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八章 求一个药引 ...
-
织语带着细燕出了慈庆宫,走在甬道时,却见着陈妃的轿子。按理,织语是公主,陈妃是庶母。所以织语还是俯下身子同她行了一礼。
陈妃本名陈惠,生得花容月貌,又兼善解人意。很是受到皇帝的宠爱。
她已经好久没见过织语了,当初同一班公主一起读书时,她对这个公主的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不为别的,光是她每次回答老师的提问都非常得体一点,便让她觉着这位公主学识不俗。
而后,她隐隐觉着龙宿对这位公主不一般。是怎样的不一般,陈妃嘴上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她觉着龙宿的眼神不对。
“公主可曾记得我?”陈惠问道,她的声音柔和动听。
织语回道,“记得。”
陈惠点了点头,抬轿的人便立刻放下轿子。她从轿子上走了下来,走近织语。
“公主刚从东宫出来吗?”陈惠接过嬷嬷递过来的汤婆子问道。
“正是刚从东宫出来。”织语回道。
陈惠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慈庆宫,心内不由一刺,“公主定然十分讨厌我吧。”
织语讶异的看着她。
陈惠淡笑道,“重华宫……我很喜欢。重华宫后的玉液池,公主曾经一直在那里沐浴吧。”
织语见她如此问,觉得面上有些难堪,便不再回答。
陈惠冷笑着瞟了她一眼。
仿佛想通了一个问题,她没再继续坐轿子,而是由得人伺候着,缓步走进了慈庆宫。
龙宿放下手边的题本,在偏殿的耳房见了她。
陈惠见着他,快步走至他身边道,“方才在宫外见着十公主了……以前一起读书时,便觉得公主不俗。今日细看,越发的俏丽可人。难怪太子对公主十分的爱护。”
龙宿并不理会她的话,只是撩开袍子坐在一边,替自己斟了一杯香茗。
“殿下,忘了玉液池那日发生的事情吗?”陈惠走近他身边,挨着他的脚边坐了下来,靠在他的腿上,呢喃道,“我以为殿下喜欢我,想不到我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但我见了公主的模样,我与她却长的并不一样呢。”陈惠带着些微的疑惑问道。
龙宿冷笑道,“你不是说要嫁给这世上最有权势的男人么?怎么,父皇还满足不了你。”
他眼角扫过莫名的冷光。
陈惠记起那日她随着众人在宫内游玩,因着好奇心不知怎么走到了玉液池那里去了。玉液池里雾气缭绕,以手触之,水温润而又细滑,仿佛牛乳一般。她见四周无人,便偷偷下了水。
不过才一刻间的功夫,突然冲出的女官就将她拉扯上岸,替她穿戴好后,她便被带到了他的面前。她那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只是疑惑不解,见到他的时候,她的长发还未梳起,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地砖上。
他转身看着她,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宫人?”
她第一见他,他说什么她根本还来不及听清楚,只觉得心魂被摄住了一般。他说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两颊的酒窝时隐时现,眼中波光粼粼。陈惠仿佛着了魔一般,脸颊顿时烧的通红。
她一一报出自己的姓名家世。
他微微一笑,“陈小姐,下次不要再走错路了。”
说罢,他便离开了。陈惠甚至不知道他是谁。她还来不及问他的名字,却发现他已飘然而去。
陈惠暗自从回忆里回转了思绪,哑着嗓子道,“殿下,是不是生我的气?因为我求陛下将重华宫赐给我。”
龙宿垂下眼帘,低声道,“好好伺候父皇。比重华宫更好的宫殿都可以是你的。”
“当初殿下怎样发现我的……”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龙宿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本宫能让你一步登天,你就不应该留意其他的才对。你很聪明,不要犯傻。”
“这么晚了,父皇等你,会等的不耐。”龙宿站起身说着,“庶母,请回吧。”
“我当初那样说,只是为了你。”陈惠在他身后说道,“殿下,我要嫁给世间最有权势的男人不就是你吗?可你却将我送给陛下。”
龙宿停下离开的脚步,淡淡道,“但你等不到本宫荣登九五至尊。陈惠,你太操切了。”
“殿下,我不是……”陈惠还要再说,可龙宿已经不想再听。他已经走出殿内,陈惠再说什么,他也听不到了。
躺在宽大的龙床上,陈惠的心内升起一股子怨恨。她怨为什么偏让自己遇到龙宿,她恨为什么既然遇到了,又不成全她。如今她成了皇帝的妃子,龙宿那一声庶母更是折断了她所有的念想。她心里发恨,手不自觉的捻紧了丝被。
一旁的皇帝睡的正熟,哪里知晓自己的爱妃有别样的心思。
到了上朝的时刻,却接到乾清宫的消息说是昨日侍寝的陈妃身体有恙,皇上正陪着。早朝由太子代为主持。
龙宿心中了然。
陈妃这个病,恐怕不会来的突然。
果不其然,连着几日御医都受了苛责。因为陈妃的病症不见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皇帝很生气,御医很惶恐。也不知道在哪里得了个偏方,说是要玉女臂做药引才能好。
龙宿听了之后忍不住冷笑道,“可说了是什么生辰八字?”
