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说爱》约拿的神迹

2、第二章（一）

　　站在校门口外，乔净宇重重的舒了口气，终于考完了！门口站着许多家长，多数都一脸焦急的等在那儿，也有许多学生陆陆续续的往外在涌了，有的表情兴奋，有的表情落寞，跟着带动的也是表情随之起起伏伏的家长。还好，自己是一个人。不知道今年会考的怎样，虽说感觉题并不是很难，但也说不准。听一些老师说这些年不少大学都已经扩招了，虽不像之前那样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想要上一所好的学校，也还是不容易的。毕竟人有这么多，好的学校却也只有那么几所。
　　第二天乔净宇就买了份报纸估了一下分，考的不错，大概上他想报的A城那所大学是没什么问题了。有些闷闷的坐在床边，乔净宇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高兴，反而有些落寞。十几年的求学生涯最终以一个算不错的分数来总结了一下，回想今天一大早自己就犹豫着把所有的书本跟参考资料都卖掉了。叠起来还是很高的，都到自己胸口了，一共卖了三十几块钱，然后自己就用这钱买了一份报纸，买了一本琴谱，还给妈妈买了点水果，现在兜里还剩下1块2毛钱，或许够买明天的早饭吧。
　　其实在乔净宇的小学中学时代，都算是过的比较顺畅的，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没有让妈妈操心过的他的学习。生活也还算过得去，反正没饿着他过。当然他知道，能让他们家基本维持生活，还能让他进学习学习，都是因为有陆扬的资助。他对这个长他十五岁突然多出来的的好心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了解，不过他知道这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乔净宇觉得自己的身世还是有些传奇的，先撇开那个跟自己同父不同母的哥哥不谈，单自己的父母就上演的是一场典型的豪门悲剧。门不当，户不对，而且年龄也不称的两人相爱了，而且母亲是作为第三者的不光彩身份。后来两人也逃不掉分手的必然结局，而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经历了短短三年时间。母亲也不过二十一岁，比起现在的自己也大不了多少。至于后来为什么陆扬会资助他们，乔净宇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道是陆扬的父亲在死前交代要好好照顾他们母子。后来他才知道，这只是源于一个协议而已，交代照顾也确有其事的，只不过陆扬压根就没有打算履行。其实乔净宇并不恨自己的父亲，一点也没恨过。生活给他和母亲开了一个玩笑，他们经历了过程，而却由自己来承担结果，他并没有要求过要这样降临在世上。不过生活本不会给人太多的选择，他还是要感谢他的父母的，他们创造了他，给了他生命。
　　乔净宇知道陆扬并不喜欢他们母子，至少是并不喜欢他的。的确，从陆扬的立场上来看，他有足够的理由讨厌自己。他每次来送钱的时候，都只是匆匆来，匆匆去。陆扬每次给他们钱的数量都不会很多，似乎被精确计算过，每次都只是刚刚够他们的生活和自己上学需要的费用，就算有些节余，也不会很多。记忆中除了每年送钱的日子陆扬会露一面外，就只有一次例外了。那是他读小学五年级时，那时他就已经很喜欢钢琴了，不过只是在每次的音乐课上能够听老师弹一弹，他很想自己能摸一摸，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他几乎在每个放晚学的傍晚都会跑去离学校有三条街的琴行看人弹琴，然后想象自己的手正敲击在上面。那次他还是像往常那样趴在玻璃上看人家弹，正听得入神时，被人一把扭过了脖子，转过头很惊讶的发现原来是陆扬哥，他有些畏缩的看了看那个一向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的高大男人，瑟瑟的低下了头，他有些害怕，微微抖动的小小身躯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怜。陆扬冷冷的声音从高处传进了他的耳朵：“想学琴的话，就跟我走。”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陆扬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生冷，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了。男人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有些轻蔑的冷哼了一声，说了句“上车”就转身走了，直到乔净宇看见他打开车门，上了车才有些反应过来，姗姗的跟着陆扬也坐了进去。他很兴奋，因为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学琴了。他听见陆扬哥对前面的司机说了个地名，应该就是自己学琴的地方了吧。
　　从接下来的下车，进屋，一直到他落实能学琴，乔净宇都觉得自己是在梦中。他一遍又一遍的摸着黑白色的琴键，心里无比的激动。后来听见陆扬问他：“想要一架钢琴吗？”他几乎是立马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一架钢琴的价钱有多贵，比他和妈妈一年的生活费都贵了好几倍。他能学琴已经很满足了，他不想让陆扬觉得自己太贪心，万一他一生气自己连琴也学不成了该怎么办？陆扬看着他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识时务，虽然不喜欢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不过他的儿子却懂得要察言观色，比那个贱女人识时务多了。
