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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她不知道他的事 ...

  •   在魏逸谦要同她分手的第二天,洛浅就生了病,高烧不退。

      那一夜她做了很多梦,程兮兮说她是哭醒的,洛浅对此全然不知,对于那些混乱梦境,她没有一点记忆。

      坐在阶梯教室里,洛浅就没直起过身子,她昏昏沉沉的趴在那里,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她还摔到了地上,弄得旁边的椅子乒乓作响。课间休息时,那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女老师要她回去休息,临了还嘱咐如果一直没有好转就赶紧去看医生。

      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大家又去上课了,宿舍里空无一人,桌子上放着已经凉掉的午饭,想必是程兮兮给她带的。抽出体温计量了体温,洛浅迷迷糊糊的看不大清,只是知道大概要到40度的样子。披了衣服,她没敢去校医室,身体是这样的状况,她也不敢开车,只能硬挺到学校门口打了一辆计程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排队挂号的时间是难熬的,那时,洛浅方才认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大概是到了极限。

      然后,很不争气的,她又晕倒了。

      洛浅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着林妹妹的基因。

      不过,她很幸运,晕倒在了医院。

      彻底清醒是在第二天早晨,那时,正巧赶上医生查房。

      她问:“医生,我没什么大毛病吧?”

      医生替她调节了输液管的速度后有些心不在焉,说:“就是身体有了点炎症,没什么大碍。”临走时又想起什么似的,站在病房门口,他侧身问她,“你最近是不是刚刚做过流产手术?”

      洛浅微窘,实话实说道:“是,是的。”

      “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啊,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医生的话都当耳旁风,真生病了后悔也没用了,你这回发烧八成和手术以后没有好好的调养有关系,别人不把你当回事,你自己也不把自己当回事怎么能行呢?”

      洛浅想,她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他应该是在同情她的,同时,又是在轻视她的。

      在医院躺了一整天,洛浅不大想回学校,她也不想回家,一时间洛浅觉得自己有点可悲,偌大的城市除了这两处,她能去的地方竟然一个也找不出来。

      最终还是程兮兮收留了她。

      程兮兮是在中学门口的书店里找到洛浅的,见到她的时候,洛浅正蹲在书店最为隐秘的角落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她叫她,她就没什么精气神的冲她傻笑,说:“兮兮,你看,我的智商都退化成什么样子了,这上面的题目我有一多半都答不上来。”

      那一刻,程兮兮很想上去给她两个巴掌。

      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这么做,上前,她将她拉了起来,叹气,她说:“走吧。”

      “去哪?”

      “去我家。”

      那是洛浅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见到程兮兮的爸妈,她乖巧的向两位长辈打招呼,以至于在程兮兮爸妈的心里,洛浅一直都是以文静的形象出现的。那时的她大概想不到,再次见到他们会是多年之后,她只是盯着他们的脚尖,根本不敢抬头与他们对视。

      当程兮兮第三十一次翻身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了洛浅:“你真的不预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说吗?”

      黑暗中,洛浅依旧面对着墙壁,她的手紧紧拽着胸前的被子:“说什么?说那些帖子?”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程兮兮坐起身,“洛浅,说实话,在我同你冷战的这段时间你谈恋爱了对吧?而那个人却因为不相信你的为人把你甩了对吧?可是,你还是喜欢他是吧?你伤心的原因不是那些流言蜚语,而是他,对吧?”

      视力会在黑暗中减弱,随之而来的是听力的苏醒,程兮兮的言语一波一波的向她的耳膜袭来,不断地刺痛她敏感的神经,她伸手,想要把自己的耳朵捂住,程兮兮却一把将她蠢蠢欲动的手按住,继续道:“你以前总劝我不要为了人渣伤心,不要对人渣恋恋不舍,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你,和从前的我又有什么两样?”

      “他不是人渣,他没做错什么。”洛浅也起身,竭力反驳道。

      “那么说,是你做错什么了吗?”

