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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情未央(2) ...

  •   是睛.
      三年未见的双胞姐妹.
      上官雨的嘴角浮现起一个微微苦涩的笑容.
      “晴啊,好久不见了.”确是好久不见了,从自己见到司的那一天开始,便再也没有见到晴了,这三年中,即使知道晴在哪里,也没有主动去探望她,只要知道她平安,便没有太大的心力去关注,一颗心,全牵在那一个人身上.
      睽别重逢,眼前的少女,比之从前的刁蛮自信爽直坦朗,是变了不少,已学会了收藏自己的感觉,而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唯我独尊.说起来,晴会如此,还不是让人宠出来的?老太爷的刻意为之,母亲的大力扶持,自己在她吃大亏时忍不住出手,虽说是为了她的光明磊落心口如一,却也成就自信满满敢于争取没有不敢做的事的上官晴,--晴是长大了呢,学会了大人的表面功夫.

      上官晴毫无意外地对上孪生姐妹,当然,雨又怎么不会出现在这儿呢?只要有那个人的存在,她便是理所当然地,形影不离,即使是从前,在没有来到龙府,在没有遇上龙雍允与司天下之前,她与她,也没有那种形影不离的亲密无间.

      ――雨,有时候,我真恨你,为什么什么也不争取,为什么,总是无所谓地面对上官的种种不公,就算是被岐视,就算是被冷落,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我总是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与我有血肉的关联,为什么,明明一伸手便可以触摸到,却是距离得好远好远.
      ――但,那是在你遇上司天下之前.

      “是好久好久不见了,雨.”轻盈地迎向她,脸上的微笑是温婉甜蜜的,是好久好久了,久得以为从前,只是一个梦,我和你,曾经亲密过吗?雨,你答我啊,总是沉默地回应我的要求的你,总是没兴趣慢吞吞的你,就算有大总管赏识也不会抓住机会的你,却在我得罪了上官家最暴躁的太子爷时,悄没声色地为我出头,没有人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没有人将他的意外与你联系在一起,就我肯定,那是你做的,为我而做的,虽则你从来不会同我说起,但,我一直记得.“你的气色,很好呀,活泼了许多.”你已经找到了目标,看到了方向了,所以抛下我也无所谓了吗?

      “我听说,你在上官家过得很好,一年前,还在太爷的寿辰上扬眉吐气,搏得满堂彩.”握住她的手,眼光终于是认真地正眼看着自己了,说着的是真挚的话语,口气也不是不开心的,可是,自己听来,却格外地有种怆凉的温柔,雨啊,从小你就与我不一样,我们走的路也不同,这个早就认了,可是,为什么,你追随的那个人,会是司天下?
      为什么,是那个人最最在乎最最爱惜的司天下?
      除了司天下,那人的眼光,从来不曾容纳过第二个女子,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占有小小的一席之位.
      上官家的掌权者说过,司天下是唯一的一个,“从我看到她的那天开始,便深深明白一个道理,绝对绝对不要去招惹她与她对立,成为她的敌人,将会是最不智的决择.”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支持她成为武林盟主么?
      如果没有龙雍允,没有龙音觞,没有凤陷空,司天下――她还能成什么大事?
      除了运气,她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得到自己所渴求的一切?轻而易举,信手拈来,不需付出什么努力,便能心想事成,有这样不公平的事么?
      太太幸福,也是要让老天爷妒嫉的哦.

      “我所选择的路,我的梦想,要由自己完成.”她浅笑,低头看着紧握的双手,若有所思,“放心,雨,我才不会做傻事,不会走火入魔地去做那些毫无胜算无把握的蠢事,我刚才,只是想见一见司天下,可惜这个时候,她竟没有房间内乖乖睡觉,真让我失望呢,看来,要改天再见面了.”
      小雨不自觉地往她身后瞄去,秀眉微促,晴从司的房间出来啊,到底之间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么?
      上官晴忽然笑了起来,竟有久违了的稚气,“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对她不利?”
      这可说不定哦.是晴的话,有可能哦.
      笑容如花绽开,上官晴的声音低了下去,“雨,告诉我,为什么,会是司天下?”
      为什么会是司天下?
      为什么一定要是司天下,非她不可?

