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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逃离。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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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来风平浪静,我每天晚上都必须表演,也许是我弹的真的还不错吧,这个月以来听的
人只见增多不曾减少,陈妈妈天天见到我都笑得合不拢嘴,我也只是淡淡的,曾经以为她是个
好人,现在想来才发现人大都是见钱眼开的吧。
那一日,天气很好,我正准备出门,一身梳洗之后,打开房门,突然一股刺鼻的气味迎面而
来,我心想,“今天看来是出不去了。”果然,陈妈妈来了。她一路上扭着小腰,一边甩着一
条新买的红色手绢,踏着大步,朝我走来。见我好像要出门的样子,她忙问,“哎呦,清歌,
你这是要出去呢?”叫我名字的时候声音很嗲,我听得毛骨悚然。片刻的不习惯后,我忙答
道,“是啊,来这里这么久,我还没出去走一走呢。”其实我是想打探一下这里的情形,以便
于以后逃走。陈妈妈又甩了一下手帕,“噢,是这样啊,你一个人出去闷得慌吧,今个儿我来
就是来给你个伴的。”我一听,瞪大了眼睛,“给我个伴?几个龟奴还没撤走,又要来?”陈
妈妈见我眼睛瞪得老大,有些疑惑,“怎么啦,清歌,有什么问题吗?”我忙一边摇手,一边
说道,“没有,没有。”陈妈妈见我这个样子便笑了,“我随口说说你紧张什么,我是要给你
一个丫环,你来了也有一个月了吧,生意这么好,妈妈怎么说你得给你个丫环使,你说是不
是,省得你说妈妈我小器。”我心里暗暗地想,“我怎么敢说你呢,”“清歌想什么呢。”
“没什么,陈妈妈,那丫鬟呢,“我询问了一句。“正要来呢,那丫环也刚来不久,还不懂规
矩,你啊替我好好教教他规矩。”陈妈妈貌似对我很放心。我一遍遍头说“是啊”,一边领陈
妈妈进了房间,等那丫环来。
我和陈妈妈刚刚坐下,只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我走过去给陈妈妈和我砌了壶茶。那声音到了门
前,便听了下来,随后便传来一声温柔的,有些稚嫩的请安声。“陈妈妈,清歌小姐,奴婢到
了。”我心想,“这丫头看样子听懂礼数的。”也许是职业习惯,我喜欢聪明人,所以对那女
孩略有好感。陈妈妈砌了砌手中的茶,连头都没有抬,便冲门口喊了一句,“进来吧。”态度
显然没有对我的亲切,我有些无奈地想着,“谁让我是她的摇钱树呢,不过这日子应该不长了
吧。”我想到这里,又看了看窗外,有些感叹世事无常。
待我回过神来,那丫头已经进了门,规规矩矩的站在我和陈妈妈的面前。她微微低着头,我仔
细的打量着她,长得虽不是国色天香,也算是小家碧玉。我心里暗暗想,“要是国色天香也不
会给我来做丫环了。”心里为自己的看法吐了吐舌头。
陈妈妈这时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算是点了头,又朝我看来,问道,“清歌,这丫环怎么
样,你要不喜欢可以换一个。”那丫头一听这话忙抬起头关切的看我,我微微笑了,对陈妈妈
说,“挺好的,看起来也老实,把她留下吧。”我看了丫头一眼,迎上她感激的目光。
陈妈妈听我这么说,就知道我对这丫头还算满意,便对我说,“那你先训着,妈妈我就走了
阿。”说罢,便起了身。我忙也起了身,送陈妈妈出门,那丫头也跟了过来,扶着我,我虽然
没有表示出来,但对这个懂事的丫头还是满意的。不过,我转念一想,“她会不会是卧底
呢?”这么想着,我便带着疑惑看了一眼那丫头,顿时看的那丫头诚惶诚恐,“毕竟,在这个
地方掉以轻心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心想,也对这个丫头提防了一些。
那丫头有些拘谨的站在我身边,我戴上微笑,看向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丫头没有
