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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一份大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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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银王国,深宫内院,离影重重.
宫隅一角,红墙绿檐,倚栏相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皇宫主人,当今大银至尊,黄袍灿灿,眉目顾盼威严,然,最最叫人注目的,却是另一个,即使还未及冠,即使一身素白如雪,在荣律之边竟是气势逼人,光彩凌照,一瞥之下是让人不由自主慑服的霸气,他没有表情,眼神淡漠,仍是眩亮了周遭入画.
“是辗眉山庄下手?”清冷的声音没有波折地响起,完全听不出起伏,但,与他相知已久的荣律,却从中听出了某种蠢动的气息,那是,山雨将来之前的平静.
辗眉山庄,武林盟主的根据地,司天下的办公地点.
司天下啊,荣律在心头轻叹口气,三年了,成为武林盟主都三年了,竟然没有出什么乱子,平安度过了三年,虽说,这三年来她大都是挂名不常出现,然,仍是稳坐高位,也没让武林出现过什么风波,辗眉总是一如既往在事情扩大之前化解,看似与天下本人无关,只是,他不比其他人轻视她看低她,司天下,身后的那两个人,谁也轻忽不得.
“是飞眉令,但,不能完全肯定是辗眉下手.”微微抬眉,看着少年平淡的脸色,“我想,司天下,不会做这种事.”她还不到玩阴谋的水平.
飞眉,振眉,扬眉,舒眉,是为辗眉四令,由专使掌管,各赋司职,外间难以冒充,多数只在内部或是与之关系微妙的双方传达,飞眉令,是为警告
警告什么?真的是辗眉下的手,还是,另有其人借手嫁祸而已?
荣律心中,另有计算,辗眉与朝廷的关系很是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朝廷可以将那些难以公之于众的事交由辗眉解决,保证效率高,保密十足,无后顾之忧,而同时作为回报,辗眉山庄任何人犯下任何事只要向朝廷开口,即使是十恶不赦的罪行也能得到赦免,到得荣律接任帝位之后,二者之间的关系已没从前那样热络,但,辗眉绝对不干涉时政的立场却从未改变.
所以,向他发飞眉令,并无必要,除非,那个人,并不知道朝廷与辗眉的关系,不是辗眉中人.而除了辗眉上下,也只有朝廷最高层组织,知情者屈指可数,这样一来,想要借朝廷之手除去辗眉或是至少制造麻烦的目的也就不奇怪了.
会是,谁呢?轻易地出入内宫,无声无息地掳走小公主――
内应之外,来人的身手,也该是顶级数的――
“就算不是辗眉下手,也脱不了关系.”音觞淡淡说,对那三个字,司天下,似乎全无反应,――或是,纵有反应也深深藏匿起来不让人发觉?“好,我知道了.后天你的寿诞之前,我会处理.”这样有把握,是因为,既有夺天下之志,自是触角无所不及,何况,是对大银王国有重大影响的事变,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
荣律研究不出所以然来,这样的音觞,不是印象中那个少年龙音觞,眼前的人,阔别了三年之久,已是一个男人,眉稍眼底,尽是沉着冷静,是一种坐看风云突变我意自逍遥的倨傲不群,是一种志在天下胸怀锦绣河山眼中只有目标的野心家独有的神情,不再是,那个以一个人的笑容为己之使命的荣耀自得,他是变了,还是,只是深深地学会了不将最爱曝光于天日下?
但,荣律记得,西漠如今至为传颂不绝的,正正是眼前被称之为前途无量的传奇宰相.
据说,即使无语,只是默默倾听,也能给人一种觉得深受重视,获得力量的奇妙感受.
据说,他的一个微笑便足以征服全天下的人心!
据说,再杰骜不群的豪杰,也会折服在他无懈可击的领袖风采与绝世丰姿,他可以成为你最亲近最信赖的理想偶像,只要他愿意.
那样的一个人,又怎会是眼前不耐烦一个笑容来敷衍的少年?只能说,因为是熟悉旧人,所以,不想挂上面具,只把最深的,埋起,而不是,那副来应对全天下人的完美面孔.