　　就这样，虽然乔净宇的起步比别人晚了一些，不过胜在他够聪慧，也够刻苦，所以到他高中毕业时，他的钢琴水平也早已超过他老师了。他没能有机会过级，因为那花的钱太多了，不是他能支付的。好在他也并不十分看重，虽还是遗憾的，却也没有那么大的失落感。其实他一直都是很感激陆扬的，虽然他知道那个男人会巴不得没他这个弟弟。不仅是因为他支付了他和妈妈的日常开销，让他可以上学，也是因为他，自己才能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到钢琴，从而带给他一种完全不同的精神世界。
　　翻着墙上的日历，乔净宇默默的在心里计算着，还有41天，自己就18岁了，一个准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不能就这样每天耗在家里，钢琴课也早在一年以前就结束了，可惜自己没有过级证书，要不然还可以去琴行教教别人的。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乔净宇捏着自己的手指发呆，他还想弹钢琴，所以他不能去洗碗刷盘子，手对钢琴的触感相当于演奏的灵魂支点，他不能冒这个险，钢琴几乎是他的全部精神寄托，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会连让自己感动的曲子都弹不出，他对生活的要求已经很低，这么些年来他跟妈妈虽不至于到捉襟见肘的地步，但总是会经常体会到经济紧张的尴尬，所以他懂事的特别早，也明白不要提过多要求。他读小学那会儿，男孩之间特别流行弹弹子儿，放学就趴一堆在那儿弹，几乎每个小孩都会有一定数量的弹子，当然如果一个小孩能够赢得数量很多的弹子，在那一群人中就会显得很牛，可乔净宇从来没跟他们玩过，他只有一颗，是在沟里捡的，当时一个小孩不小心弹到沟里去了，嫌脏也就没要，他等那群小孩走远了就去把它捞了起来，还偷偷乐了好久。所以如果输掉就没有了，也没有闲钱再买新的。他一直把那颗弹子放在枕头下面，没事就拿出来自己弹弹，也算自得其乐。没想到后来能学到钢琴，也算是自己最奢侈的一个爱好了吧。 自己还能做什么呢？乔净宇在这个不怎么大的C城逛了几乎整整一天，终于在接近傍晚时看到了一家招聘钢琴弹奏者的咖啡厅，顿在门口，看了看这家店的牌子，是几个镶在深咖啡色底板上的镀金字体：佐岸咖啡。深深吸了口气，乔净宇推开了佐岸的大门。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乔净宇迅速的打量了一下这间不怎么大的咖啡厅：整个店呈不规则形状，大概90平米左右，不知道是天黑的缘故还是灯线的原因，咖啡厅给人的感觉显得有些混暗，带点红色的朦胧感。店里人很多，有写嘈杂。正在他四处寻找钢琴位置时，一个有些娇小的服务小姐走了过来：“先生，请问你几位？”乔净宇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干巴巴的说到：“我是来应聘你们门口贴的那张招钢琴弹奏的海报的，不知道你们还招人不？”服务小姐定定的有看了乔净宇五秒，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到：“招。当然招，不过我做不了主，我去叫我们老板来，你稍等一下。”乔净宇看着服务小姐款款的走到了里间，有些紧张，不知道这个老板会怎样考验他，会让他弹曲子吗？会是哪一首？《月光》？《秋日的私语》？《爱的纪念》？《献给爱丽丝》？还是《命运》、、、？正想着，迎面里间走出来了一个男人，来人看上去比较年轻，长的很漂亮，当然虽然用漂亮形容一个男的并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但这人的确很漂亮。头发有些长，碎碎的遮住了耳朵，眼睛很大，眼角有点上翘，挺而微翘的鼻梁，嘴唇有些像花瓣，正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呆了几秒，乔净宇才反应过来要开口：“请问你是这儿的老板吧，我叫乔净宇，是来应聘弹钢琴的。”来人深深吸一口烟，将一口烟圈喷在了乔净宇脸上，说了声“恩”算是回答，他有些斜飞的丹凤美目却一秒不落的冷冷盯着乔净宇，观察着他的反应，没有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面前的男生长得还算清秀，看上去很干净，正在他眼前生涩的变化着脸。他调整好一个舒服的角度，静待着这个男孩所有的反应。乔净宇有些被戏弄的感觉，他有些恼怒，但只是一瞬间，然后他压下了自己的情绪，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他需要工作，总不能永远依靠别人，有那么一天，他也希望自己是能被人所依靠的。时间沉寂了几分钟，没有人先打破沉默，乔净宇知道这人是不会打算录用自己了，有些沮丧。被人这么当猴看的欣赏了几分钟，乔净宇终还是沉不住气了，抬起头直视面前的男人说到：“既然老板你没有聘用我的打算，我也就不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多谢，再见。”他的脚还没有迈出门口的时候，那个男人叫住了他：“乔，净，宇。”随即他感觉男人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钢琴在红色墙壁背后的白色小台上，弹一首《命运》，你就可以留下来了。每个晚上7：30到10：30，你的工作时间。周薪500，有问题吗？当然，你如果不会弹，或者不愿意，现在就可以出去了，门就在你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