抬头,答道,“奴婢不知道叫什么,跟了这家叫这家,跟了那家叫那家。”我心想,“也是个
苦命的孩子。”顿生怜悯之心。
我想了片刻,对她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叫晓璎,好吗。”那丫头一听,一下抬起头来,说
道,“谢谢小姐。”我应了下来,继续说,“你以后就一直服侍我了,在我这里不需要总是奴
婢奴婢的,说我就可以了。还有,别总是低着头。”我实在是不习惯奴婢这个称呼,也就急于
让她改了口,晓璎开始对我说的有些疑惑,看到我并没有改口的意思后,便也应了下来,说
道,“晓璎知道了。”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管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反正在我这还不得听我
的吗?”我心想。
我让她泡了一壶茶,突然想到,“我来这里这么久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年代呢!”正想找个人
问问,就看到了身边的晓璎。“晓璎,”我说到,她回过身,“是,小姐。”“现在是什么年
了。”晓璎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我带着询问又看了她一眼,“回小姐的话今年是康熙四十
年。”“康熙四十年?”我惊讶地喊了出来,心想,“还以为穿越到很久以前,原来是清朝
啊。”晓璎见我有些不对劲,问道,“小姐,没事吧。”“没事,”我一边回答一边陷入自己
的沉思。“在清朝就好办了,我只要进到紫禁城里面,看看有没有可能从哪里回到故宫就可以
了,说不定这样还真的能够回去呢。”
“不过,现在最要的是怎么逃出青楼,再说进入紫禁城应该也很困难吧。”解决一个问题又冒
出千千万万个问题,我一阵头疼,不禁用手去捶。
又是一日。不期然的,我找到了机会。
那日如往常一样,我在楼上静静地弹着曲子,楼下的人似听非听,只是大家都在看着我,有几
个眼神带着贪婪,有些眼神猥琐。看得我好不自在,只能假装陶醉的闭起眼睛,尽量不去看不
去想。
一曲终了,我缓缓得睁开眼睛,然后站了起来,向楼下深深的鞠了一躬。楼下的掌声今天仿佛
稀落了许多,我有些奇怪,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我耳朵里,“清歌,晚上跟我走吧!”接
着,顿时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说,“清歌,跟我走吧。”我立马抬起头,吃惊的张大眼睛。
楼下的人喊声一阵高过一阵,一阵压倒一阵。一旁的陈妈妈此时已走到台中央,向楼下挥了挥
手,然后说,“清歌再好,今晚也只能跟一个人过不是。”这话说完,我着实吃了一惊,“不
是说好的吗?卖艺不卖身。”我有些气愤的对陈妈妈说,陈妈妈并没有理睬我,只是冲下面喊
道,“你们大家谁出的钱高,今天晚上清歌就归谁!”我几乎气得快要昏过去了,我想逃走,
可是一边的龟奴都死死盯着我,不让我动弹。
陈妈妈的话一说完,楼下就立刻有人报价了,“壹千两!”“清歌只值这么点钱吗,”那人显
然想讨好我,“我出五千两。”又继续有人报价,“七千两。”……陈妈妈仿佛已经看到了那
些钱一般,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我却毫无还手之力,只是感觉快要昏过去了。
下面的人吵吵嚷嚷了半天,都没有订出一个最高价,这时,不知是谁推了某个大财主一下,将
其推倒在地。那大财主爬了半天爬起来之后便开始破口大骂,“那个杂种推了我。”“呦,这
不是有名的那个“怕妻”(帕戚)吗?怎么也到这儿来凑热闹了阿”不知谁大声吼了一句,众
人顿时都笑开了,“你说什么呢!”帕戚有些恼羞成怒,“怎么得了,就说你了。”不只是谁
又说了这么一句。这下好了,帕戚大声朝陈妈妈叫了一声,“两万两,今晚上清歌归我了。”
他这么一喊,大家都静了下来,然后又炸开了锅,“凭什么啊,”“就是就是,我出的比你
高,我出三万两。”“哪个杂种阿,成心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渐渐的,众人从你一句
