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红颜 勇闯创业路》常映德

12、第12章 跟帅哥干活不累

　　二巴想来想去，从目前状况来看，只有卖菜这个生意最适合自己。一是不需多少本钱，二是自己从农村出来的，对蔬菜有所了解，三是有城乡结合部这个农村根据地，四是在凤凰小区建立了一点人脉关系。
　　第二天一早，二巴挑着一对大箩筐，让毕玉带他到附近的农村去收购蔬菜。
　　农民习惯在房前屋后种点蔬菜，人吃不了，就喂猪。去年养猪亏本，今年很少养猪了，菜吃不完，街上又不许卖，只能老在地里。
　　现在，二巴去收购蔬菜，农民争着把他往他们菜园里拉。赚一点是一点，只要给点钱就卖。
　　比如青海椒，农贸市场八块钱一公斤，这里两块钱一公斤随便买。他挑到凤凰小区，卖六元钱一公斤，很抢手。
　　其实，他的收购价两元钱一公斤并没有压价，蔬菜社卖给代理商的青海椒才一元钱一公斤。农贸市场的菜之所以那么贵，是经过总代理、代理、分代理、零售商层层转手，层层加价所致，再加上绕来绕去的运费、进场费、摊位费和各种税收，到老百姓的菜篮子里就更贵了。
　　据说内蒙古的土豆，先批发到山东，山东再批发到北京，到了北京还要转几次手，才能到主妇们的菜篮子里，能不贵吗？
　　二巴直接把园里的菜送到市民的菜篮子里，当然要便宜得多，新鲜得多，他所获的利润也很可观。
　　就这样，他无意间解决了几十户农民卖菜难的问题和凤凰小区居民买菜贵的问题，很受他们欢迎。
　　二巴这么做，有点像那些传销公司所说的直销。所不同的是，传销公司打着直销的幌子，行的是连锁金字塔提成，销假冒伪劣产品，收人头费，他卖菜，是真正的直销，卖的是优质产品。
　　毕玉不解地问二巴：“这么简单的卖菜方式，那些管理者怎么就不懂呢？如果免费让农民直接进菜市场卖菜，市民会吃到便宜的蔬菜，农民的收入也会相应增加。”
　　“不是不懂，是利益让他们阻止农民进菜市场卖菜。”二巴推测道，“如果信息畅通了，物流理顺了，垄断打破了，服务到位了，终端菜价大幅下降，管理者到哪里去捞好处，哪里去趁浑水摸鱼？”
　　“不仅蔬菜行业如此，各行各业莫不如此。”毕玉恍然大悟。
　　“要否改革，得看既得利益者的态度。对他们有利的改革，举双手赞成，对他们不利的改革，会百般阻挠。管理者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他们会制定一些切实可行的法规政策来满足菜农和市民利益而损害自己的利益吗？十多年前，国有企业改革、银行改革、住房改革、养老金改革，人民群众并不赞成，但是对管理阶层有利，他们积极推动，这些改革得以顺利进行。在改革的过程中，管理者们趁浑水摸鱼，近水楼台先得月，廉价贱买国有资产，一夜暴富，成为第一代具有中国特色的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亿万富翁。现在，又要进行新一轮的医疗改革、教育改革、房地产改、能源改革，这些改革会损害管理层的既得利益，所以，就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上面有政策，下面的管理层有对策，结果改得老百姓看不起病，孩子上不起学，青年结婚买不起房，能源成了管理者的唐僧肉。”二巴越说越气愤。
　　毕玉若有所思地说：“对我们来说，现在蔬菜市场改不改革无所谓。正因为农贸市场和超市菜贵，我们到小区直销才有利可图。如果改革了，市场菜价大幅下降，我们的直销就没有优势了。我们要趁菜贵之机，好好利用这个空子，大赚一笔。”
　　“鬼精。”二巴竖起大拇指，“好，就按你说的办，利用这个机会大干一场，赚他个盆满钵满。”

　　人混熟了，许多农民需要用钱，主动把菜担到毕玉的院坝里，要二巴买。不买，难为情，买下，又卖不完。
　　二巴正苦恼之际，毕玉解了他的围。毕玉卖凉面熬更摸黑，也赚不了几个钱，她要跟二巴去卖菜。
　　二巴很高兴，让毕玉到凤凰小区门口专门卖菜，他负责收购和运输。
　　送菜上门的农民越来越多，凤凰小区的购买力毕竟有限，二巴和毕玉商量，又到附近的竹林小区门口开辟了一个卖菜据点。
　　人手不够，毕玉将她的父亲毕福从麻将馆找了回来，要他帮他们卖菜。
　　游手好闲的毕叔，听说二巴每个月给他一千五百元工资，顿时来了精神。这么多年，种粮不赚钱，养猪亏本，打工领不到工资，玩牌输多赢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也想振作起来，可就是不知道干什么。现在有二巴带领，他决定改过自新，跟二巴好好干。
　　二巴到竹林小区门口卖菜。
　　毕叔负责收菜和两个小区的运菜任务。
　　既分工，又合作，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每天卖菜，免不了剩一些歪瓜裂枣和黄叶老梗，扔了，可惜，二巴想买几头小猪，放进毕玉家的猪圈里。
　　毕叔不同意，嫌麻烦，又不赚钱。
　　二巴说买来试一试，饲料是现成的，花不了多少本钱。他相信辩证法，养猪亏本，都不愿意养，到时候，供不应求，自然会涨价，如果到那时再去跟风，肯定又会亏。追涨杀跌，永远也赚不到钱。
　　肉价一直很低，毕玉也没有勇气再养猪，但她也觉得每天扔那么多剩菜确实可惜，便说，我不懂什么辩证法，你是有文化的人，眼光比我们看得远，就养两头试试吧。
　　二巴很高兴，便说，我出钱，买三头小猪仔，不图赚钱，养到过年杀了，我们一人一头，省得花钱去买肉。
　　二巴交给毕叔六百元钱，要他到附近农家去买三头小猪仔。
　　猪仔买回来，还剩二十元，毕叔交给二巴，二巴没有接，他说毕叔辛苦了，拿去买包烟吧。毕叔高兴得合不拢嘴。

