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ＬＡＹＭＯＲＥ》花蕙

28、第二十五章

　　深夜里星光被高耸的树木遮去大半，黑蒙蒙的树林里我被拖住手臂，肩膀几乎被折到脱臼。希尔和洛兰撞到数次树木，终于在我的要求下将我放了下来。
　　我蹲着揉着手臂关节，虚脱地说：“都跑了那么久，休息一下吧。”
　　“不行，这点距离对那些怪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洛兰一边回答一边警觉地四处查看。
　　“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再怎么跑都会被追上的。”我说，“但是艾瑞克会处理好的，不会有人追来。”
　　希尔说：“我提醒过你的，卡尔。不要和那个CLAYMORE太亲近，太过信任他没好处。”
　　我激动地站起来说：“他很强！而且他救过我很多次！如果我不相信他，那早就丢过几次命了！”
　　希尔沉默。洛兰却在一边道：“他毕竟跟我们是不同的。他很危险。”
　　组织里有不能够伤害人类的铁则，难道他们会不知道？
　　我默默握了握拳。虽然想继续好好反驳，但毕竟不是这种时候。忍了忍，将头一撇，用讽刺的语气道：“也不知道是谁资助了那种组织，造出那样不同的人来。”
　　我也不想听他们接下去还会说什么，径自走向一边的灌木丛。
　　希尔立刻跟过来。
　　“等等卡尔！不要一个人行动！”
　　“我要解手，你跟来干什么？”
　　听见希尔的脚步声停住，我叹一口气，开始解决生理问题。
　　原本我只是担心奥利菲和麦克斯的。
　　担心奥利菲最终会死，担心失去了奥利菲的麦克斯会变得怎样。
　　但是事情却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麦克斯的样子，会完全觉醒已是肯定的事。
　　如果只是奥利菲一个人的话，艾瑞克应该不会有问题。他那么厉害，至少不至于会丢掉性命。
　　可是加上麦克斯呢？觉醒之后会像奥利菲那样性情大变的话怎么办？如果觉醒了之后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怎么办？
　　其实我心里一点也没底，在希尔面前说相信说得那么肯定，也几乎是自己对自己的心理暗示。
　　想着想着，我的手开始有点发抖。深呼吸，我穿好裤子收紧裤带，走出灌木丛。
　　希尔和洛兰却没有在休息，反而洛兰正手持他的剑，面向我们逃出的方向警戒地将希尔护在身后。
　　“怎么了？”我跑过去，看看没什么动静，于是说：“没有人啊，别那么敏感。”
　　“别动！”洛兰低声道，“来了。”
　　希尔靠近我一些，揽住我的肩膀，神色严正。“照洛兰说的做。”
　　我站在那里不动，等着等着不见什么异常，开始心里数数字，数到三十的时候，听到了树枝的响动。那种声音很熟悉，只要是在树林里走动难免会磕碰到树木。看来洛兰没错，果然有人过来了。
　　声音一点点靠近，脚步声也清晰了起来，沉重而带着金属声。但似乎不太稳健，间隔一长一短，仿佛有一只脚并不利索。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战士在？还是其它的未知的危险？
　　心跳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希尔在我肩上的手臂稍稍收紧，来人也拨开严密的树枝脉络，走到我们的面前。
　　即使黑暗的环境下那头金发也异常显眼。
　　我大呼：“艾瑞克！”，一边迈开脚想要扑过去。
　　然而洛兰伸出强壮的手臂一把拦住我，“我说了别动！”
　　我挣扎着道：“放开我！”然而不用说，我的力气自然远远比不过洛兰。
　　“卡斯帕……”艾瑞克看似狼狈地又朝前走了两步，右腿的动作稍稍滞后，“抱歉才赶上你们，我受了点伤。”
　　我愣了愣，看到他渗着血水的右腿，心头一酸，挣扎得越发厉害。
　　“放开我！没看到他受伤了吗？”
　　洛兰却一把把我推后。我力道不轻地撞到希尔，和他一起跌坐在地上。一阵头晕的同时听到洛兰到：“你是谁？！”
　　我揉着头看过去，之间洛兰双手持剑对着艾瑞克，提高声音道：“不管你是谁！滚远点！！”
　　我一下子懵住。洛兰怎么可能不认识艾瑞克？
　　艾瑞克又走近几步，说：“我是艾瑞克啊。”
　　“不要过来！”洛兰似乎想要退后，却只迟疑了一下，还是站在原地。声音却透出不像他的紧张。“如果你是那个CLAYMORE，你的剑在哪里？”
　　艾瑞克停顿，看了看双手，轻轻笑道：“刚才战斗的时候弄丢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下我也觉得不对劲了。
　　艾瑞克说，只要他还是名战士，就一定剑不离身。如果他的手上没有了剑，那只有三种情况。
　　一、他死了；二、他觉醒了；三、这个人不是他。
　　眼前的人仍然是金发银眼，并不是他的觉醒体。
　　洛兰道：“弄丢了？那还不赶快去找回来。”
　　艾瑞克道：“我有点担心卡斯帕，所以先过来了。”
　　他朝我看过来：“卡斯帕，过来和我一起走吧。”