音觞的真心笑容,千金难求,荣律相信,三年来他在西漠所展示的风采,也不是全部.
他的微笑,是有代价的.
只有必要,只有需要,他才会展示他温文优雅清贵卓然的润玉一面.
至于他那超级任性霸道专制专一的一面只怕只有那一个人才有福气享用――
然,三年来,音觞从来没有主动与他提起关于天下的些微事迹,即使自己试探地提及,他也不会给自己意料中的回复,就好像是,无动于衷,更可以说是,将那个人的一切,甚至是她的名字,也珍而重之,只藏匿在心间供自己细细品尝,吝于与任何人分享.
很是奇怪,但,也能理解成为,越到长大,越是不舍得将自己最最珍爱宝贵的由人一窥,是这样吧?
小时候的独占欲,已可见一斑了.
至于另一个可能,荣律是根本连做梦也没可能去联想起的.
忘记?清醒?不再沉迷?怎么可能?开什么国际玩笑?!那个龙音觞,会不当司天下是他的全天下?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更离谱.十年的刻骨相思,怎么可能说忘记便忘记?!这比他一觉醒来变成三岁婴孩更不可思议.
拉回思绪,音觞不需要别人担心,他的强大早在十年前已有体会,而自己却有燃眉之急.
“其实,我思量这事,与朝廷的派系争斗离不开关系.”也许,后宫也在期间担当重要角色.小公主只是一个导火线,背后所代表的,才是麻烦.
明皇后,熙姬,索纶妃,她们身后的势力――
音觞与他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是啊,一切的阴谋,都是与名利有关,尤其是,当帝位江山也划上了等号,荣律身为帝王,自非天真之徒,断不会对他身边蠢动的异常丝毫不觉,只是,有什么顾忌吧.
所以,才得借外来者的手,皇帝所信任的手来撕开假象.
少年长身而起,“我到处走一走,再回龙府.”
他说是龙府,因,那是他生长的地方,然,不是他的家.
他与龙家人,根本便无血缘关系,他不姓龙,他不是龙雍允的骨肉,甚至,他从何而来,他与这世上的任何人有没有关系都全然不晓.
连捡他回来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即使多方调查,也查不出,他的身世来历.
他的来历,重要么?知道他来自何方,重要么?
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感觉,只是,眼神更淡漠了.
就算在他自少长大的地方穿梭,眼光总也是不自觉地在搜寻什么,空荡荡地,没有什么景物能牵动他的心,仿佛,早已失去,池边桥下一闪而过的人影,不复捉摸.
有什么――曾经是很怀念的东西吗?
曾经,有过什么,是让他心头一软,因为想起了而有瞬间的恍惚么?
会有――那样的事,那样的――人吗?
十八岁的少年,在那一刻,眼神深处,竟是寂寞如斯,凭是荣律,也有断肠之感.
到底,三年中发生了什么事?意气风发青云得志的少年,居然有着那样的眼神?那种并不拥有最最渴切的珍宝的寂寞,冷得揪心,即使是天下在手,睥视众生傲睨群伦之外,也不能叫他笑得全无遗憾.
音觞脚步一顿,眼光在四下轻轻一转,若有所思,有一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然,以他的身手,也察觉不到有第三者的气息,除非来人比他高几个级数,而那是不可能的,在他全力搜索之下还可以不动声色如同不存在一样的高手,生平未见过.
但,那种发热的快要控制不住心跳的,是错觉吗?
这样地,陌生奇异的微妙悸动――
竟然心脏有轻微的刺痛感--
有人在看自己,还是说,在极远的地方,思念自己,将意念化为炽烈的存在感?
嘴角勾起,微晒,――那又如何?
断然离去,不再留恋.
少年的身影消失于楼阁中,荣律久久回不了神,一定是,一定是与司天下有关.
除了天下,又有谁能叫他露出那样叫人神伤魂断的表情?
胸口一痛,已有好久好久不曾如此痛过了.