      因为,是命中注定,是别无选择!

      “我从小时候,便在等一个人,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会遇上她,不知道她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未来,只是,一直一直地在等她,整个生命,仿佛全是灰白色的,其他的一切,即使是亲人如你与父母,也激不起多高的情绪,那不是你们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而是,早已注定不能改变的命运.”幽幽的回答在静夜中更是有份伶仃的清冷,小雨任上官晴由背后抱住自己,那是从前她最喜欢的姿势,姐妹相依相儇,如未出生之前,“我不知道生命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让我活过来,直到我遇上司.”

      那一刻,有如复活重生,有如黑白世界颠覆为彩色缤纷.
      从此知道了与生俱来的使命是什么.

      我自司的过去走来,以她的幸福为目标,守护着她,为她而活.
      可是,晴,你不会明白的,你更不会知道,之所以有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之所以一切的生命的存在,全是因为司,我们,全是因她而来,司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为什么是司,因为,只能是她,只有她,唯一是她.
      因为她的过去,因为她的现在,因为她的未来.--因她的过去才有今日长生十二的产生,才有虚拟世界成为真实存在的可能,才有了,活生生的现在,有了可以期望憧憬的未来.

      “晴,我不会阻止你见司,因为我愿意相信你对我说的话,我只想告诉你,如果司出了什么事,那,将是世界末日,是全天下最最可怕的黑暗.”慎重郑重地说,到了后来,却换了轻松语调,眨了眨眼,其实,以晴的身手与智慧,想要对司不利,还不知吃亏的会是谁呢,依照天下定律,跳脚的多是天下旁边的人,所以,担心有什么用?索性两个都不管才好,反正,小晴对司的心结,全是因为雍允,星罗所说的消息当初还让她大大吃一惊呢,悠闲地接下说,“我可得先警告你一声哦,晴,呆在司的身边,不一定会有人身保障.”
      就如现在――
      上官晴不解地扇动眼睫毛,什么意思嘛,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司天下?听她的口气,好像还是在替自己操心――
      然后,她伏在上官雨肩上,沉沉入睡.陷入梦乡
      这是她重逢司天下之后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小雨依稀叹了口气,目光再度转到楼下,那里,已不见了引起夜半翻腾的主角.
      想也知道,那两个人,一定是在一起的,就这样让司与音觞在一起,可有问题?既然音觞都不记得他从前与自己所订下的契约,(在39章若即中,有提及)那么,便当作不知道好了,赶紧冲过去分开他们好了,男女授受不亲,再亲爱也不能躺在一张床上吧――
      不过,苦笑中,要自己赶在他们醒来之前先醒转才有能力担此大任吧――
      最后一个被睡魔征服的,是上官雨.
      整个龙府,好梦方酣.
      *****   *****   ****
      音觞迷迷糊糊中,竟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
      宁静温馨得叫人快要消受不了的感觉,是一种格外宠溺的温柔.
      直觉怀中抱着一个人.
      他的臂膀中,所抱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身体的契合竟是天经地义,那种再也不愿放开,生来便应是如此的荒谬笃定又是从何而来?
      极不喜欢人家碰触,讨厌肌肤相亲,被称为有接触洁癖,曾经让汉骄阳挫败不己不能常常抱上一抱亲上一亲的自己,竟会容许与人共枕同床?且是以占有的姿态紧紧拥有不愿放手?
      睁开眼,入眼却全是迷离扑朔的一片,如雾里看花,没有清晰画面,如梦如幻,远远地,是粉红世界,依稀是桃花漫天缤纷,将整个天空都遮住了.而在身前身后游移的,却是柳絮样的轻白软烟罗,仿佛一伸出手,便可以触摸到.
      怀中所抱的,是何人?
      想要动一动看是什么人,却,无能为力,手臂自有本身的意志,不愿松开一丝一毫,就算是神智恍惚中,竟也能毫不犹疑地断定,怀中人,对自己来说,比什么都还要重要.
      是对自己而言,还是,自己同那人一样的感同身受?
      是自己,还是另一个人?看不清面目,却是自己的感觉,是自己不舍不依地抱紧一个人--
      如此地攫紧,如此地恋恋,比空气还要重要,是自己的整个世界,只要有了这个人,别的都可以放弃,别的都可以松手,唯一在乎的,唯一着紧的,只是她,一人而已.
      天地之大,竟不及一人之重.
      苍茫大地,红尘万丈,竟全为一人所占据.