      “我……”

      一瞬间,洛浅哑口无言。

      程兮兮问到她了,如果他们两个都没做错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除非,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兮兮,”洛浅渐渐将自己蜷作一团,靠在床脚,“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喜欢我,而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是,应该是这样。

      如果他足够喜欢她,那么他就该和所有的20多岁的毛头小子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她,他们的见面也就不会那样艰难,毕竟从学校的最南边走到学校的最北边也用不了一个小时;如果他足够喜欢她,那他就不会抱着她叫别人的名字,其实,但凡他对自己多上一点心,他也不难戳破她谎言中满满的漏洞,察觉出在那个过分整洁的旅馆房间内曾经发生过怎样风花雪月的事;如果他足够喜欢她,他也不会在他离开的日子里变得杳无音信,以至于她没有一丝线索可以用来揣测出他要离开她的想法;如果他足够喜欢她,那么,他又怎么忍心在她最受伤的时候依旧选择不再温暖她?

      那,她呢?她又足够喜欢他吗?好像也不是这样的。

      若是足够喜欢,人会变得疯狂,会失去理智一般的想方设法的将那个人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她足够喜欢他,那在他不愿在大庭广众牵她的手的时候,她就该像所有爱使小性子的小姑娘一样同他撒娇说:“喂,你要是再继续这么木讷冷淡害羞下去,我就要跟别人跑了。”;如果她足够喜欢他,她就该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留在那个小旅馆里,等到第二天再告诉他:“虽然你昨天叫了别的女人的名字,但我还是决定原谅你,人不风流枉少年,呐,既然现在我们已经这样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对你负责好了。”他是那样道德观至上的人,如此,她便是可以永远的赖上他了;如果她足够喜欢他,那她就该在他回家的这段时间天天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在她与他失去联络的时候,她就该奋不顾身的买一张去往他所在城市的车票去找他,也是奇怪,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他与她失去联络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如果她足够喜欢他,那么,在他说出“分手”两个字的时候她就该冲到他的面前,抱着他的腿,恳求他,要他不要离开她。

      “不,洛浅,你爱他。”程兮兮的话说的不急不缓,这六个字重若千斤,一个接一个的砸在她的心头。

      “他是谁?”

      洛浅没说话,不是她不想告诉程兮兮,而是,那个名字沉在她的心底,现在的她已经累到无法将那个名字说出口了。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程兮兮道,“回学校吧,你不在的这两天学校发生了很多事,不详细和你说了,总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如程兮兮所言,洛浅回到学校时,那场属于她的飓风已然过境,事得以平息,校园重归平静。有人说,是有同学在那些恶贴中找出了大量矛盾之处,贻笑大方,也有人说是校方出面制止,还有人说当事人因为流言自杀未遂被送进了医院,甚至惊动了公.安机关……瞎话越说越不像话,只是关于那篇最为经典的澄清贴,那个第一个站出来为洛浅说话的人,至今也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谁。

      魏逸谦和温梦霓成为一对的传闻是在洛浅回校的第二天传到她耳朵里的,彼时,她并未当真。

      晚上,洛浅到篮球队练习,教练对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只当洛浅偷懒,难得硬气的罚洛浅在解散之后加练半小时。身体没好彻底,洛浅还是有些虚,所以干脆站在线上练罚篮。

      也不知温梦霓是抽了什么疯,偏说洛浅最近心情不好应该需要人陪,又说不放心洛浅一个人在这里,担心她做傻事云云。洛浅心说,敢情这位也是道听途说的以为她自杀来着,她将体育馆环视一周,又有点郁闷,心想着这温梦霓是不是脑袋里边缺根弦,这体育馆总共就一层,还高的和个什么似的,无论是跳楼还是上吊都挺困难的,最多也就能撞个墙,可这墙哪儿没有啊,她犯得着非要跟这儿一头撞死么?

      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但洛浅也没多说,继续投篮,温梦霓就在筐边站着,时不时帮她捡个球什么的。

      洛浅正想着,这姑娘受什么刺激了,干嘛对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这么好的时候,这姑娘忽然大叫一声,倒地上了。

      洛浅不明所以,心想着这姑娘时不时抽筋儿了,人对咱这么友善,咱也不好袖手旁观不是?可她走了还没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一阵小跑往他们这边儿来了。

      看清来人,洛浅瞬间僵化,然后她就看到他单膝跪在了温梦霓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问她有没有事。

      心里揪了一下,洛浅便听到温梦霓说道:“被砸了一下,没事的,怨我怨我,洛浅练习我应该里远点,站在篮筐附近不是等着被砸嘛。”

      她砸她?放屁!她的那颗球明明是空心进入篮筐的,当时温梦霓在哪?她在偏离篮筐很大角度的边界线外,她洛浅投篮投的再不准也不会按她说的,直愣愣的砸到她头上去!骗鬼么?!

