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苦短，韶光易贱》符离柚李

6、玲香阁

　　又是阴雨天，一早起来，老爷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尤其是小满笑意盈盈的帮老爷收拾行李的时候。小满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手脚麻利的把老爷的衣物叠好放进雕花的木质手提箱中，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巴不得他早点走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招人待见了？老爷正郁闷地对着茶杯里的茶叶发呆，庆婶端着早饭就进来了，“老爷，先吃早饭吧！”庆婶把饭菜摆上桌，看了正忙活着地小满一眼，“老爷，要不让小满跟着您在路上伺候着吧，您这回也没带个人回来，反正小满这孩子机灵，应该能帮上忙。”
　　小满愣了愣，扭过头看了老爷一眼，老爷皱着眉盯着眼前的饭菜，看不出来是怎么想的，小满把老爷随身地小玩意也装进箱子，从偏厅里走出来，装作没听见似的，“老爷，东西都收拾完了，您一会再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一会马车就该到了，您吃完早饭就准备一下吧！”说完，小满就要退出房间，可老爷叫住小满，声音有些低沉，“小满，你想跟我去京城吗？”
　　小满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庆婶，嘴角动了动，“小满听从老爷吩咐。”
　　老爷盯着小满，脸上没什么表情，“庆婶你先下去吧。”
　　待庆婶走出门，老爷来到小满面前，叹口气，“平日里最有主见的小满这会怎么甘愿听我吩咐了？你要是愿意我就带你走，你若是不情愿，我也不勉强，所以，说你心里的想法就好。来，说说看。”
　　小满抬起眼，笑了笑，“小满眷恋这里的安逸平静，却又有不得不去京城的理由，但是，我却在犹豫这样的机会该不该抓住，所以，小满决定把选择权交给老爷。”
　　老爷眯着眼看着小满，“既然我担此重任，那我能不能知道小满你不得不去京城的理由呢？”
　　小满轻笑摇头，“很遗憾，不能跟老爷您分享，但老爷最后一定会知道的。”
　　老爷最后决定还是带着小满上京，然而对于小满来说，老爷最后的决定和他心里设想的一样，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良梓，小满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那个不听人言执意要跟那个男人走的小满称为姐姐的人最终也是自食恶果，被那个男人骗光了所有的钱不说，还被卖进了烟花之地，小满坐在甲板上，看着雾茫茫的江面，千头万绪涌上心头，要不是在城西当小乞丐的时候，偶然听人说，有人在京城有名的玲香阁里见到了跟玉家大小姐模样差不多的歌姬，小满或许现在还在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小乞丐，偶尔会想象一下姐姐和那个男人正过着幸福生活，没有经受家道中落的凄惨之景，倒也是不幸之大幸。可是，现在，谁又能想得到，小满苦笑，或许那人不是良梓呢，但无论如何，他都得去看看。
　　“小满，江面潮气大，进来。”老爷站在二层的船舱里冲小满招了招手，小满绕到船家那端了晚饭，老爷捧着本书侧卧在软榻上，见小满上来，透过书缝看了小满一眼，“这就又吃晚饭了？不是才刚吃过。”小满把饭菜摆好，头也不抬，“您要是不饿就再看会，我饿着呢，先吃了。”说完，抓着筷子就坐下来，老爷皱皱眉，“心情又不好了？”
　　小满埋头吃饭不吱声，老爷放下书本，在饭桌前坐下，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饭，一边吃一边叹气，看来自己真是太好欺负了，这小东西三天两头就来这么一出，这以后还不得造反？小满看老爷一眼，“唉声叹气的小心积食。”
　　老爷往嘴里又送了一筷子米饭，看来这小东西的心情着实是不太好啊，一会等到了京城，先带他去乐呵乐呵。
　　天色渐暗，船身摇摇晃晃的也终于是靠了岸，岸上吵吵闹闹的，小满看着岸上灯红柳绿的，觉得恍惚中又回到了虹馆。脑海里突然跳出来栗姑娘的脸，小满甩甩头，疯了疯了，怎么会想起那个疯婆子？
　　老爷刚上岸，突然就涌出来一群人从小满手里接过箱子，小满愣愣地被这群人推上马车，老爷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来过京城吧？我带你去逛逛夜市怎么样啊？”
　　小满看了眼马车外繁忙的景象，“我想去玲香阁。”
　　老爷怔愣着看了小满一会，“你知道玲香阁？”
　　小满看了看满脸不可思议的老爷，“嗯，我想去玲香阁。”
　　老爷看着一脸坚定的小满，心里竟有些不安，“玲香阁是你不得不来京城的理由？”
　　小满只是扭过头看了老爷一眼，脸上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冷漠，老爷抓紧手中的扇子，撩开马车车窗上的帘子，对着车外说了一声，“去玲香阁。”
　　马车穿过吵闹的街区，越走越僻静，小满看着窗外逐渐变冷的景色，心里满是苦涩，良梓，如果真是你，你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为自己抛弃我和爹娘的决定后悔过？
　　马车停在一处深宅大院前，黑灯瞎火的，完全看不出跟普通人家比有什么特别。小满站在老爷身后，看了一眼眼前的房子，写着“玲香阁”的匾额旁边只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灯笼底下站着两个类似打手的人，正警惕地看着来访者。老爷手下的一个仆人上前对着打手说了些什么，原本一脸凶恶的打手竟变得恭顺起来，打开大门站在门边躬着身子像是在行礼。
　　跟着老爷走进玲香阁，里面四处都挂了行灯，倒是很安静，老爷看了小满一眼，“你要去哪个姑娘的房间？”
　　小满深吸一口气，“我想见见这玲香阁的歌姬。”
　　小满话音刚落，一个摇着扇子，打扮花哨的女子走了过来，见着老爷先行了礼，“老爷好久没来了。”
　　老爷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我想见见阁里的歌姬，不知方不方便？”
　　女子用扇子掩着面笑，“只要是老爷，什么时候都方便！”说着，又对着身后说了一句，“带老爷去清凉殿，去后院叫妙音准备一下。”说完，打量了小满一眼，就翩翩离开。老爷和小满被下人引着往院子深处走去，老爷回头看了小满一眼，小满有些紧张却又故作镇静的样子让老爷心中的不安慢慢加重，这个叫妙音的人对小满来说意味着什么，老爷不想知道，他只希望，小满就做一个单纯的小满，不要为了任何人改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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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暑假在家，都忘了日子！唉，一想到这逍遥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心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