钦天监的官员道,“回殿下,是八月十六日卯时二刻。”
“嗯——”龙宿转过脸。
众人一阵惶恐,盘查了玉碟,却是十公主的生辰刚合适。
皇帝萧勘手里也拿着一份同样的生辰八字,看着脚下跪着的道士,挑眉问道,“当真用了十公主的手臂做药引就能好?”
那道士立刻叩首道,“启禀陛下,小人敢保证药到病除。”
见他回答的如此笃定,萧勘竟然冷冷一笑道,“你先出去。”
这道士领令退了出去。
萧勘绕过云帐,见着一脸惨白的陈妃躺在床上,淡淡道,“爱妃,你可觉着身体好些。”
“陛下,臣妾只觉得痛苦不堪……”陈惠低声泣道。
萧勘并没说什么,只是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青春活泼的一张脸。
“陛下,您不爱臣妾了吗?”陈惠忐忑不安的问到,“臣妾真的好难受。”
萧勘松开握住她的手,“朕要的只是愉悦,爱妃,你何以要朕不快。”他的声音清冷入骨,暗含不耐。
陈惠哭道,“臣妾身患重病,不能服侍皇上……”
萧勘摇了摇头,“织语是哪里惹得你注意了?”他问道,简直是洞若烛火,直究她心内真正的疑惑。
“不……不是的,臣妾没有……”
“绕这么大的圈子要取她一支手臂?”萧勘淡淡一笑,“惠,你真的是白叫了这么好的名字。”
陈惠怔愣在床上,噙着泪望着这个日夜伺候的男人。他确实不再年轻了,也不再英姿不凡。两鬓有些许的斑白,显得老沉了许多。但他到底是皇帝,他愿意宠着你,却不会真正的去爱你。陈惠看着他的眼,古井无波。对这个自己伺候了三百个日夜的男人,他的眼睛里到底有什么,陈惠一直都没看明白。
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再同她说起。
龙宿来见他的时候,他正呆在乾清宫里一个人饮茶。父子相见,少不了该有的礼数。
“这么晚来找父皇有什么事情?”萧勘放下手里的茶杯问道。
“是关于陈妃的病还有那药引子……”龙宿说道。
萧勘摆了摆手,“朕知道了。陈妃怎么会注意上织语?”
龙宿眼波流转,淡然道,“应当是陈妃侍读时的一些事情,毕竟父皇将重华宫赐给她居住,难免织语在言语上与她有所冲撞……或有其他原因也未可知。”
萧勘并不着急判断他的话,只是慢慢摩挲着手里的玉瓷杯。
“父皇……”龙宿还要再说。
却被萧勘拦住了话头,“今日已是十五,明日就是大朝。又是新的一年,弥国的质子,算上去年已经是在我国呆了整整五个年头了吧。也不见他们来要人,哪里有把自己国家的储君长留别国的道理。”
“父皇有何安排?”龙宿问道。
“看来弥国并不想要这位储君了……但是,这位储君既然是我朝钦定册封的,自然没有废除的道理。质子今年已满十八岁了,是该回国继承王位了。”萧勘淡淡说道,“既然定下永不征讨的盟约,朕也不想再多生出枝节。”
“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龙宿道,“到时儿臣会让人知会弥国,以国礼迎接质子回归。”
“那便好。”萧勘道。
父子俩又说了些别的政事,直到雄鸡唱晓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