握紧拳头.
司天下,司天下,你怎能如此――
“果然是变了许多呢.”低低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地响起,叹息着.
吃惊,侧头看去,一呆.
青布衣衫,银发及耳,正懒懒地倚靠在椅上,托腮沉思,乍一看,那种莫可名状的神态形容像极了一个人,一个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受拘束的人,一个只可放她自由而禁锢不得的人,如蓝天白云阳光月华,可看,而无法收藏.
然,不,不不是那个人.
眼前的人,就算没有直立,也能目测出至少也是与自己的身高差不多,不是纤细娇小的少女,而且,这人,除非是瞎子才不会看出他的性别,他,不是她,他是一个比音觞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男子.
说是男子,也未免太正经了,这个人,五官憨憨地纯直如水,一个,让人无法起敌意的孩子样的年轻男子.
荣律收回视线,能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身边,全然没有惊动侍卫,也引不起音觞的警觉,这人,怎么可能是简单如水的人?皇宫号称戒备森严,其实,还不是一个空号?真正的高手,才不会放在眼里,只要不被觉察到,侍卫多如牛毛又怎样?
大银皇帝的神色,有一丝掩不住的恼色,我嘻嘻一笑,果然啊,这个身子极好用,没有叫人不满意的地方,至少身高方面便足够叫我自豪了,一百八十公分,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啊,再不必仰视他人,就算是龙儿,那个本来高了我一个头的少年,也能平视了,是啊,龙儿现在起码与我同一高度,唔,也许还要高上一点点,他才十八岁嘛,还有发展的空间.其实我选择这个身高,主要也是为了雍允,总不能让他屈就一个矮小身躯吧?
不用呼吸,没有心跳,这二点更是大大点了便宜,潜在身边的时候,任你是绝世高手也嗅不到我的存在,是以龙儿那个级数的高手也觉察不到我的方向呢,不过――
我收敛了得意洋洋,也差一点了,他的直觉,不是可以轻易诓弄过去的.
更重要的是,龙儿他――
他――未免寂寞了一点儿,比我所预料中的,更是陌生得叫人战粟,他与从前,已大大的不同了.
三年来,虽是未曾亲眼见面,但,星罗将有关音音的事几乎是事无巨细记录在案供我过目,我知晓他做了什么事,我知道他走过的路,只除了没有照片摄影机将他本人呈现在我眼前之外,他的经历,如报纸历历在目,我对他,本来是熟悉得不得了.
然,不一样,不一样的,听来的,知道的,不等于亲眼所见所震撼到的.
不记得咪咪的音音,眼中只有天下的音音,果然,是陌生得让人心疼呢.
我轻轻按住胸口,有一种,酸酸软软的痛.
快要将人揉捏成一团棉花,融在青梅酿中――
那如山不动的眼波之下,是霸主枭雄的犀利冷酷,一心一意只想要成为天下第一人的音音,没有了那曾经的温柔与欣悦,此刻的他,是高高在上不可亲近,你以为可以成为特殊,可以化解他的铁石心肠,成为唯一,可是,只能是痴、心、妄、想,是镜、花、水、月,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龙儿,龙儿龙儿,音音,音音――
只是失去了关于我的存在的记忆本能,便是一个如此的龙儿么?这是先天本性,还是后天养成的?
唯二啊,我有轻微的动摇了,要不要,让他恢复成从前――
从前那个眼中只得我一个的音音――
不,还不到时候.
在那个世界,长生殿的主人,轩辕陛下同我说过,――要解唯二,不是没有办法,但,付出的代价却可能让人不能承担,唯二存在的目的,不仅仅是雷门为了失忆而炼出的,那是关于一个远古的承诺,是我的祖先在千数年前对一个人所做的承诺,与你有关,与,丝、丝、有、关,你确定,要解开唯二吗?
问过哥哥,他说,那狐狸精曾说虚拟世界一旦成为现实,便代表,有些原本不当存在的,也有可以存在,因在虚拟中,一切俱有可能,而成为了现实,在我无意识中的深深藏匿起的潜意识会不会有某种渴望因此而破茧而出,还不得而知.