      确定温梦霓没事,他的目光才落在了不知所措的洛浅的身上。

      “你投篮不是挺准的?”

      是啊,她投篮挺准的啊,哎?等等,这话好像不太对啊,他的意思是……她故意拿球砸她吗?

      洛浅忽然很想笑。

      于是,笑声便从她的唇瓣间溢了出来,她将篮球从左手运到右手,又从右手运回左手,然后,她执起球,朝着魏逸谦的后背狠狠的砸了过去。

      “魏逸谦,你混蛋。”

      回去的路上,洛浅一直都在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在同她分手后没几天就和另一个姑娘迅速打得火热,这实在太奇怪了不是么?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训练场呢?又或者,会不会是他真的有什么难处,所以才故意找到她,做了那样拙劣之至的戏码给她看呢?

      蓦地,洛浅觉得她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直到那天,她在无意中再次碰到这两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她看到了他们,而他们没有看到她。食堂里,那个他和她常坐的位置上,他拿起温梦霓手边的那个粉红色Hello Kitty的水杯,自然而然的打开瓶盖,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他冲她微笑,落在洛浅眼里是说不出的刺眼。她擅自的揣测不攻自破,这回完全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而她,也在呆立半响之后,落荒而逃。

      “兮兮,魏逸谦他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冲进宿舍,洛浅一把抱住了正要出门的程兮兮,很用力的抱紧,因为她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现在的她竟然一滴泪也流不下来,可,心里却是很疼很疼的。

      程兮兮先一愣,而后恍然大悟。

      “原来真的是他。”

      她开始逃避,她单纯的想着,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那么,他们就再也打击不到她了,她找各种理由不去参加训练,教练对她的意见也越发大了,但她不管,只是继续躲在自己的壳里做着缩头乌龟。

      洛浅想,若不是李晓雪亲自杀到她的宿舍,死活要把她拖去参加篮球队每月一次的聚会,她还会一直这样藏下去。

      因为洛浅一路上的拖拖拉拉,到达聚会地点时已经蛮晚,洛浅庆幸的想着,她一会儿可以借口上厕所,然后直接逃跑。

      这里房间蛮多,李晓雪很快就迷路了,一路上盯着地板的洛浅自然也是找不着路的,洛浅想,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够了。”

      声音是从旁边的包厢里传出来的,那声音很熟悉,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足以让她判断出是魏逸谦的。

      “洛浅?”

      李晓雪叫她的时候,她已经缓缓推开包厢门。包厢里是一片烟雾缭绕,隐隐的可以看清数条人影,在那些人影中洛浅一眼就认出了魏逸谦,而他身边那个紧紧挨着他的那抹身影正是温梦霓无遗。

      洛浅一向闻不了烟味,浓浓的尼古丁气息不断侵蚀着她的口鼻,让她想立刻逃开,可,他在那里,就让她挪不动步子了。

      “这女人你们招不起,想撒疯找别家。”

      他的口吻那样的冷,这样的魏逸谦洛浅是没有见过的,他高高在上到不容侵犯,让人生畏。

      “呵,就凭你?”领头的男人像是哪家的富二代,全然没把他的话听在耳里,“你算什么?邵家的狗?”

      “石修,你我之间还有没算的帐,现在不过是给你个苟延残喘的机会,再过一年,不,半年,我相信,你父亲会跪在邵氏的大门前请求邵家上下所有人的原谅,”魏逸谦冷笑,“我说了,这个人你招惹不起,别怪我没提醒你。”

      只见那个叫做石修的男人流里流气的向着魏逸谦走去:“哈,魏逸谦,我就奇怪了,你有什么好牛的,告诉你,就算是邵南溪,她也……”

      一声拳头到肉的闷响之后,洛浅听到魏逸谦说:“你不配提邵南溪。”

