我就是您的丫鬟了，您辛苦了，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就说！”
　　计蒙指指二班的队伍，说：“丫鬟你叛变了。”
　　王玥说：“他们哪有蒙蒙你重要哪！来，给姐姐拿个第一回来，让我也威风威风！”
　　“刚刚还丫鬟呢，这会儿怎么都姐姐了？”
　　王玥嘿嘿笑，拉着她往跳高处的人堆里扎，说：“反正你的比赛在下午和明天，我们先看看精彩的！”
　　计蒙挤到了前排后，眼睛就一刻都没离开过谢程英。
　　跳高和跳远是他的强项，高二那年他破了自己的记录，不知道高三会不会再破高二的。
　　岑世希刚转来那会儿，王玥还拉着计蒙特惋惜地说：“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你这月还没碰到个影儿，就被人捞走了！”
　　计蒙不屑：“你不是讨厌他么？现在惋惜个什么劲？”
　　王玥一脸理所当然：“帅哥照样看，人渣照样踩！”
　　“你这叫口是心非，叫表里不一，叫色迷心窍！”
　　王玥哼了一声，不搭理她。
　　如今谢程英在比赛，却没看到岑世希。王玥就来劲儿了，拉着计蒙说：“瞧瞧，男朋友在这里辛苦比赛，女朋友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谢程英会不会不开心？”
　　计蒙移开视线稍作遮掩，说：“应该不会吧，他没有那么小气。”
　　“可女朋友是不同的啊，你不来看，他或许无所谓，女朋友不来有些说不过去吧？”
　　“你什么意思呀？”
　　“嘿嘿。”王玥凑过来，笑得无赖一样，“我这是在庆幸你远离人渣，直面生活。以前我还特别担心你俩好上，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计蒙心里一动，说：“我们怎么可能好上？他那么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
　　王玥呵呵笑，指着摩拳擦掌的运动员说：“快看，马上开始了！”
　　计蒙敢打赌，在场大部分女生都是冲着谢程英来的，因为他一跳，周围就惊呼声尖叫声不断，评委老师无数次皱着眉说“不许扰乱比赛纪律！”，然而无人理会，渐渐的老师也不说话了。
　　别看谢程英个高，背跃式可是练得出神入化。高度从1.3一路上升到1.82，全场最终只剩下谢程英和另一个精瘦灵活的李姓男生。此男生十分精确地演绎了什么叫浓缩就是精华，他虽然个矮，那身子骨真是灵活，背跃式轻轻松松，表情自信，仿佛对冠军宝座十分笃定。
　　校记录是1.92米，应两人要求，高度一下从1.82升到1.92。谢程英脸色十分平静，尽管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欢呼声越来越响亮，他还是不为所动地舒展了身体，轻松跑过去，第一跃没过去，那小男生也没过去。第二跃谢程英勉强过去了，那男生还是没过去。最后一跃，谢程英轻松跃过，那男生脸都有些扭曲了，心里八成急了，结果起跳点太低，差点连杆子都没碰到……
　　谢程英在起哄声中淡定地把高度调到了1.94，发挥超常，第一跃就过了，又提到1.96，这下三次都没过。最后，谢程英破了纪录，给一班拿了30分。
　　计蒙看到谢程英被一班的人团团围住，盛赞声连绵不断，他终于展露笑颜，笑得极其张狂得意，眉目在阳光下极其明亮，跟发光体似的。计蒙不由叹息，有些人就是上帝的宠儿，生来就是比别人高一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