连我自己也不知晓的最最渴望的祈求啊――
我无法想像.
什么――会,让我想不顾一切地要创造出来?连在一个虚拟世界中,也念念不忘?
迷惘,无解,只是,远古承诺,与丝丝有关的承诺――
丝丝,丝丝,丝丝――
与丝丝有关的,那个人,还会留下什么意外给我吗?
不是说,唯一仅存的意志,化为凰向我传达了一句话了吗?还会有什么其他的意外呢?
解开唯二之后,龙儿会发生什么事?
龙儿,他的存在是意外,那么――
不,不不不.
我不能冒险,不可以,发生什么意外了.
所以,龙儿,暂时,便保持这样吧,我不会让你觉得寂寞无聊的,我来了,我会――让你没有时间觉得孤独的.
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皇帝阁下,我们来谈笔交易,如何?”
小雨走了趟龙府,便告知了音觞去向以及荣律失女的事,辗眉山庄已为此开会讨论,重点不在于飞眉令的失窃被利用,而是,有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抛开辗眉的传统.
规律便是用来打破的,我不以为然,也是清闲太久了,辗眉是时候要转变一下古板条文了,反正,三年来也陆续收到来自暗中敌人的挑畔,不回击还以为是吞声忍气怕他了呢,用飞眉令,偷小公主,还赖到头上,他们忍得,我可不行.
武林盟主不顶用,左右护法呢?
“你又是何人,有什么资格与朕谈交易?”荣律口气倒不轻忽,而是有了玩味.
他,看出什么来了?我不信.
“区区在下,辗眉山庄,逃眉.”我扬眉一笑,却在同时,感应到雍的小小的不赞同,偷偷吐下舌头,雍,别这样嘛,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因为你同时感应到我对龙儿的心痛,所以对我以另一人的面目见他有异议,好嘛,计划改变,这个身子,我是暂时借用的,再完美也比不上我原来的肉身啊,“我知道小公主被掳走的事,也知道一些关于皇帝阁下后宫的事.”万事通也不是值得骄傲的事,知道太多,其实不是很快乐的,星罗的能力,又一次让我吃惊,“我全权代表辗眉,为你送上一份大礼,阁下所要回报的,只是,替我转送一份礼物而已.”
――送一份礼物,给西漠宰相,汉音觞.
――礼物名为,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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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便是武林盟主与左右护法的决定,诸位,有何异议呢?”口吻是淡淡慵懒的,似是毫不在意只是随口说出的决定,也似是全然有把握不会遇到反驳.
女子轻抚着垂肩的银发,低眉,悠闲自若,但,看在辗眉诸人眼中,却是倒抽了口凉气.
三年了,司天下从未展露出身为武林盟主的威严威信,总是懒懒地,无可不可地附和着辗眉的传统,然,此刻的她,锋芒未展,却如脱胎换骨,骨子里的气势全然不同了.
那种凌厉的直逼人心的气势,不容抗拒,那只会主让人联想起--兵临城下,一念间决定万千生灵存亡的赫赫主将,即使是千军万马,也不放在心上,眉宇间已聚集了太多的杀戳血气,谁敢轻悖违引起一场意料之外的大祸?是确有这种感觉,如果投反对票,眼前的年轻女子,一定会让他们以后为今日的错误而付出极大的惨重代价.
不寒而粟!
一种只有在鬼门关上彷徨过的老手才能直觉出来的可怕认知!
淡淡说话的小女人,竟在那一低眉的瞬间,给在座历经腥风血雨的老江湖一种血色钧天的恍惚感,就如同,面对的,是噬血的微笑修罗.
凛然,对视,尔后答:“盟主对于这种事关重大的事,是有决定权的,更何况左右护法也赞成,属下--并无异议.”
应该早有觉悟了,从司成为左护法的那一天起,便应知道,离这一天,不会远.
