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六章 ...
-
我觉得有点缓不过神来。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在心里抱怨为什么运气这么背，不穿越到什么王公贵族身上什么的。现在居然成了真的……虽说貌似是个有名无实的，但居然会冒出来个王子老兄，这还真太戏剧化了。
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他们似乎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弄回去——自从两个人离开之后，我就没能再离开我的房间一步。
一开门，门口就是两个卫兵模样的人守着，就跟守牢房似的，我想硬闯出去都会被他们强拖回来。我怒了，想反正是两楼从窗户跳出去也死不了，结果发现窗外也同样守着两个人。不仅如此，街对面还多出两个卖杂货的小摊，一边卖东西一边看向我这边的窗口，还挥手打招呼，一副完全不怕被我识破的架势，只管光明正大地监视。
晚饭是苏珊送过来的，均是我喜欢的菜色。我想从苏珊那里套出点什么话来，她只是讪讪地看我两眼，什么都没敢说。我一顿晚饭吃得味同嚼蜡，晚上也翻来覆去睡不安稳。第二天刚刚露白，洛兰就到我这儿来报到了。
我很想冲上去给他个拳头，给我的什么待遇！可是一看他挺直的腰板走路的架势，我就软了下来。昨天被希尔吸引了大半注意力，没怎么注意他，现在再看他，压迫力可不比昨天小。不用猜就知道他就是一军人，而且一定是从小就接受军事化教育的，虽然没穿军服，可身板比升国旗的还硬，还目不斜视。他要看我一眼，我就有种被以眼杀人的错觉。
于是我乖乖地起床打理完了坐到他面前听他讲故事。
结果他第一句话就把我震了。
“我的名字是洛兰斯·斯蒂尔，泰比利亚伦王国第一将军巴里安·斯蒂尔将军之子。而你的名字是卡尔斯·斯蒂尔，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我努力保持正襟危坐没从椅子上掉下来。喂，不是吧……敢情过了一夜我又变成他的弟弟啦。耍人玩也不是这么耍法的好不好？
不过，那个巴里安将军的名字我还真是听过。倒不是我做过什么功课，我可没闲心打听这些。而是自从到了伊赛宁，就没少听人议论过这个人。
从对其它两国的外交关系，到今年大胃王大赛的冠军；从狂欢节的安全戒备，到最有魅力的男士发型；总之从最最严肃的政治问题到最最八卦的市井流言，市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里总是会出现这个名字。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巴里安是最受市民欢迎的人物，而是因为只有他，无论你怎么议论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伊赛宁，其实言论已经属于非常自由，但并不意味着什么都可以谈论。尤其是事关金发绿眼的贵族，你在背后谈论他的八卦，要是不被本人听到那也就算了。但即使是首都这个城市可不比我所在的地球21世纪大都市，地域小，人口密度集中，你走在市中心大街上都能看到金发的贵族在店铺里淘高档货。万一被你谈论的中心人物听到自己的蜚短流长，那你就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了。
所以说，所有症结所在就是这个：种族地位的差别。金发的家伙永远认为自己是贵族，高人一等，生来就应该拥有权利和金钱，根本不把一般平民放在眼里。所以大多数的贵族都不会容许普通的市民随意谈论他们的是非，如果发现了，让喜欢嚼舌根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都没人会去追究。
但事情并不会是绝对的。大多数的贵族自诩高贵不容侵犯，还是会有小部分的人主张人人平等。就这点来说，这代的国王做得已经很好，在他在位期间，就曾经有过贵族随意处死平民而被流放的先例。但是即使如此，贵族中这些顽固的思想并不是那么容易拔除，人民依然不敢随意谈论贵族们的八卦。但只有巴里安将军不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世界大同主义者，甚至连他的妻子都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棕发女子——而在这之前，金发的贵族们为了保持血统纯正，都只在贵族之间通婚——他的这个举动开创了先河，也成为他被所有人民所爱戴的契机。
