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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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金若笙的膝盖隐隐作疼，手中的鞭子却不停止挥舞。十年前落下的毛病这几年似乎更甚了。虽然司墨轩经常缠着他，说可以帮他治好，但他却一直有意拖延。这点伤痛比起他心底的那道伤，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随着时间，那道伤被深深的埋起来。表面上似乎已经结痂，其实内里还流着脓血。每到夜深之时，那道伤就连同身上的伤痛折磨得他彻夜不能入眠。不知道是不是他掩饰得太好，几乎没有人发现。御影门的门众因为他这几年的循规蹈矩，对他似乎也比较能容纳得下了。虽然还是存
有戒心，却也不会像几年前，在私底下整治他。呵呵，郑允皓这个少主还真是深得人心嘛。
灵巧的乌金鞭在金若笙的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却华丽得如同一场盛宴。当年，风荇要他选兵器，在众多的兵器中，他毫不犹豫地选中了鞭。还记得刚到御影门的时候，他就吃过两记鞭子。一记就是郑允皓赏赐的。他是不是也该回敬他呢。
风荇一如既往地站在远处看着金若笙练功。看到金若笙的鞭法使得越来越娴熟，风荇就忍不住自嘲。十年前，他就想着要除掉他。而现在，金若笙不仅人好好地待在御影门，还习会了一身的功夫。想到这，风荇不自觉地抚上隐藏在宽袖中的那道伤痕。那道伤是少主留给他的，几乎挑断了他的手筋。而那一年，少主才九岁。为的就是金若笙。
十年前，他明白了少主到底有多么重视金若笙。所以，他不再故意刁难。该教的想学的，他通通传授给金在中，但却样样都暗留一招。如今的御影门已不再做杀人那勾当，却要时刻提防着仇家寻上门来。一个少主的心思已经难懂了，再加上门主无心争夺。只凭他风荇一人，又能成就什么。
“风叔。”招呼伴随着玩世不恭的笑声传到。
风荇转过身微微行了一礼：“天少爷。”
“呵呵，若笙的功夫是越来越俊了。”司墨轩站定在风荇身边，笑赞道。自从若笙风寒好后重新开始习武，每天练武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这。开始是私下受了郑允皓威胁，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习惯。还记得，若笙才开始使鞭子那阵子，每天练完功下来，身上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鞭子，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要使得得心应手，实在太难了。金若笙却硬生生的在三个月内，就把那条软绵绵的乌金鞭挥得有模有样。当然，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光是他费心提炼的玉凝膏前前后后就使掉了十几盒。还别说每当郑允皓看到金若笙身上伤口时那阴沉的表情。这几年，他的心脏着实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还好，若笙似乎没一开始那么地恨允皓。虽然没给过好脸色，却也不会突然伸出把刀捅人。
看在若笙舞着的身影停了下来，司墨轩对风荇点了点头，就自行走了过去。习惯性地从怀里掏出药瓶，将药倒在手心中，递了出去。
“关节又痛了吧。”对于金若笙的身体状况，司墨轩几乎了如指掌。
默默地接过药丸，仰头咽下。金若笙收拾了下衣物，眼看着就要走开，被司墨轩及时拉住了衣袖。
“允皓回来了。”
他回来了！金若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还记得郑允皓给过他十次机会。是时候一次次地实践了。这些年是他掩饰得太好吗？怎么会有人认为他不再恨郑允皓，不再恨御影门。杀亲之痛，灭门之恨。只能用血来祭奠。
两年前，御影门遭受了一次重大的挫折。武林众的众多好手集结着找上门来。他们全都是被御影门杀死的人们的远亲，或是挚友。前来寻仇。巧的是正赶上门主郑云殇不在门中。那应该是金若笙这几年来，最快乐的时候吧。看到那些冷血杀手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他有种快感。似乎，他那些枉死的家人都在他身边欢呼。他就那么楞楞地站在石阶上，看着一切的发生，连血染溅上了白袍都不知觉。直到一道蓝色的剑光直逼到跟前，他才有所感应，却也来不及动作。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狠狠地撞开了他。利剑直直地穿过那人的手臂。那被利剑撕开皮肉的声音，在他却听来宛如天籁。因为，替他挨了这一剑的人，是他最恨的郑允皓。
最终，御影门死伤惨重，来寻仇的也没讨到多少便宜，只是两败俱伤。那次事件后，郑云殇一反常态地带着剩下的门众淡出了江湖。御影门从此成了武林一段历史。
在休整了一年后，御影门建立了御影山庄，似模似样地做起了生意。郑云殇做生意的手段就跟他杀人的手段一样干净利索。短短一年时间，御影山庄已经控制了北方的水运和陆运。强大的财力支撑背后，没有人再敢来光明正大地讨伐。人们选择性的忘记了，御影门原先是一个多么狠毒的组织。现在，更多地是依靠御影山庄维持生计的人们。老天，还真的是很不公平。
在御影山庄成立后，郑允皓就很少再呆在庄内，更多的时间是在天南地北地谈生意。也许，他连庄内还有个时时刻刻威胁着他性命的人也忘记了。
金若笙已经大半年没见过郑允皓，以往即使他们住在同一个院落，能碰上的机会也少之又少。而这种情况应该是从郑允皓替他挨了那一剑开始。至今他都想不明白，那时候郑允皓为什么会冲过来推开他。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回到了璃晴苑。同样的名字，却已不是小时候老会发噩梦惊醒的那个地方。
大厅中，那道淡青色的背影显得更加挺拔，却仍是那么削瘦。金若笙握着乌金鞭的手微微渗出汗来。他习惯性地紧了紧手中的鞭子，深吸一口气，迈进大厅。
金若笙的步子还没有落稳，手上的鞭子就已经扬了出去，直逼背对着他的郑允皓。跟在一旁刚要跨进门的司墨轩还未看清楚局势，金若笙的鞭子已稳稳地缠在了郑允皓的手臂上。
郑允皓转过身，跟金若笙正面对上。两道浓密的剑眉像一直以来一样，微微皱着，似乎还轻轻叹了一口气，但眼里随即闪现精光。只见他反手拽住乌金鞭，内力一震，金若笙原本握得牢牢的鞭子不再受控制，脱手而出，而他自己也被反震开。金若笙捂住口，一丝血还是从指缝中溜出。不甘心的他再次跃起，收掌为拳，向郑允皓近身攻去。郑允皓速度更胜过他，伸手直取面门。金若笙在空中扭转身体，勉强避过一击，一个翻滚，重新拾回武器。乌金鞭被贯注了阴力，像一条水蛇般缠上了郑允皓的脖子，绷得紧紧。金若笙面露喜色，正待收紧手中的鞭子，白光一闪，郑允皓的剑已出鞘，原本坚韧的乌金鞭“咻”地一声被宝剑斩断。而金若笙中也止不住收势，因为惯性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似曾相识的场景，却还是一败涂地。
“啪。”断成两截的乌金鞭如同废物般被随意丢在了地上，郑允皓嘴边挂着冷酷的笑，一步步朝着金若笙走近。
“不服气吗。”
金若笙一言不发，隐藏在逆光中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会相差那么悬殊！他日以继夜地苦练，却抵挡不住他三招。金若笙心中的愤恨一时抑制不住，气血翻涌，口里又呕出一滩鲜血。
司墨轩见状，赶紧上前，点了他胸口的两个大穴。
郑允皓居高临下地看着金若笙，眼神深奥得让人发怵。
半晌，他才开口道：“这么多年证明，你还是一个废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