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望于江湖》楚神凄

2、第二章

　　“这塞红包哪，也是有学问滴。不能太高傲，好象施舍一样，也不能太卑躬屈膝，人家会不当一回事……”夏诚一来，就喜欢讲海关的丑事，极尽嘲讽之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费纾徉的电话响了，原来是老妈。照理上班时间是不能讲私人电话的，不过大家都在摸鱼，费纾徉也就随大流了。
　　老妈打电话过来，无非是交代几句要注意身体啦，要好好休息啦，要补充营养啦。东拉西扯了几句，她才假装不经意地提到宋礼文回国了。费纾徉简直要翻白眼了。父母和宋家两老真是死脑筋，老是想把他们送作堆，并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马都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
　　世上还有比他们更好笑的青梅竹马吗？费纾徉暗想。从小一起上下课，却很少说话。宋礼文只大她两岁，却比她成熟好多，有目标，有恒心，所以才能一路从清华考到宾大，而她对宋礼文的印象也止于他永远挂于嘴角的那一抹优雅又有一丝嘲讽的微笑，毕竟他们已经有六七年没见了，根本就不是同一国的人嘛。所以当老妈最后提到“礼文也要来这个城市工作，两人聚聚，今后有个照应”时，费纾徉根本没往心里去。

　　挂了电话，夏诚假装不经意地提起有影展，问费纾徉去不去。费纾徉本来又要习惯性地拒绝，可话到嘴边又想起老妈适才的“八卦”，就答道：“好啊。”办公室里神奇地静默了三秒钟，突然就是哄堂大笑：“原来纾徉喜欢看电影啊！小夏白费了那么多心思……”费纾徉假装发怒：“我老土，行不行？”夏诚却象是中了□□，惊喜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向伶俐的他居然一个劲地傻笑。“小夏，回魂啦！！”罗云作弄地在夏诚眼前挥挥手。大家笑地更起劲了。
　　这时，徐娇娆刚见了大客户回来，满脸喜色，见到办公室里闹腾地光景，好心情地问：“什么事啊？这么开心？”傅玲玲看了看徐娇娆的脸色，笑到：“纾徉终于答应小夏的约会了！”徐娇娆手一挥，作势道：“还等什么？还不快约会去？”众人大笑着把费纾徉和夏诚“推出”了公司。
　　才四点半，各大餐馆已是生意兴隆，许是因为周末吧。夏诚提议去吃日本寿司。费纾徉向来不喜寿司，又贵又不好吃，但是第一次约会，她不愿自己显得太挑剔，所以也没有反对。两人经过粤菜馆的时候，费纾徉还是经不住咽了下口水。
　　寿司店清幽典雅，服务一流。费纾徉看着一碟刺身，全无胃口，心里不断盘算着粤菜馆里的老火靓汤。夏诚细心地为她夹菜，费纾徉不想拂他好意，强迫自己吃完了。

　　出了寿司店，两人直奔东娱影城。东娱很有特色，并不局限于新片。当年放希区柯克影展的时候，费纾徉每晚必到，直呼过瘾。这次是悬疑恐怖单元，颇合费纾徉的心意。夏诚看了一下节目表，问：“就看《汉尼拔》？”费纾徉没有忽略他有点狡猾的目光，点头道：“好啊。”
　　男生喜欢和女生看恐怖片。想起堂姐的说辞，费纾徉微微一笑，夏诚显然还不了解她的癖好。汉尼拔尽管是羔羊三部曲中最不受好评的一部，却是费纾徉最喜欢的一部。或许是因为影片对超人哲学的刻意张扬，或许是因为费纾徉对暴力美学的素来欣赏，或许是因为象她这样平凡又有些懦弱的人潜意识中就崇拜着那种凌驾于一切道德准则与国家法律之上的超人。当然，作为一个中国人，费纾徉也是乐于看到美国政府被汉尼拔耍得团团转的。
　　Anthony Hopkins这个老戏精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他的一举一动优雅和蔼，却又不由地让人不寒而栗。夏诚不停地变换着坐资以掩饰他的惶恐。当黑暗中银光一闪利刃划过意大利警察的颈项时，夏诚终于紧张地抓住了费纾徉的手。费纾徉轻笑出了声。夏诚松开了手，尴尬地说：“还满恐怖的嘛。”费纾徉笑着说：“是啊。”她视线又转向了屏幕，可余光还是扫到了夏诚想看又不敢看的狼狈模样，于是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电影的结局与原著并不相符，史怛琳并未离开ＦＢＩ与汉尼拔双宿双飞。很多“羔羊迷们”对此深表不满，因为这样减弱了作品的批判力度。不过费纾徉倒觉得这个结局还不错，说到底，“王子与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样的尾声未免太幼稚。从何时起她不喜欢理想化的东西了呢？费纾徉托着下巴，有些茫然。
　　“散场了，”夏诚轻拍了下费纾徉，似乎松了口气。费纾徉回过了神，随他步出了电影院。她在节目表前停了一会儿，道：“下次看《八毫米》吧，《德州电锯狂魔》根本就不上档次嘛！”“啊？”夏诚露出了苦瓜脸，竟然是如此胆大的主儿，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慢着，下一次？”夏诚听懂了费纾徉的话，凑上去说：“只要有下一次，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说着，还拍了拍胸膛，一副舍命陪美人的模样。“贫嘴！”费纾徉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走出了电影院，任身后的《功夫》声势如潮。

　　星期六，费纾徉难得起了个大早，因为答应堂姐会搬出去住，所以趁休息日出来看房子。昨晚看完电影回家，她就翻出了大叠租赁广告，选了几个离单位比较近的，今天打算依次看过。
　　第一个，“七楼，宽敞洁净，家具出租，黄金地段，生活便利。”然而户主显然忘了讲明开放式空间外带全套意大利进口家具、酒店式管理、代客泊车。于是费纾徉在女主人礼貌又有些探究的注视中看完了这个百余平方的豪华公寓，然后连租金都没问便落荒而逃。
　　第二个，“四楼，一室，租金低廉，出入方便。”一个大妈热情地将她迎进了屋，嗯，不错，二室二厅，两个卫生间，合用厨房。“请问，您出租哪个房间？”费纾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个，”大妈打开了一扇门。“储藏室？……”费纾徉的笑容僵硬了。
　　第三个，“顶楼，一室一厅，共用厨房及洗手间，价格面议。”一对年轻夫妇有些心虚地将她带上了天台。原来是个“违建”，还是个“简易”，旁边还搭了个鸽棚。呵呵，可以和大自然亲密接触啊，哦，晚上还可以看星星，浪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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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了，“招租，只限女生。”费纾徉走得腿都要断了。她歇了口气，敲了４０３的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费纾徉望着来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