      --我一定,一定会记得你,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对你的记忆,早已是入骨入肉,与我的血液相融,就算是死亡,也阻止不了对你的思念.
      既然你已在我的灵魂深处烙下了属于你的烙印,即使是魂飞魄散,每个碎片,也全是你的名字.
      所以,不要以为,你能摆脱我.
      生生世世,千秋万代,只能是我,是你的最初,也是你的最后的爱恋.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亦是我对你的,唯一要求.彼此的最初与最终,唯一是你.

      对神所许下的最虔诚最纯真的祈求啊--

      风过,花落,烟散,弥漫无边--
      要从自己怀中融解消失掉的人儿--

      --就算是一百年,一千年,就算只能守着你的记忆而活下去,我也一定一定会等你,所以,不许你--忘记和我的承诺--
      温存旖旎的气氛不翼而飞,空虚与空白空茫填充于天地间--
      为什么,不见了?
      他最最重要的,最最珍爱的,为什么,要夺走他唯一执着的宝贝?
      伸出的手,抓不到任何需要的渴望的--
      好难受,好难受,不能透气了,茫茫人世,找不到他所要的那个人,一年,十年,五十年,白发苍苍,仍是找不到所要的,一百年有多久?只是一瞬间,弹指流逝,却也是漫长无边,心痛到麻木,不够,就是一百年,也填不满那无止境的渴望,即使是在我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也记着,你我的千年之约,你说,太过沉重太过独占太过强烈的爱,只许我一千年--
      那么在你的承诺到期之前,我一定要--寻到你见到你--
      丝丝--
      男子朝天伸出手,再多的伤痛,也抵不住见你一面的诱惑――

      半空中的手,握紧了--

      抓住了--无比柔软的--
      如霜银发.

      少年霍然睁大眼.
      动不了.
      床前,伏着一个人,脑袋便搁在自己胸口,而自己抓住的,正正是她的头发.
      是梦非梦?似真似幻?
      刚刚,做了梦吗?那个,是梦吗?什么千年之约,什么非你不可,那种情情爱爱,太过陌生,太过强烈,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种缠绵千载的情爱?
      但,那种感同身受的心痛又是怎么回事?那个不知名不知面貌的男子,竟给自己一种宛如前世的感觉,他与他怀中的女子,为何会给自己异样的情绪波动?从来,记忆所知,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如此强烈的感情,看不到尽头的牵绊,怎么可能呢?
      事情--应该是从遇上她之后才开始产生变化的.确信这一点.
      司--天下!
      不久之前,吸吮她的血,与自己所做的梦,有什么关系吗?
      丝丝--这个梦中人的名字,明明陌生无比,却在念及的时候,心头隐隐作痛,她又是什么人?竟将她的影像与司天下混合在一起了,从遇上她的那刻起,事情便脱轨了,朝自己所不能预料的方向奔走.
      却,一点也没有摆脱她的意思.
      那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与自己不记得的从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都不准备放手了.
      银发逃眉,司天下--静静地看着她,从前啊,有那么重要吗?从前的自己,与她,有什么是她记得而自己忘记了的不能忽视的过去?如果说是不重要,为什么,自己对她的出现,有种理所当然的接受感?就这样,容许她呆在自己床上,而不是一脚踢走(敢么_@)
      这个人儿--司天下--只有她,只有她,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意外,一个例外.
      几乎是在第一眼见到她时,便觉得引以自傲的自制迎来了大挑战.
      从前啊,记不起来的忘记掉的从前,有那么重要吗?

