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结局》mingnihaha

16、终章

　　天蒙蒙亮，可纶于半睡半醒间想到，今天要有好事发生，需得早早起身。她的睡眠时间从来是肆无忌惮的，即使是睡足了也要赖床，更别提这黎明时分又是她睡意正浓的时候。她把头一仰，想要不管不顾地继续梦下去，可脑子是清醒的，一直在她耳边播放昨天可柔说过的话。
　　“……你想要回护身符的话，就不要睡懒觉，来送送我……”
　　对哦，王家护身符还在她手上，我可不能让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到21世纪去。快点起床！
　　咬咬牙，一鼓作气地张开眼睛，从床上跳下来，迅速直了直腰，不让睡意有喘息的时间，马上沐浴。凉水一浸，她便真的完全醒了。心情舒畅地来屋子里走来走去，梳妆打扮，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想，这阳光明媚的早晨多么可爱。
　　德卡还躺着，迷迷糊糊地倾听她的动静，眼睛却是闭上的。可纶是安心要把他闹起来，没有法老亲自去，卡纳克圣庙的祭司们是绝不会为她开启“神之居”的。
　　“德卡？你醒着吧？起来啦起来啦，可柔今天要离开，我又不懂那些仪式，你得和我一起去，快点起来！”
　　“你不要闹……”他警告她，懒洋洋的声音使不出半分威力，“我今天要多睡一会……王姐在圣庙里…她会帮你的……”
　　“你就陪我去吧，你不在我旁边，说不定我一动思乡之心，就和可柔一起回去了。”可纶煞有其事道，“这也很难说啊……”
　　“想都别想！”法老立刻说，以光的速度从床上一跃而起，梳洗沐浴更衣，一气呵成，之后他说：“走吧！”
　　可纶笑嘻嘻的，挽住了丈夫的手臂往可柔住的地方走去，一面很回味似的说：“这真是一个对付你的好方法，你说是吗？德卡？”
　　“切，你也就威风这么一次了！”德卡回敬她，“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可柔一走，我就把‘神之居’封掉，永远封掉，擅动者，杀无赦！”
　　“你好凶啊，今后日子还很长，万一哪天你厌倦了我——比如说你到了五十岁的时候，我也一把年纪了，脸上都是皱纹，身材走形，眼睛里也没光彩了，那时你应该会更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孩吧？年老色衰的我总得有条退路吧？你都不爱我了，我也没理由为你委曲求全，该有个地方躲一躲，避一避，所以呢，这个‘神之居’就让它开着好了，以防万一。”
　　她说这话无非是想听他回答“我要爱你一万年”之类的话，纵然是不可信的甜言蜜语，听着还是高兴的。可德卡却一本正经地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将来的事可没准，年轻美丽的女人到处都是，你不能见一个就打一个吧？况且你也防不了。真要生气了，有个地方冷静一下也不错。”
　　“好！好！总算不是伪君子！”可纶点头用力道，“幸福的日子过久了，大家都有觉得乏味的时候，我不拦你去尝新鲜，你也别管我去找刺激！成交吗？”
　　“你休想！”德卡断然道，“后宫只会有王的嫔妃，绝不能有王妃的男宠，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荒唐事！”
　　“那太不公平了！算了算了，与其将来吵架，彼此伤彼此的心，不如趁现在好聚好散算了！反正有一大帮美女排着队要嫁给你，我才不想和她们在将来争风吃醋，潇洒点走掉算了！至少现在‘神之居’还没被封掉！”
　　“你不要讲赌气的话，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能只爱我一个吗？你做得到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吗？只有我一个，不能再有其他女人，你做得到吗？”
　　“干嘛？”德卡很抵触地反问，“你倒想想，哪个国家的王会只有一个女人啊？那也太丢脸了，就算是挚爱母妃的父王，不是也娶了个努比亚女人做第二王妃吗？”
　　“我受不了这样！”可纶大声说，这会儿他们已经快要走到了，但她停下脚步，道，“不如我们开诚布公地说了吧，我也好赶得上后悔的末班车。德卡，我爱你，但你别指望我会同意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你。我不干！死都不干！两条路给你选，一条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一条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后宫，你选哪条？”
　　“傻瓜都会选前一条的！”法老笑话她，“可纶，你怎么问得出这么蠢的问题？”
　　“你——”可纶气得两眼冒火，“好！这是你说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见——”
　　她很愤怒！她真的很愤怒！可是——德卡为什么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怎么竟还笑吟吟的？！可纶气急，狠命将他推开，扭身便跑。
　　“喂！可纶，我又不是傻瓜！”