辗眉山庄,是为辗秀逃眉而存在的,武林大事,相对而言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意,辗秀逃眉,才是真正的主人,辗眉的未来如何,全凭他们的意愿.
从别一个角度来看,也不是不好,好歹辗眉也为武林的安定尽了百数年的职责,于心无愧,到得今日,那些被压抑得满腹怨气的家伙终有出头之日了,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天下,是年轻人的,关于匡助武林安宁的职责他们已完成了,余下的,便是正职,本份,身为辗眉人的天职.
--追随辗秀逃眉,全心全意,一往无悔!
而蜇伏了那么多年的反动势力,终于是要浮出水面来向辗眉下战书了!
但那已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武林争斗纠纷,是非曲直,和他们,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除非,涉及到他们的主人--
“很好,从今天开始,辗眉山庄,将不再以正义代表的身份活跃于武林舞台.”微微一笑,正邪善恶从来便是誓不两立的,然,灰色地带的出现,代表了第三种可能,黑白不再截然分明,名义上,更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动机不算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是结果.
龙儿如果真的当上了天下第一人(那个不必存疑-_-)那么,便必得有另一股力量来牵制他了,从来,独坐颠峰手握生杀大权别无牵制的至尊,太太危险了,因为再无对手,因为高高在上,因为被神化了而忘记本来的多不胜数,所以,他不能没有对手,不能没有同行的人,因而,辗眉必须消失,取而替之的是--
与众人的敬畏不同,站在年轻盟主之后的少女,注视她的眼光是温柔的淡淡忧伤.
司,这便是你的选择吗?
那一瞬间,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遇上他之前那段游戏般的沙场杀戳?还是,在你面对十万饿鬼挥斩着修罗刀时那别无选择的惨烈决绝的冷醒?
司的哥哥说,有雍与音觞在她身边,便不会重复上一次的悲剧,那么,你真的可以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了吗?几乎快要崩溃了的司,在雍允的陪伴下度过了最为艰难迷乱的时刻,在那个时候,自己已经知道雍在司心中的不可取替,然,不一样的.
和从前那一次彻底的投入,是不一样的.
--只要让雍与音在她身边,便没有问题.
真的只是如此简单么?昨非的信心从何而来?
现在,雍的情况很特别,不在身边,却未离去,但,态度相当坚定只要偶尔看看音音暗中作弄的司,只是一面,只是看上他一眼,竟然便决定了要留在他身边.
甚至,为了他而解散了辗眉山庄另作他用.(天下抗议:我只想要多些生力军来对付龙儿的专权而已,单我一个人哪里搞得掂他?以备不时之需,开拓新的门路,有什么不对?)
龙音觞--他对司而言,真的可以信赖么?
那个叫人不放心的意外,自己可以认真看待他么?
可以将司--交给他么?
觉察到小雨担忧的视线,我回过头来,朝她展颜一笑,真是的,有什么好担忧的?干嘛大家全都一脸的郑重其事,那么严肃,搞什么嘛?漫不经心的笑容中,是无比的从容自若,对于自己的认知,和大家眼中的我的大大不同,真的没办法.
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大家老是要看得莫测高深,我只是依心而行,想伴龙儿走过,仅此而已.
就是因为他不记得我,才更无顾虑,这样的龙儿,不会将我看得比一切都重,不会当我是全天下,没有负担,没有压力,所以,我才更要留下.
因,无须扮演情深款款的痴情客,天呐,要含情脉脉地两相对视,再来一个什么惊天动地神鬼动容的热恋--还真是吃饱了没事撑着哩,谁会这样卖力表演博君一笑啊?
本来,就不是非得谈恋爱不可,爱情来了的时候没法挡,然,没人规定方式要一样,我不须要人记得,太记得一个人,刻骨铭心的,有什么好处?能忘记,有时候,还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呢!
龙儿,龙儿--不必爱得太深太苦太放不开,微微苦笑,早已深受其害过,不愿再来一次的无法抽身,身不由己,那种戒不掉的情毒--
不会重新上瘾的,我情愿相信.
一笑之下,那逼人气势全然扫空,回复轻闲.