      微微的一笑,司天下,只是一个女子而已,就算能占有一席之位,也决不能动摇自己的意志,大家是不是太过低估了自己的能力了?还是说,是自己对她的杀伤力判断不准?
      某个意念闪过,梦中的景象,给他一个模糊的警告:
      不可以,将一个人,当成全天下,再也不允许了.

      那是谁的心声?那是谁的愿望?如此的决绝的肯定,不要,再也不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允许.

      但无论在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的想法.
      强烈无比地认定,不可以放手.
      从见到她受伤流血的那个时候,便不能耸肩轻松地转身离去了.
      司――要,和我一起回西漠去!

      既要称霸天下,区区一个考验,司天下,逃眉,又怎会对付不了呢?王者,是不可以有弱点的,尤其是致命的弱点,但,没有我的容许,任何人,也威胁不到我,想要成为我的致命伤,那是,天方夜谭.

      深深地吸口气,是司的气息,似曾相识--
      合上眼,轻抚如丝头发,因为怀中所拥有的,而溢出了一丝不自觉的笑意,这样地相拥而睡,仿佛是天地初开之时便已习惯的理所当然,毫无疑问,如果有第三者看到了,一定会毫无疑问地将之归类为--幸福的笑容.
      再次沉沉睡去的少年,并没察觉到,天地间那深深的叹息,这种幸福,是何等的来之不易啊!

      吁,终于睡了.我睁开闪闪发亮的眼睛.
      吐了口气,小心地挣脱开魔掌,伸个懒腰,啊,腿都麻木了,到底坐了多久啊?捶捶,开什么玩笑,当我是宠物呀,摸头揉发,哼,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还玩什么抱人才有安全感才能入睡的花样,随手塞个枕头给他抱抱,便当是我的替身好了.
      赤着脚走了几步,想想,又掉过头去,转到睡美男之前.
      音觞闭着眼安详入睡的样子,其实蛮可爱的,尤其是抱着个枕头,嘴角犹带甜蜜的笑意,左看右看,分明便是个天使安琪儿,谁能将他与他日称霸天下的王联系在一起?
      不自觉地摸上他的脸,这样笑着,我敢打赌这三年来是第一次,有如此甜得溢出蜜来的笑容,单纯稚气得不可思议,他是做了什么好梦?三年来的音觞,所梦的应只有称霸称雄的宏图,只有踌得志满的风扬,而不是,孩子气十足的甜蜜.
      你,是不是梦见了我,龙儿?
      没有唯一的本能,失却了唯一的记忆,但,无药可解不代表无人能救,那个隐晦的暗示,是不是表示我的血,是媒介?起码,会梦见我,会因为某个画面而露出这样的笑容,实在是很可疑,不能不让人兴起联想.
      我的血啊,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呢.
      龙儿有没有可能因为吸了我的血而对过去有了隐约的记得呢?对他的若有所记,我是庆幸,还是不安?不是忘记,不是不记得,只是收藏起来而已,我不再作他求,所以--

      “乖,龙儿,不要让我再一次害怕,不得不拒绝且逃避,好不好?”低低地俯在他耳边,吐气轻喃语,如果你不能学会放开,如果你仍是当我是唯一以我为整个天下,那么,你与我,都不会开心的.
      唇落在面颊,“这是为雍允亲的,给音音--”
      轻轻刷过鲜润唇瓣,“这个,是,咪咪--给龙儿的--”
      就这样,好不好?看着你神采飞扬地踏上世间最强的路,看着你睥视风云众星拱月,天下在握,有了自己的世界,有了自己的精彩,不再是,追逐着一个人以她为中心迷失了方向,这样好不好,龙儿?让我安下心,让我留在你身边,不要给我机会离开你,可好?
      最后在他眉心亲了一口,好好睡上一大觉吧,龙儿,养好精神才能对付明天的挑战哦,我想,这几年中,能好好地静静地睡上一觉没有打扰没有算计,一定很少吧?生命中充满的,除了计划,还须有意外,就如同,你之于我,还有,--我之于你.