　　才跑出没两步的可纶猛地站住了，她就在等他妥协的表示，听到他这么一喊，心里登时雨过天晴，但嘴上不肯认输，赌气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行了行了，别耍孩子脾气了。”德卡快走几步追上她，“也不用脑子想想，我怎么可能嫔妃无数？第二王妃的事给了我教训，女人越多，麻烦越多。而且女人老了以后真的很可怕，我讨厌看到老太婆！”
　　“可是我也要变老的！”
　　“看你一个就足够了，我讨厌看到很多老太婆。”德卡笑道，“我会对你很好的，不会让你变老，一直年轻下去。”
　　“爱说笑！哪有人能青春永驻？你这话骗不了我。德卡，你说，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哪怕我老了，弯腰驼背，没有牙齿，唠叨不休，那时，你也要爱我！你现在就答应我！快说！”
　　“你这是强人所难！我想想都觉得可怕，你居然还要我爱你那种可怕的样子！可纶，那你也答应我，永远不要变成那种样子！”
　　“好，我会努力的！老了也还要是美丽动人的模样，保持着纯净的心灵！我答应你！现在你说吧，只爱我一个，这辈子！只爱我一个！”
　　“我只爱你——二十年吧！至于二十年以后，看你的表现，我会努力的！”
　　有够实际的！可纶心知再要逼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德卡是不喜欢讲违心话的。她只好这么想：独占后宫二十年，也不错了。再说，她又不是木头人，一定要努力，不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要努力啊！谁让她爱德卡呢？
　　“好吧！”她息事宁人地说，“走吧，去给可柔送行！”
　　可柔早在等着他俩了，看见德卡，也没有多说什么，打趣了可纶几句，便一同往圣庙去了。在“神之居”开启的门前，她摘下了脖子里的王家护身符，把它还给了可纶。可纶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由衷地感到欣慰与喜悦，觉得自己在这场争夺战中，以守势克敌制胜，决胜千里，最终赢得了德卡的心，自己真是太了不起了——当然她是自己在给自己抹金，但胜利者是不介意过多的吹捧的，她连看着可柔平静的脸也觉得那上面有失败者的黯然，这样一想，她不禁绽开了笑容，整张脸上光彩流动。
　　“可柔！”她微笑着说，“爸爸妈妈就拜托你了。他们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你不要辜负他们。”
　　可柔笑了笑，“女人啊，永远是爱情最要紧。”她感叹似的说，“可纶，在这里好好享受你的幸福吧，再见！”
　　“再见，可柔！”可纶道。
　　“再见，可柔小姐！”德卡也春风满面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关于可纶的糗事。”
　　“不客气，法老！”可柔最后朝德卡行了一个礼，转身走进了“神之居”。她一进去，祭司们就急忙从两边推上了大门。可纶看到这一情景，倒很有感触，问：“德卡，上一次他们关上门时，我还在里面哭呢！你在外面哭了吗？”
　　“笑话！你一走，大雨就停了，我忙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哭哭啼啼？你以为我是女人啊？你什么时候见我哭过？真是白痴一个！”
　　“心肠真硬啊！”可纶也不和他争，她知道那时他确实是流过眼泪的，只是现在不承认罢了。他们携手往外走，可纶忍不住问他：“你都听可柔瞎说了些什么啊？”
　　“没有什么。”他轻描淡写道。
　　“你想隐瞒也没用，也就是些我小时候的事情，”可纶很想套他的话，于是装出不在意的口吻往下道，“什么为了穿蓬蓬裙减肥，小学时暗恋过三个男生之类的，对吧？”
　　“嘿嘿！”他很阴险地笑道，“一个人小时候的经历能说明很多问题。可纶，我现在对你了如指掌，你以后要小心！”
　　“嘿嘿！”可纶回敬地笑了两声，道：“但是可柔也告诉我很多你的事啊，我还听王姐说了很多，大家彼此彼此吧！”
　　德卡充满怀疑地看着她，忽然又微笑起来。可纶真的是很久没有见过他露出这么动人的微笑了，上一次看见是什么时候都想不起来了，冷不丁就冲着她这么幸福的微笑，她真觉得有点难以招架。
　　“你笑什么？”她故意板着脸问，生怕被他的微笑迷得七荤八素。
　　“三十年！”
　　“啊？”
　　“我决定了，多加你十年！”他很郑重地说道，“让你有三十年惟我独尊的风光，不过在那以后，我可就不敢说了！”
　　可纶嫣然，当着祭司们的面不便做多么亲昵的表示，然而她还是很迅捷地吻了吻丈夫，“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德卡，”她发誓道，“你要再加我十年，我还要给你生很多很多孩子，每生一个，你要加我十年，一直加下去，永远……永远……”
　　“可纶，你真贪心1”德卡微笑着问她，“永远是多远？”
　　可纶没有回答。这时他们已走到了外面，沐浴在阳光灿烂下。风携着沙卷过神殿，碧蓝如洗的天空下，圣湖里的水闪闪发光，水中的莲花开了。
　　她初次从“神之居”中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模样，如今又是同一般的景象，阳光依然极其纯净，天空依然极其蔚蓝，空气中依然逸动着透明的风，仿佛中间什么都没经历过。
　　可她现在已经闻不见“古老”的香气了，也不会在这安静一片中找寻机械的声音，她已经是这里的人了。
　　可纶仰起眼望着德卡，德卡俯下脸来吻她，柔软且温暖的吻，德卡的吻，是属于她的。
　　这就是永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