　　过了几天，秋季菜过市，菜越来越难收，二巴他们闲了下来。
　　他们忙着感到充实，闲下来却有些烦躁不安。没有固定工作，没有稳定收入，随时都有危机感。这也许就是贫二代的普遍心态吧。
　　现在，物质生活相对丰富，医疗技术也大大进步，为什么得癌症的人反而多了，人们反而没有安全感和幸福感？压力大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吧。
　　毕叔又要去打牌，毕玉不让，父女二人吵了起来。
　　毕玉指责道：“本来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因为你闲着无聊，迷上了赌博，给活生生毁了。你常常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输得精光，日子过不下去，妈妈为钱经常跟你吵架。你嫌妈妈没有给你生儿子，女儿不能给你延续香火，以后没有人继承，存钱没意思。你们吵得我心烦意乱，再也没有心思读书，经常旷课到网吧里去消除烦恼，成绩便越来越差。你稍微抽点时间关心一下我，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毕叔无言以对。
　　毕玉越说越激动，不禁伤心地哭了起来：“妈妈觉得我们父女俩都无望，眼不见心不烦，一气之下便外出打工去了。赵巧儿送灯台，一去永不来，从此音讯全无。都以为这一下你该改邪归正了，没想到妈妈走后，你更是变本加厉，吃住都在麻将馆里，很少回家。我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你也不管，叫我在家种地，自己养活自己。粮食蔬菜自己种，杂七杂八的零用，都需要钱，我不得不到夜市上去卖点凉面。这些问题还能对付，最要命的是我们单家独户，你经常不在家，夜里，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吓得要死。你就不怕你的大姑娘被人欺负？”
　　毕叔说：“我心里烦，又没有事做，你叫我呆在家里干啥，静坐？出去打打牌，散散心，有什么不可？”
　　“二巴到来，帮助我，给我壮胆，我才过上了舒心日子。现在的家刚有一点起色，你又要回麻将馆。”毕玉停止了哭泣，“怎么没有事？养猪、收拾屋子、翻地种菜，事情多得很。”
　　“点小事，还不够你们年轻人干，我这么大把年纪，也该享享福了。”毕叔又要往外走。
　　“什么你们年轻人干？人家二巴租房子给你租金，吃饭给你生活费，请你卖菜给你工资，人家有什么义务给你干？你要他干，可以，工资拿来呀。”毕玉伸出手掌。
　　“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毕叔不解地望着毕玉。
　　二巴见父女俩没完没了，说道：“毕玉你太见外了，要不是在你们这里落脚，可能我现在仍然一无所有。我正不知怎么感谢你们，既然你们翻地种菜需要劳力，就让我也出点力吧。”
　　“哼！”毕玉冷哼一声。
　　二巴又劝毕叔说：“毕叔，翻地是个力气活儿，毕玉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干得了？翻地种菜的活，就由我们两个大男人包了吧，以后的管理，就由她负责。”

　　说干就干，二巴和毕玉先将枯萎的菜藤一一拔掉，拖到园边，为翻地做准备。
　　二巴一个外来人都愿意帮忙，毕叔再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观。
　　南瓜藤冬瓜藤，浑身是毛，扎进皮肤，痛痒难忍，不得不使劲挠。越挠越难受，越难受越挠，最后将皮肤挠出血，才不敢再挠。
　　二巴见毕玉难受的样子，劝她去休息吧，说这些重活由他们男人干。
　　毕玉不肯离去，她笑道，跟帅哥干活不累。
　　不累死假话。这种感受，使二巴想起了前不久在老家收割水稻的情境。
　　那时迫不及待要逃离农村，到头来，还是没有逃离农村，又干起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农活。贫二代拼命苦读，总想通过读书逃离农村，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结果有几人改变了命运？既然读书改变不了命运，就用自己的劳力来改变命运吧。
　　二巴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命，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实。高低贵贱，出身时已基本决定，法官的儿子是法官，强盗的儿子是强盗。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法官不买某些权贵的帐或贪赃枉法被查证，他的儿子就当不了法官；强盗发了财，花巨资把儿子送到最好的学校甚至出国留学，他的儿子也能当上法官。最底层的贫二代，没有特别的机遇，要想上一个台阶，比登天还难。既然做不了“法官”，就杀开一条血路，做一个卑贱的富人好了。
　　园里的菜藤和杂草拔除干净，二巴和毕叔就开始翻地。
　　二巴老家，土地多，山大，一般家庭都养牛，翻地用犁铧，相对轻松，效率较高。这里是城乡结合部，人多地少，又没有大山，一般家庭不养牛，翻地全靠锄头。
　　二巴一直读书，很少干农活，手上没有老茧，翻了半天地，手掌就起了两个血泡，钻心地痛。
　　他真想甩手不干了，但答应了别人的事，就必须干好。这是他的性格，也可以说是农民儿子的本性吧。
　　经过三天奋战，毕家园里全部种上了秋季蔬菜。
　　一场秋雨过后，绿色覆盖了菜园，他心里又充满了希望。几种毛毛菜，十天半月就可以卖，红皮莴苣，四十天就能长大。土地真神奇，她能孕育万物，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