      翩然而出,细心地关上门,哈,贪睡大觉不知醒的少年宰相,不知会让他亲爱的属下传成什么样子?
      一抬眼,便接到一双估量的隐隐有敌意的眼睛.
      铁斯卫.
      “他还在睡,请不要打扰他.”我摆出最最纯洁天真的表情.
      失灵了,没有软化对方的冷淡警惕.仍是瞪着我,狼样的眼神的刺探.
      好像是特地等着的样子,只为了给我抛下一句警告:“音--对你特别,但,别以为你能重要到成为他的弱点.”然后酷酷地退场.
      嗤,我保持表情不变,呵呵,原来,是这样啊,看多了小说,经历了太多,遇上这种事,用脚趾头也能推断出是什么一回事啦.
      眼前仿佛出现了青年叩首顿地慷慨激昂的陈词:

      --红颜祸水啊,王,自古美色误人,倾国倾城,不知令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断送江山,前车可鉴啊,万万留不得此等妖姬!
      --千错万错,是她不应霸占大王的专宠,影响到大人的决策,令王陷身困局,须知身为帝王,是不允许有例外有弱点的,一旦成为弱点,便能箍制王进而令得天下不得安宁,所以,留不得,臣冒进谏,凡影响到王的妖女,杀、无、赦!

      哈,想当然耳,身为天下第一人,或是通往天下最强之路上,是不能有弱点的,不可以给对手有可趁之机从而动摇了根基,妨碍称霸,音觞三年中不近女色,不动情苗,所以稍有波动,自会让认识他的人不论敌友尽皆惊叹,引为棋子更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这样做的.
      我不要,成为龙儿的弱点,不是为了这个效果才来的.
      朝青年铁斯卫的背景扮个鬼脸,我拎着裙角转过长廊,正是黄昏时分,薄幕轻染金纱,花墙绿池全是金光淡淡,我毫无意外地,在青石桥畔看到小雨正支肘赏景.
      “风光无限好,是不是,司?”她抬头看我,眼睛是如水的温柔.
      我闲闲一笑,下文呢?小雨这样的神情,不是在拉扯家常话,她--有心事?
      “是啊,阴晴圆缺,晨昏光暗,都是人生风光.”我瞟眼天色,怀念地说,“就快要入秋了,雍允他,也快要回来了,很快的,龙家人,便能团圆了.”
      小雨噗的一笑,龙家人团圆?说得好像是十载离恨今朝重逢似的,只怕有人会不领情不欢迎.
      好了笑了,我拍手,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雨凝视着我,忽尔轻叹息,幽幽说:“司,我最后一次问你,对于音音和雍允,你有怎样的打算?”
      这个问题,早在心中百转千回.
      答案油然而生:“可以选择的话,我选雍允.”如果爱情是可以自己选择,我要的人,是雍允,可是,从来爱情便是不由得人,你怎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不为那个人而怦然跳动?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小雨低眉一笑,终于明白了.
      原来――如此啊.
      在许久许久之前,司曾爱过一次,是初恋,太过直接,太过激烈,惊涛骇浪,不顾一切,以一个人为中心,将一个人视为整个世界,太深太真的感情,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所以,才有情深不寿的说法.
      完全独占,彻底占有,连那个人的空气都想占有,恨不得彼此的血肉相融,合为一体,再也无分离拆散的可能,一丝一毫,都不能容许被他人觊觎,最好是深深地珍藏在深宫,谁也看不到她,谁也夺不走她的注意,谁也进不了她的眼她的心,只除了自己一个.
      只能有自己,只得自己,唯一是自己,才是她的天下.
      即使因此而国破家亡也在所不惜,即使为了她而九死一生万劫不复也从不后悔遇上她!
      但,那惨痛的后果,司却崩溃而忘记.
      她不要再有同样的剧本上演.
      所以她忘记,她创造了自己认为最最完美的主角,一个与那个人全然不一样的男人,一个会放下妒嫉独占,懂得放手,全然包容的男人.
      名为龙雍允.
      最适合的,该是如水包容的男人,每个人都如斯想,身手超群,智慧出众,阅历不凡,专情不二,体贴入微,不以爱的名义锁囚禁锢,不以爱的借口影响操纵,只是爱,只是守护,让人放心,让人安心,在他温柔的眼光中下,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融解,开怀大笑.
      所以她会选择他,她给了他一个承诺.
      然,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毫无疑问,司是爱雍允的,珍惜与守护,宝贝与纵许,她爱他,如同爱她自己,爱有多种,怜惜之情,珍爱之意,又有谁规定只能发生在情人之间?那一次,刻骨铭心的交缠,司与雍,有了最最亲密的肌肤之亲,若说只是知己,只是宠爱,非关情爱,那自是不可能的.