上官雨轻轻吐口气.司,仍是不知道她自己的过人之处.
只要司喜欢,只要是她的选择,又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就算是音觞,就算他会带来什么天大的意外,也一定会,没问题的.
--司,我们,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守护着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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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律生日前夕,接到一份大礼.
关于他所猜测担忧的那些事的确凿证据.
还有,一个条件.
一个令他惊诧之极的古怪条件.
所以,当音觞告诉他已发现小公主下落时,他毫无意外,想嫁祸辗眉的人,怎会放过大好机会,不将失踪的小公主置于辗眉朝贺团体之中?他坚持跟着少年宰相一同到案发现场,知道可以见到平安无羔的女儿,然,意外的是--
辗眉全数失踪,只留下一个人.
一个,睡得正香的年轻女子.
她的怀中,是同样酣睡的小小婴孩.
荣律瞪大眼,这女子,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认不出,但,那一头的银白发丝是怎么回事?曾经听闻过,却料不到亲眼所见时的震撼,未老而白头啊--
联想到音觞总是一身的银白色从不改变--
司天下,龙家唯一承认的女主人,武林盟主--
那个古怪的条件--
他咽了咽口水,话语在喉间滚了滚,终于按协议背诵了出来:“音觞,这个人--你可认得?她是,辗眉山庄最为特殊的人物,盟主最亲近的亲信,银发逃眉,我不信,她会是掳走玮儿的人,一定是有误会--”
眼中寒光一闪,少年那深高莫测的神色叫他不自在,停止,为什么,音觞会摆出这样的面色?见到天下,他不是应该欢喜若狂一下子扑过去吗?为什么,居然会是一种--让人有不详联想的反应?天下又为什么要自己以她与音觞不熟悉的口吻来引见?
绝对有问题!
“我不信,是因为,她也是你认识的人.”一抿嘴,胸口翻滚着某种不明情怀,语音不觉都有着轻微的颤抖了,“司逃眉她--是龙叔叔的最爱,也是龙家人唯一承认的女主人.”不要跟我说你不认得她,不要同我说,你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要不要当那十年全无存在过--
少年眯起眼,高枕无忧的女子,一脸的娇憨,嘴角还隐隐有笑意,仿佛正好梦中.
那神情,那模样,不知怎的,让他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波动--
他--曾经见到过她么?
她是“父亲”唯一的最爱?她是--属于某个人被打上烙印的,司逃眉?
嫌疑犯!
荣律挑眉,没反应?他就不信真的会是重逢如陌路.决计不信!
大步走过去,站定,伸手,目标却不是女儿,而是要去碰那甜甜安睡的女子--
你能视若无睹么,音觞?连别人看她一眼你都会吃醋,连她的笑容你都要珍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视,就算是亲生父子,你也毫不犹疑地要将她自父亲处抢过来自信能给她幸福,你曾经是如此地执着不放念念不忘这个人,为她痴狂,为她而不惜翻天覆地,十年不舍,如今,你会告诉我,你对她,无动于衷吗?
你会怎样做呢,音觞?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你眼前被别人碰触么?
你能忍得住么?能么?肯么?愿么?
指尖已堪堪要碰到她的脸了(心急如焚中,音音还不来阻止--)
将触未碰及(快要绝望的要得手了)--
寒气袭来,一支雪样晶莹的手指,横在他与她之间.
缓慢推开他--
隔绝了他偷香的可能.
将因狂喜得意而咧开嘴合不拢的表情仔细藏妥,荣律无辜地抬头--
面无表情的少年,星眸沉沉,阴暗幽深得看不真切.
冷冽地吐出一句:
“你的手,碰错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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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一见到催文的便心急,想马上结束或是快快更新而不理效果好坏,可是,那么多人喜欢,更不愿草草了事,宁肯慢一点,用心地写,所以,对于有耐心支持的各位,虫虫真的是无上感激与欢喜,没有什么期望,只要有人看,有小小的触动,已是心满意足了.大家一起加油吧,都要幸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