我一句,变成了你一拳我一脚。等陈妈妈从他的黄金乡里出来时,楼下已是鸡飞狗跳,众人都
拧做一团打了起来。
陈妈妈当场就急得跳了起来,忙冲下面大喊,“哎呦喂,大家伙快别打了。”可是喊声太小
了,还没传到他们耳朵里就被打骂声淹没了。陈妈妈喊了半天,一点没用,这时两边的龟奴已
经下楼随楼下的龟奴一起制止大家。我的身边没有外人了。
我突然灵机一动,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正要走,我看见了一旁的晓璎,便拉起她的手说,“晓
璎,跟我一起走吧。”晓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我拉下了楼。陈妈妈此时还没发现我逃了,
只顾着下面的一窝粥。正当我跑到门口时,突然,陈妈妈发现了,她大叫,“快,拦住她,别
让她跑了。”楼下的龟奴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忙又拉起晓璎的手,跑出了门。
一路上,我跑的气喘吁吁。身后一直有许多人追赶的声音。晓璎将我的手握得越来越紧,显
然,她很紧张。我们都没有说话,只顾着逃命,亦不敢回头看来势汹汹的追兵。
不知跑了多久,我跟晓璎都喘到不行,终于我们跑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回头反复张望确
定没有追兵之后,稍稍停下来歇了歇。我跟晓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有些笑盈盈的看着对方。
半晌,晓璎才喃喃的低着头对我说了一句,“谢谢小姐。”我忙回她,“以后就不要叫我小姐
了,我们以姐妹相称吧。”晓璎抬起头来,很是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清歌姐姐。”我微笑着应了一声。
正当我们打算继续赶路的时候,一个不愿意让她出现的人还是出现了。
陈妈妈带着一拨人,突兀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和晓璎都吓了一跳,我明显感到了晓璎的手在
颤抖,她有些害怕得躲到了我身后,轻轻的唤了我一声,“清歌姐姐,怎么办。”我回过头
去,说,“别怕,有我呢。”虽然我也很没底,但我还是这么说了出来。
此时,陈妈妈却让身边的龟奴都退到了一边,只有她和我们面面相对。我们都没有说话,片刻
后,陈妈妈开了口,“清歌,你走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很疑惑的看着陈妈妈,“你听到的没错,我让你走了。”“为
什么?”我刚问出口就后悔了,“真是的,她让我走就走呗,还问什么为什么。”可是话已经
说出口了,我也没办法收回。陈妈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我一只觉得你很像年轻时候的
我。……”我心里暗想,“这我早就知道了。”
陈妈妈继续说,“而且我也知道,扬州城一家小小的妓院是困不住你的。”我有些疑惑,为什
么陈妈妈这么说。“你的人生,我相信不会再妓院里度过。你就是这样,我才急于想断了你的
后路。可是天亦如此阿。”陈妈妈有些苍老地说。
我忽然之间又有种错觉,仿佛这个面前的人是善良,抑或是神秘的。总之我此刻不想多想,我
拉起身后晓璎的手,便要走。陈妈妈拦住了我,说,“晓璎你不能带走。”“为什么!”我瞪
大眼睛有些生气的看着陈妈妈,“我还要靠她赚钱,你要么就自己走,要么就别走。”陈妈妈
说的很直接。我拉起晓璎的手想要强行走掉。可是看到陈妈妈身后的龟奴,晓璎还是将手缩了
回去,我回过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此时她已泪流满面,低着头对我说,“清歌姐姐,你走
吧,我不想连累你。”“晓璎!”我重重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虽然我跟他认识时间不长,刚
开始还怀疑过她,可是这么多天来,她对我的无微不至我又怎么可以不以为然呢?