      司说过,和雍在一起,便如和自己作伴一样,自由自在,毫无拘束,撒娇耍赖任性都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只有情人之间才能发生的亲昵,亦无有困窘忸怩.那是一种,灵肉交融回归本源的祭祀仪式.

      而音音,正正犯了司最讳忌的雷池.他代表的是风暴,是狂潮,是司所不愿再来一次的一人天下,是她发誓再也不会允许的情海难填.
      他如同第二个强烈独占的帝王,掀起的是沉重的枷锁疼痛,痛并快乐着,有太多的疯狂,颠覆天下也在所不惜.
      所以,司以她自由的意志,选择了雍允.
      但,她管不了她的心,为音音而跳,为他而痛.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当然是雍允.
      因为无从选择,心不由己,情难自禁,所以才说如果可以.
      所以才形成了铁三角.
      雍,音,司,三人如同唇,齿,舌.缺一不可,相依相成,难怪昨非说,最重要与最爱,有时候,不一定并存于一人身上,司与雍在一起,二人都知道她完全以男女之情爱的人,是音音,却不是不开心的,雍的包容与豁达,司的自在与释然,都能容许这种情况.而现在司留在音音身边,二人之间,隔的不单是唯二,还有雍的影子.

      可是司不在乎,雍不介意,而音音――他可知晓他可懂得?纠缠的三人,雍是不会在暧昧未明之下离开的,除非司对他说不需要他宁肯他寻找自己的天空,要雍不开心地离开司又怎么可能做得出?而司在对音音不能放心之下,又怎么可能放手离去任他在称霸天下的路上独行?

      这样的话,关键便在音觞身上了,只要他有健康光明的人生,有重要的人,司便会放心离开过她的逍遥世界,而雍当是相随左右.
      但如果音觞有什么差池,如果他竟能察觉到天下对他的不同例外,如果他意识到留住天下的理由,如果他重新再一次地以自己的能力意志破解唯二爱上司――

