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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西域暗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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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一辆低调的大马车碾着初冬的寒霜向西驶去。
朗月看了看坐满了马车的众人,忽然有些感慨——以往自己都是独来独往,最多带上一两个手下,这会身边却聚了一大群人,该说是和庄谨认识的功劳吗?
庄谨撩起车帘看外边景色,也感慨——他一开始想的远游好像不是这样的……
感慨完又一愣:不是这样,那是怎样?
突然脑中浮现出他和朗月两个人在马车里对酌谈笑的场景:车外寒风呼啸,车内暖意融融……立即恶寒地甩头,拍脸——要死!怎么会想只和他一起走?!
“庄兄怎么了?”朗月偏过头,疑惑,“冷么?”
挨着朗月坐,正吃着玄夫人临行前做的桂花糕的玄满星顺手从包袱里拿了件毛裘递过去。朗月接了,也没多想,很自然地给庄谨披上了,还笑他:“你可披上你兄弟的毛了。”庄谨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脸有些烫,便裹着狐裘再掀开车帘,趴窗上吹冷风冷静冷静。不想一抬手,接住了一片晶莹洁白的雪花,愣了愣,再抬头看时,已是满天鹅毛雪,悠悠袅袅,掩得四周枯林萧条若隐若现。在这朦胧之中,隐约见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费力地推着车,顶着风雪艰难前行。
庄谨皱了皱眉,将车帘放下,搓手,喃喃自语:“所以本公子最讨厌雪天。”
在外边驾车的耿寒漠微微地勾了勾嘴角,看着那老汉捧着不知何时落在车上的一包碎银锭张大嘴发愣,不由感慨:庄谨这人看着纨绔不羁,其实心善又有正义感,武功也是数一数二,实在难得,难怪江湖人都称道,与他结交之士数不胜数。
坐他旁边的太离捂嘴惊讶:“哇!你竟然笑了!今天太阳南边出来的不成?!”
说完被他一脚踹过来,好悬没摔下车。就也推了他一把,耿寒漠握着缰绳身子一歪,前边几匹马以为是要它们拐弯,差点冲进官道两边的林子里。
这两人就在外边闹开了,闹得马车直晃。
玄满星正拿着块桂花糕正要往嘴里送,冷不防马车一颠簸,糕点戳脸上了,郁闷地抹了把脸,再要吃糕,就听肖墨在耳边凉凉道:“我娘做的糕点你就这么一个人全吃了?”玄满星眨了眨眼,顺手把手里的桂花糕塞他嘴里了,心里还疑惑:肖墨个粗人也吃甜糕?不过肖夫人的手艺真是绝佳!
肖墨也没想那么多,张口咬下,莫名觉得自家娘好像放多了好多糖,这么甜喂!朗月看了看他俩,觉得马车里气氛有些怪,于是找话题:“庄兄去了西域有何打算?”
庄谨听着牙酸,“兔子,你能别这么叫我不?”
“好,狐狸。”朗月盯他看了一会,笑眯眯地答应。
庄谨望天,朗月戳戳他,又问了一遍。
庄谨用折扇敲了几下下巴,“嗯……先弄几大缸西域美酒吧……还有就是要我匹有缘的马!本公子还没有坐骑呢!”说着,挑开车帘子,看了看外边跟着马车跑的几匹马,都是众人带的坐骑:
其中青白色的自然是朗月的混种麒麟马踏星沙。
另外一匹白色的,看着不仅挺普通,还有点矮小,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踏星沙竟然和它处得极好,跑着跑着两匹马就亲昵地挨一块了。这匹普通但是挺精神的白马是耿寒漠的,庄谨一直觉得这匹马与耿寒漠副将身份严重不符!
最后一匹最为招摇,火红色光亮油滑的皮毛,鬃毛也是火红的,被风一吹就像炸开了一团火焰,别提多神气了。更令人惊奇的是这马的耳朵尖且长,形似兔耳。额前一道白纹,矫健骨架结实,是不可多得的好马。肖墨在战场上就骑着它冲锋陷阵。
众人刚开始见到它时,纷纷惊讶地问肖墨,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赤兔的后代。肖墨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行军的时候捡的,打仗的时候挺凶,倒是像赤兔。”
……
“天下好马那么多,都看不上还是找不着?”肖墨也问。
“没有合眼缘的。”庄谨托腮郁闷。当年他要找好马的时候,他的一个兄弟,蔺氏马场的少主蔺信南,几乎把全天下蔺氏马场的好马都牵出来了,可他就是没一匹看中的。
蔺氏马场是天下最大的马场,生意遍布南朝北朝西域甚至羌和南蜀,里头大江南北的马都有。中原朝廷战马都是这买的,可庄谨不是嫌江左马脚力不好,就是嫌西域马太凶悍,这匹马毛不好看,那匹马眼睛太小……挑来挑去,挑得那些马都想拿蹄子踹他。蔺信南起先还挺有耐心,可在庄谨几乎把他上百个马场里的马都看遍了后,也甩袖子不干了,说庄谨挑个坐骑比挑媳妇还挑剔!
“你怎么这么挑啊!”听了庄谨说起,玄满星都替蔺信南不平,拿糕指着他,“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白泽还是麒麟啊?”
庄谨摸了摸鼻子,“嗯……不要那么高大但又不能太矮小,别太胖也别太瘦,毛色要净,毛要顺不能乱,然后眼睛大点,声音亮点,有灵性,而且要忠心,除了我其他人都不能骑上去,当然对我就要温驯点……”
众人都张大了嘴,半晌才听玄满星道:“你挑媳妇哪?!”肖墨也赞同地点头:“不能太高大又不能太矮小,不能胖又不能瘦,这是什么标准?”
庄谨来气,甩袖子一指朗月,“就他那样……不是……是像他的踏星沙那样的!”朗月无辜地与他对视,外边的踏星沙也听到了,歪头不解地回头看,一人一马表情可像,惹得众人都笑。
这一辆马车就伴着外头风雨寒气,伴着车内欢声笑语,辗着车轮的“咕噜咕噜”声,悠悠地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