      这时,被李晓雪找来的篮球队员们也尽数赶到。

      然后,叫骂声,高喊声,玻璃碎裂声,此起彼伏。

      洛浅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瞧着食物和酒水摔了满地,她的目光依旧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身上,此时的魏逸谦如一只猛兽,饶是唇角已然出血依旧毫无察觉似的挥舞着他坚硬的拳头,而那些拳头也尽数落在了石修的脸上。

      温梦霓呢?她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惊慌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她一直拽着他的衣角,一步也不曾离开。

      喏,洛浅,你满意了,他为她,杀红了眼,而她,为了她的英雄,选择寸步不离。

      真他妈的狗血,让她看的恶心。

      这场风波结束的时候洛浅依旧在原地站着,保安及时制止了这场幼稚的集体斗殴,酒劲儿过去人们也就散了,而他走在最后。

      他朝她走来,一步一步,是踩着她的心脏走过来的。

      当他经过她的身侧,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拽住了他的衣角。

      让她最后的,最后再卑微一次吧。

      “逸谦,求你,求你告诉我,我们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这样了,你不是说过嘛,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我们会结婚,还会……”

      “洛浅 ,我们,没有那一天了。”

      她的话被他硬生生的打断,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大概是想调节这种太过悲凉的气氛,于是,他一本正经的同她开起了玩笑。

      他说:“洛浅,你之前给我打电话说怀孕了,难道孩子是韦思博的?”

      他一用力,就能将她的心脏碾压的粉碎,那个孩子该是她这辈子都无法痊愈的伤口,可,如今,他却拿它当做笑料。

      昏暗的灯光下,魏逸谦没有看出洛浅面上的惨白。

      “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他的笑容也渐渐的敛去,他的手掌落在她的脸颊边,上下摩挲,将她的眼泪轻轻拭去:“是,我错了,以后不再说这样的笑话了。”

      似是诀别。

      接着,他俯下了身子,宽大的骨节硌着了她的下巴,他用力,将她的头轻轻抬起,洛浅只觉得自己眨了一下眼,他的嘴唇便落在了她的上面。

      那个吻是绵长的,是温柔的,是认真的,是细致的。他吻了她很久,久到什么地步呢?久到让洛浅误以为魏逸谦回心转意的地步。

      就在她心中再次燃起希望的时候,面前的人却松开了她,他有着最温暖的笑容,却说着最混账的话语。

      “洛浅,你瞧,我不爱你,对于亲吻你这件事我没有一点感觉,我想,我是真的不爱你了。”

      对她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他转过身,大步的往走廊深处走去。

      “魏逸谦,” 她像个疯子一样,嘶吼着,“你爱过我吗?”

      洛浅大哭出声的那一刻,魏逸谦握紧了拳头。

      今天出门之前,他把那张本市企业的录用合同扔进了宿舍外的垃圾箱。

      这件事,她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还有一件。

      她说,在那个彻夜她等在火车站外的夜晚,他对她一点都不担心,但,那天晚上他是去了的。

      收到洛浅短信的那一刻,魏逸谦的心是混乱的。可,在他想清楚前,他已经坐在了开往火车站的汽车上。在那间24小时营业的超级市场外,魏逸谦忽然觉得自己很傻,看到超市不远处的保安岗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想回去,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着她所在的位置而去。透过车窗玻璃往里看,她趴在方向盘上,睡得很香,不知是做了什么样甜美的梦,她一直在笑,嘴唇开合着,似乎说了梦话。当他解读出她反复念叨着的那两个字时,他被全副武装的心瞬间丢盔卸甲。

      梦里,她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逸谦,逸谦。

      她的呼喊牵绊着他的心,让他不忍离去,就这样贪婪的看着她,直至天明。

      然而今天,在他的身后,她依然在叫他的名字。

      但这次,他真的不能再留下了。

      “魏逸谦,你真的爱过我吗?”

      她的尖锐的、嘶哑的声音像碎裂的玻璃渣扎进了他的心里。

      爱过她吗?自然是爱的,他不情不愿的,别别扭扭的,若即若离的,越来越爱她。

      指甲划破的手掌,刮出了斑驳的伤口。

      如果可以,他是想同她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的,在她生活的城市。

      可是。

      现在。

      没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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