      前途未卜啊,好事多磨,要熬出头,看来还是考验多多呀,小雨想起那少年透澈的眼神,不由得打个战,怀疑那二人有分道扬镳的一天.很明显,音觞此去,不会空手而归,司,将作为特别嫌疑犯兼特殊贵客一路同行,那么,漫漫长路,到了西漠,处于汉阳王府,那个有恋儿情结的汉骄阳,会轻易承认司的存在么?
      西漠上下,察觉到天下的重要性以作为箍制音觞的人,够眼光不轻举妄动吗?最最重要的是,司,肯不肯乖乖缩在汉阳府足不出户?天下能在音觞的魔掌中全身而退么?
      过往天下足迹所及啊――
      小雨扶住额角,笑出声来,好不容易,司终于有了今日,走出了过去,就算是无心中惹下了什么麻烦,在这个世界,还会有什么是她不能解决的?龙与凤,昨非,他们又怎会容许别人欺负到她?
      那么,拭目以待吧!
      “我明白了,司.”直起身子,抓住了她的手,只扫了一眼便瞧出问题,“先填满肚子,再洗澡.”
      小雨真是我的知己啊,我睡了那么久尚未进餐,就差没有发出雷鸣声来以示抗议了,还有,也得好好梳洗一下,汗味都快出来啦,什么玉骨冰肌清凉无汗,可与我拉不上关系呢.
      等到吃得饱饱地,泡在微温的浴池内,舒舒服服地合上眼的时候,才听到小雨好整以瑕地说:“司,我要告诉你哦,晴也来了,她说跟着你迟早能见到雍允,不见他一面,便不能展开新的生活,所以,至少在冬天之前,她会同我们在一起.”
      上官晴?没有关系啊,雍允就算不花心也是能招蜂引蝶的,凤四是一蜂,小晴是蝶,真是的,乱放电诱惑无知少女,当然要给人家一个答案,不能让人虚度青春,而且,也有好久时间,小雨姐妹没有好好聚一聚了--

      “还有,我听说,逻国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变动,汉骄阳已经赶去凑热闹了.”逻国,一年前音觞策动了逻国的政变,王位换人坐,并布下密探在皇宫伺探,又掌控顾命大臣以制衡新帝,“就在不久前,逻国公然与香然订盟,扩大军事实力并且,结盟前夕传来了顾命大臣遇刺危急的消息,龙少爷应该尚未收到最新情报,但是,他的义父干爹大人汉阳王已经以探访的名义起程赴靖国了.而以汉骄阳的性子,此去,不论逻国是否另有所图,都会形成一股不可小看的风暴--司,你好像--很兴奋的样子--”眯起眼看她.

      没有没有,我大力摇头,才没有兴奋,人家只不过是在为龙儿庆幸不会太过无聊呢.
      嘴角的笑意却是兴致勃勃地,汉骄阳,汉阳王,西漠的第一位大人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中流砥柱,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主帅,更是一个大力扶持音觞愿助他成就大业扫清障碍的男人,我有个直觉,汉骄阳他--不会欢迎我的到来.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必讨他欢心,如果他以为音觞好的理由向我下手的话--该不会那么轻举妄动吧?汉骄阳啊,况对他的评价很高,也许能成为龙儿称霸天下的路上一个威胁,如果我处理得好的话.
      很快,便能见面了呢,汉骄阳,你会不会让我失望?

      七月六日,我们向西漠出发.
      伴我同行的,是上官晴雨姐妹,况,宗,坐在马车上,依然能察觉到铁斯卫那不赞同的眼光快要在车厢上刺破一个洞了.
      不过,他的眼神和我眼前所接触到的,只能称之为小儿科了.
      龙儿定定注视着我,无由地审视,淡淡的迷离,眼中所带的意味,快要让人透不过气来了.
      他在想什么?如何处理我这个身份特殊的贵客?还是在疑惑他所下的决定?
      哦,可别是想要劳役我当个免费的使唤丫头侍候他大少爷将功补过--
      看得我心头毛毛地,这种莫测高深的眼光--
      终于,薄唇吐出了一句话.
      “咪咪给龙儿的--是什么意思?”
      当场让我咬着舌头.他他他那个时候在装睡?要不,我亲他的时候所说的话,他怎么会知道的?惨了,要如何回答他?咪咪与龙儿--
      那个,装听不到好了,才不要如实说明解释,也不想塘塞他哄他,不要他叫我咪咪,所以,装哑作聋算了,避得一时是一时,一天是一天--
      我闭上眼,头一歪,蒙头大睡,见周公去了.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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