　　我此刻心绪大乱，紧紧抓住身旁希尔的手，说：“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你告诉我艾瑞克在哪儿！”
　　他低头锁眉，又逼近几步，道：“过来，卡斯帕！”
　　此时洛兰大喊一声：“快跑！”，同时持剑向那人攻了过去。
　　我和希尔都没有动。
　　我们根本来不及动，也失去了力气再动。
　　那有着艾瑞克外表的人只是身子一矮避过洛兰的一剑，然后抬了抬手。
　　他的手直直从洛兰的前腹插进，由后腹伸出。
　　从洛兰背后看到的手中，还握着鲜血淋漓的脏器。
　　希尔攥住我的手，睁大了双眼看着洛兰冲上去被捅穿了腹部，颤抖着嘴唇说：“不，不，洛兰，这不是真的……”
　　我连忙抱紧希尔挡住他的视线。
　　洛兰的剑哐啷落地。那人慢慢抽出手，从洛兰的身体来带出鲜血与一连串胃肠，放进自己的嘴里。
　　顶着艾瑞克的脸，却和妖魔一样大嚼人类的内脏。我不敢去看洛兰倒地的尸体，抱着希尔瘫坐在地，眼睛竟湿润了起来。
　　那人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我问：“你是奥利菲吗？”
　　他把剩余的食物一扔，道：“你怎么知道？”
　　我说：“既然你能分裂，还能变出不同形状来，那也可以变成艾瑞克来骗我们。”
　　奥利菲顶着艾瑞克的面孔诡笑道：“不过竟然那么容易就被看穿，原来是多此一举。”
　　说完他的全身开始变化，身上的服装，颜色都慢慢地溶解后变形，最终回复到原本的样子。
　　赤.裸纯白的奥利菲，那消瘦的身形让我恐惧也令我难过。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我说：“你要吃掉我吗？”
　　“刚才还很饿，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不会立刻吃了你。”他眯着眼睛，“但我可以准备些储备粮。”
　　我用身体挡住希尔，“那你可不可以让他走？”
　　他说：“凭什么？”
　　我说：“看在麦克斯的份上。”
　　谁知我提到麦克斯，奥利菲却满面的怨恨。
　　“麦克斯？他算什么东西？我一心帮他觉醒，只要他觉醒了，我们一样可以在一起，比以前更加无忧无虑！他却反过来对付我！看在他的份上？好！看在他的份上我现在就把你们撕碎吧！”
　　奥利菲的表情变得越发狰狞。我心叫不妙，连忙把身后的希尔推出几米远。不知他是不是吓昏了过去，倒地之后也一动不动。但我无暇再顾及他，奥利菲已在我面前表情冰冷地抬起双手。
　　也许是因为已经第二次因为他而处在死亡边缘。天色已有微亮，我冷静地看着他，只等他双手落下，穿透我的身体。那样会很痛苦吧，只希望他下手快一些，让我可以立刻失去意识。
　　有一阵风吹过来，头顶上的树页沙沙响了。清晨的光线透过缝隙，在我身上摇晃。仿佛通向死亡之路的吟唱。
　　风向倏地变了。
　　我被从天而降的猛烈气流震开，再起身的时候，难以置信地发现奥利菲被一把大剑从头顶至腿间纵向贯穿，直直钉在了地上。
　　握着剑柄的人，正是艾瑞克。
　　现在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金色的雄鹰”。这种杀敌的方法，简直跟老鹰从天而降的捕食方法如出一辙。
　　“抱歉来晚了。”艾瑞克抽出剑来，奥利菲的尸体软倒在地。“刚才花了点时间。”
　　我呆滞地点点头。
　　“奥利菲他……”
　　“他分裂了本体逃跑后追上了你们。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那麦克斯呢？”
　　“他也死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
　　我回头，看着希尔跪在血泊里，将洛兰的头抱在怀中。
　　我说：“你要是早来一些该多好。”
　　艾瑞克说：“抱歉。”
　　我走到希尔身边。
　　他啜泣着，用手指顺着洛兰的头发，然后擦他的脸。但是希尔的手也沾满了泥土和血迹，根本擦不干净。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对不起！”
　　希尔不回答我，继续擦着洛兰的脸。
　　我站在那里，带着哭音继续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别说了。”希尔颤抖地道：“洛兰……是我的亲人。你知道我有多爱他？”
　　我流着泪，说不出其它话来。
　　“我爱他，卡尔也是。”希尔将脸贴在洛兰的脸上，泪水洗刷着他脸上的污迹。
　　“如果是卡尔，卡尔一定是相信我们的，我们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
　　“你不是卡尔，你走，走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我哭得更加猛烈。身体的水分好象都跑到了泪腺，奔涌着往外冒。
　　我说：“我是卡尔……我是。我记起以前的事了……希尔，别赶我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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