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锦》东风喵

9、第九章 同展鸳鸯锦

　　细燕急急忙忙回到流霞宫，将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传给织语。

　　“怎么会这样？”织语略感讶异。

　　细燕点头道，“陈妃已经自重华宫搬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织语想了想，“还有什么事情吗？”

　　细燕摇头说道，“别的倒是没什么了。只是太医院和钦天监都受了惩戒。恐怕是因为陈妃的病吧。只不知道陈妃为什么搬出重华宫。”

　　织语皱眉不语。她想起那次从慈庆宫出来刚巧碰上陈妃，她的那些话，还有她当时的模样。

　　会不会和东宫有关系？织语心里想着，不免有些烦闷。

　　“细燕，我出去一趟。”说完，她立刻拿起披风围在身上。

　　“公主，你去哪儿？”细燕召集问道。

　　“很快就回来。”织语边走边应道。

　　今日好不容易放晴，宫道上行走着各宫的內监和侍女们。仙凤领着东宫一干女官自御花园内的廊桥走了过来，见着织语，立刻给她行了一礼。

　　织语亦点头致意。

　　仙凤微微一笑，便与她错着身子离开了。

　　质子宫与流霞宫相距并不是太远，但是要绕过御花园向北经过三宫才能到。织语并不愿意走御花园，一则是因为人太多，二则她担心遇到不该遇上的人。所以她并不做任何停留，匆匆经过御花园。

　　仙凤按住旁边的女官，低声吩咐了两句，便见那女官转身朝着织语的方向而去。

　　质子宫清幽宁静，织语轻敲着宫门，又是上回的內监来替她开的门。这次倒认识她了，想来是他主人吩咐过吧。礼数周到，将织语请到正厅内，便去禀告自家主子。

　　赭杉军放下手里的笔，知道是她来了，面上漾起浅浅的笑意。

　　织语见他从帘子后走出来，模样俊秀，脸上是暖暖的笑，心内不觉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两人一时都没先开口说话，反倒是织语忍不住道，“在忙些什么？”

　　“无事。”他温声道，“这样走来，妥当吗？”

　　“那下次我便坐轿过来吧。”她故意说道。

　　他无奈笑道，“公主，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样，容易让人发现。”

　　听他这样说，织语心中忍不住一沉。

　　“我知道。”织语心中也明白他的担忧。

　　赭杉军见她面色微沉，忍不住安抚道，“或者公主以后可以跟着我学些医术也好……”

　　织语朝他一笑，“这方面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天赋。就算是为了掩人耳目，也到底难脱嫌疑。今日来此，是为着……陈妃的事情。她原先同我一起读书，后来成了父皇的妃子。一时也是荣宠至极的。”

　　赭杉军每日深居简出，对这些事情知晓的并不是太多。

　　“我要说的又并不完全是陈妃的事情……”织语想了想，才道，“她生病之前，我曾与她见过一面。那种感觉，并不好。”

　　赭杉军认真的听她说着，两人眼神交汇，或有一种不可明说的情绪在流动。

　　“这当中……有些事情我实在无法想清楚。”

　　“公主是觉得此事和自己有关。”赭杉军判断着说道，“皇帝陛下处事自然是能够出人意表。公主不需太过介怀。或者陈妃能够清楚原由。不过目前，公主不宜与她接触。好在，事情到此，没有和公主有任何的牵连。对公主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织语笑了笑，唤了他一声，“赭杉……你何时回国？”

　　她一时就转换了话题，赭杉垂下眼道，“或许很快，或许……不知何时。”这是他心内一直压抑的石头，如果不搬开这个石头，他无法对她说明一切。

　　“但愿，我也能……和你，一起走。”织语轻声说着，直直的看着他。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望着她，是无奈是犹疑，他无法去应她。

　　“很让你为难吗？赭杉。”织语问道。

　　他叹道，“公主，我若能回国，前路亦是渺茫。若不能回国，我以何礼待卿。卿为上国帝姬，我则是臣僚属国。齐大非偶。”

　　她听着他说起这番话，不禁怅然，只道，“赭杉，我只以为我与你两心相知。什么齐大非偶？你亦知道，我不过是削去了封号的落魄公主罢了。或者你心内当真看重我，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我只愿与你长相守。可你偏偏拿这样的话来试探我。”

　　赭杉无奈，半晌才回道，“我并非试探公主。只是我前路茫茫，不敢让公主与我一起浮沉。”
　　“就算与君同苦，我亦甘之如饴。”她望着他铿然回道。

　　赭杉只觉心神一震，“公主……”

　　织语垂下眼眸，“或许我该说，我只是不愿再呆在这里。也许，我跟随质子到了弥国，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吧。”

　　她笑着，仿佛并不在意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可她心里只要他知道自己的决心。

　　“赭杉，你帮我。”她扬起脸看着他，沉声说着，不容置疑的绝决。因为，她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帮自己。

　　“公主……”

　　“带我离开这里。”她接着说道，“而我……”

　　她想开口说回报与他，可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龙宿，她忍不住叹息，她能拿什么回报赭杉。或许，这条离开的路，通往的并不是弥国的皇宫。但她已经管不了那许多了。

　　从质子宫回到流霞宫，约摸走了半个时辰，天刚刚擦黑，宫里各处都燃上了宫灯。明晃晃的人影倒影在雪地上，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踏雪而行。没多会儿鞋子全都浸湿了，刺骨的寒冷顺着脚直凉进了心间。

　　细燕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裙子已经阴湿了一大片，整张脸好似失去生气一般的惨白。她连忙给织语捂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再给她倒上一杯热茶。

　　她握着手里的热茶，茶香芬芳，香气四溢。可她却冷冷的说着，“细燕，我都和他说了。”

　　“和他？是谁？是不是质子？都说了些什么？”细燕握着她的手问道。

　　“我让他帮我，帮我离开。”她失神的回道。

　　细燕心内焦急，“公主，你不担心……东宫。”

　　“可我没有办法……细燕，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织语长叹了一口气，靠在床头，恹恹的说道，“你知道吗？我今天让他帮我，他却还担心，自己会连累我。可是……呵……他没想过……”

　　织语饮了一口热茶，才让心绪平复了一些，“如果我害了他怎么办？”她突然问道。她明明害怕龙宿，可她想逃，想着有一个人来救自己。她不管不顾的攀上他。不许他拒绝，可她到底害怕，有一天自己害了他。

　　“不会的，公主。”细燕跪在她脚边安抚着说道，“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公主。”

　　织语再也忍不住埋头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