晓璎转身,慢慢的朝来的方向走去,我想唤她,可是,晓璎毕竟是不想连累我的,话还没出
口,她已经走到了听不见的地方。
无奈,我只能自己走了,当我走过陈妈妈身边时,她说了一句令我胆战心惊的话,“不要觉得
我是好人,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我的脚无论如何也迈不动了。“这算什么,诅咒吗?还是……”我不敢细想下去。片刻之后,
我慌忙逃走,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走的太过匆忙,身上有没有带钱,只能是饿着肚子。那一日晚,天作大雨,我走在荒芜人烟
的郊区的路上,也不知道现在身在哪里。又没有地方避雨,就一直走阿走,任凭风雨在我身上
胡搅蛮缠。
我又饿又累,淋过雨后头还有些胀痛,兴许是感冒了吧,我心想。走了不知多久,我渐渐地看
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营地,我又惊又喜。连忙想要跑过去,跑了没几步,我就一脚踩到了泥
坑,整个人都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我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有人说,盛开过的烟花,被逼迫到高空痛楚绽放,然后消失。仿佛彼此邂逅的意义,只在于交
会的光华瞬间。我想我们亦是如此。
等我醒来时,已在一个帐篷中了,那个帐篷布置得很洁简,周围放着一些书,我很喜欢这种感
觉。我正四处张望之时,耳畔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很浑厚,但是感觉很寂寞。“你醒
了阿。”我回过头去,看这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棱角分明的男子,长得很高大,大概二十岁左右。他眉宇间透着压迫,眼神很是犀
利,而且那么深邃,仿佛深不见底。他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我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虽然事实
如此,但我还是暗暗想着,“这就是照顾病人的态度吗?”
可是我不知道的是,那日他对我,已是比别人好了很多。
他走到我床前,我看到了他身后辫子,顿时一惊,“系着黄带子!难道他是皇宫贵族?那我现
在在哪里?听说康熙经常下江南,难道……”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忧虑,说道,“你现在在哪里
不需要管,你只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回沦落到这里。”
那声音带着命令的意思,我抬头看他一眼,我实在是不习惯这种被人命令的口吻。他的眼神很
坚定,好像无法抗拒。令我不由得心惊。
我心想,“看来是对我有些怀疑吧。”这更加让我肯定了帐篷的主人很有来头。
我有些虚弱得对他说,“我名叫清歌,来自……”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对他说出来呢?仔细一
想,“就算卖艺不卖身,可是妓女不还是妓女吗?怕是对日后没什么好处。”于是我张口就答
道,“我来自扬州,家里遭奸人迫害,只好沦落与此。”他见我有些迟疑,虽将信将疑,但也
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淡淡的答了句,“噢,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正要走,此时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那是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
“四哥,那个姑娘怎么样了阿。”此时门口站着一个男子,看起来年纪比我大两岁,那张脸亦
是我永生永世不会忘记的。
他长得很秀气,眼睛很漂亮细长。眉宇中透着英气,眼神很高傲,但有让人觉得可怜,不知道
为什么,我看到他便觉得有些可怜,他那种倔强的感觉意让我怜惜。我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
他,他此时也走到了我的面前,打量着我。眼神中,有挑衅,抑或是别的什么,我无法看透。
只是头一阵眩晕,仿佛,他之于我,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突然我觉得那样的感觉很熟悉。仿佛以前经历过……我拼命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随后他便转过头去对他的四哥说,“四哥,我已经叫人备了饭菜过来了。”他的四哥点点头。
等一下,“四哥?”我突然间明白了这个称呼的含义,“这不会是咱们的雍正吧?”想到这
儿,我便仔细地看起他们的发型,穿着,他们都留着半透头发,长长的辫子,而且都穿着旗
袍。的确是清朝的打扮,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真是赶的早不如干得巧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