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这么痴汉你家人造么》竹岚子

38、勿忘我8

　　“那么……算你们合格了。”
　　熟悉而陌生的力量，在门琪话音落定的一瞬间传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感觉无比强烈，强烈到让栀子心悸，让她的本能在深处低语：

　　结束了。
　　这就是……分别的时候了。

　　从这里离开之后，你将与出生的地方割裂一切联系，与昔日的亲友彻底分别，回到他所在的世界。你将孤身一人，面对恋人不知生死不知归处的遭遇，空余等待。
　　就像你对他承诺的那样，做那个被留下的人，等待一个不知能否归来的人。

　　“结香，再见。”

　　结香和云雀恭弥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栀子和金木研的身体却同时变得透明。栀子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牵引力正逐渐减弱，同时看到金木研在咫尺之处张口，似乎想对她说什么，神情却兀得扭曲了。
　　她随之瞪大了眼睛——

　　“……研……”
　　在已经变得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白发喰种的身体忽然开始变化——仿佛有无形的利器切割他的身体，洞穿、撕裂、绞碎，依照当初伤口产生的顺序，一道道的完全还原。

　　这是……？！

　　她伸出手去，已然半透明的五指却穿过了对方同样状态下的胳膊，徒劳的落空。世界已经在他们身边化作虚影，而金木研就在这片朦胧虚无中，因为疼痛而颤抖、扭动与悲鸣。鲜血从身体各处涌出来，在空中划过后消失无痕。
　　——这是，CCG围剿二十区的那场战役之后，有马贵将带给他的创伤。撕裂肌肉、折断骨头、洞穿瞳孔……栀子在不知不觉间同样开始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紧咬着齿关一次次伸出手去触碰对方，却始终只能碰到一片空无。

　　——……当你再一次的面临生死境地时，可以借由它，被传送到记忆的主人身边。

　　阿依奴，老叟……白，白眉嬷嬷、白须悬垂……铺陈茅草屋，簌簌敷屋外……穆然虾夷织……
　　短刀于手，盘坐，研磨……
　　目光凝重……

　　现在他们终于要回去，于是时间接续，回到金木研来到她的世界前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刚刚被有马贵将……

　　研君……阿研……金木研！！！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两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瓶，忽然在虚空中浮现出来。一半装着咖啡色的液体，一半装着茶色的液体。
　　它们碰撞在一起，从底部开始皲裂。然后一点点碎化、消失，瓶中的液体沸腾如挥发，汹涌的蒸腾出雾气。

　　然后栀子发现，再一次伸出去的胳膊，这下终于碰到了真实的身体。
　　是冰冷的、肌肉紧绷的、毫不柔软的。
　　是痛。

　　茶咖瓶消失的速度实在太快，栀子甚至猜测最多十几秒。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一掠而过，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金木研的痛苦中转移开，专注且用尽全力的，发动了那个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的、凝固他人时间的异能。
　　哀嚎凝固，伤口凝固，痛感凝固，血液凝固，表情凝固。

　　老叟，阿依奴……虾夷岛之神，古传神后裔……逐步毁灭，行尸走肉……
　　仲夏烈日，眩目迷离……唯剩，游丝吐息。

　　栀子深深地喘了口气，这个能力对异能的损耗，几乎超出了她的猜测——瞬间榨干了她大半的异能。大脑因为能量的骤然耗空而微微抽痛，身体余留下来的部分，也因为这个能力的强制持续，每分每秒的飞速损耗着。
　　她看着金木研的脸上，在凝固的、新生的血液与伤口之间，那个被掏空的巨大空洞，用力捂住嘴以防自己哭嚎出声。不可以，她必须节省下哭泣耗费的体力，将这种凝固尽可能的多维持一秒，就是给白发的青年多一秒的生机。

　　她不敢赌所谓的主角不死或者世界命运，也害怕所谓的一念之间与蝴蝶效应。
　　她只能相信自己亲身的证实，确定金木研被从死亡的边界拉扯回人间。

　　“……”
　　忽然间，栀子感觉到一点极为细微的动作，她顺着模糊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白发的青年静静地望着自己。
　　他的时间本该被完全凝固，却不知从什么时候，那种狰狞痛苦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可以用平静来形容的神情。
　　那空洞的左眼眶中血色凝结，浅灰色的右眼却是温柔的——他静静的看着她，即使无法说话、无法动作，却固执且沉默的凝望着。

　　茶咖瓶彻底消失，瞬间她感觉到强烈到无法抵抗的拉力。然后身体彻底脱出朦胧的虚空，金木研与相叶栀子的存在，被这个世界自发抹去。
　　如同他们曾经抵达过的，每一个世界。

　　“……唔。”
　　似乎只是下一秒，栀子已重重地栽倒在地上，从唇边溢出一声痛音。皮肤接触到细沙一样绵密的触感，很快因皮肤的温度化为冰冷的液体。
　　……是雪？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了哪里、是否和金木研在一起——眼前依然是模糊的，或许因为泪水；【红线】断续着难以感知，或许因为眩晕又疼痛的大脑。
　　体内的异能几乎已经被榨干，她躺在雪中，本能的用缠维持着自己的体温，知道继续下去只会将自己的生命抽干。可不知等待了多久，依然没有感觉到金木研的身体，有丝毫的缓和或者回复的迹象。

　　……CCG准备带走他的人，按照她记忆中的情况，还没有到他身边吗？
　　她答应过他的，要让自己死在他的身后，决不再成为他的伤痕与负担。
　　可是……还是再等一等吧。

　　一、二、三、四、五、六……
　　十，
　　十三。
　　十九……

　　仿佛一株幼苗在心中破土，被她所凝固的、金木研的生命力，有了微小的复苏现象。
　　“……二十……二？”
　　栀子躺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天空。
　　下一秒，异能崩散，她干脆利落的昏了过去。

　　看来，虽然回到了这个世界，但他们或许相隔千里之遥——今夜的20区动荡，而她所在的这个地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任何生物。
　　也好，至少希望出现了——在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绝望——之前。

　　“苍生啊，何等趣乎，
　　无常愈是有情物。”
　　在最后一个世界，猎人考试的时候，在那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通道里，两个人曾牵着彼此的手，念着少年时一起背过的诗歌。

　　山川自有山川之音，落叶松自有其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