我转了转眼珠，再次仔细打量面前的洛兰斯。他的母亲是平民，这也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不是金发。他的脸型修长线条清晰，眼窝深陷眉骨突出，嘴唇很薄抿得很紧，再加上一身挺括的装束，看上去特别的刚毅。他居然就是巴里安将军的儿子……我还真是连着遇上大人物啊……
可是，要我叫他是老哥，真是免了吧免了吧……而且我怎么都不认为一个金发男人和一个棕发女人能生下个黑发黑眼的来。
也许是看出我的疑惑，洛兰接下来具体解释了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他放慢了语速，说的很详细，其中我有疑问的时候，他还会特地停下来详细解释一遍。但即使如此在听了他的解说之后，我还是有种特别的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等他讲完了，我就一个想法：这……这简直就是一宫廷伦理大片啊！比八点档还八点档！就是剧本要编成这样，我就会狂拍桌子笑骂编剧的那种。
我简单的概括一下：现在的国王是世袭的，皇后是门当户对的包办媳妇，两个人结婚，生下了王子希尔菲斯之后不久，就开始各自搞外遇。本来嘛，包办婚姻就是为了生下个王位继承人。既然两人之间没感情，任务又完成了，就各归各的逍遥快活互不相干了。单是外遇也就算了，只要不曝光，也没人能拿他们怎么样。可是他们不但外遇了，还分别生了私生子，于是纸包不住火，宫廷里几个大人物知道了这事，想尽办法压了下来，而两个私生子无论如何是不能放在皇宫里当王子养的，于是从不在乎身世和地位的巴里安将军出了头，把两个孩子收作了自己的养子，改姓斯蒂尔。
而那两个孩子，一个是皇后和她一个表哥的私生子莱因，另一个就是国王和不知哪来的黑发东方女人生的卡尔斯——也就是本大爷了。
我有种特抽搐的感觉。卡尔斯和莱因都与希尔有一半的血缘关系，却都不能和他称兄道弟；反而不管是两人之间还是和洛兰之间都八辈子撇不到一块儿，却被当作兄弟养那么大。这伦理大片真够复杂真够震撼的！
但在消化了这些信息之后，我的疑问不减反增。如果真是洛兰所说的那样，即使不在皇宫里长大，莱因和卡尔斯也应该会得到很好的成长条件接受良好的教育，可为什么他们会单单两人离开伊赛宁，还混到CLAYMORE改造候补的人群中去？为什么我觉得菲尔对我的态度比洛兰对我的还要好，和卡尔斯一起长大的难道不是洛兰吗？还有为什么只有莱因会叫我卡斯帕？
我越发茫然，想问问题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洛兰看了我一会儿，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提，但在那之前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我说：“什么？”
洛兰说：“你究竟是不是卡尔斯？”
我一震，迎上他质问的眼睛，一下子悚然。我不可以说不，我如果说了不，他会杀了我。他说的这些秘密绝不可能让外人知道，所以我绝对不能说不，不然他绝对会杀了我。
我生硬地回答：“当然。我是卡尔斯。”
洛兰勾了勾嘴角，我却感到背后寒风掠过。然后他站起来说：“今天就到这里，我明天再来找你。”
送走洛兰之后我长吁一口气，他真是那个人人称赞可敬可爱的将军之子？简直就是一煞星！想到第二天还得看到他我就憋气。要我叫他声哥？门都没有窗也没有！！
艾瑞克怎么还不回来？已经快过了两天了……安置在我周围的监视人员看来是不会撤的，我要想离开这里就只有等他回来。似乎只有看造化了？
第二天洛兰来了之后，我让他就希尔、他、莱因还有卡尔斯这些人的关系详细地说了一遍。听完了之后也只能感叹：也怪不得洛兰对我没什么好脸色，卡尔斯这弟弟他一月见不到一次，对他来说还没有守宫门的卫兵亲呢，更何况卡尔斯从小就从不和人说话。
没错，卡尔斯自出生起就是一个令人手足无措的存在。他一出生就不哭不闹，只一双黑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朝人看，他耳朵嘴巴一点毛病也没有，可从来都不和人说话。但他从小就听话乖顺得要命，别人叫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巴里安将军还以为他脑子有点问题，搞不好是个傻子，但操了好多年的心，才发现卡尔斯除了身体不太好，的确什么毛病都没有，别人说的话他都懂，他也能明白别人的感受，但就是从不表现出自己的想法，甚至连喜怒哀乐也没有。
我听着听着有点明白了，卡尔斯可能就是严重自闭症，这本来没什么奇怪，可卡尔斯一出生就这样了，根本没有造成这种结果的童年阴影。难不成他在娘胎里就被严重打击过了么……哈，我在想什么呢！
卡尔斯出生的时候莱因已经在斯蒂尔家待了一年，希尔菲斯5岁，洛兰斯6岁。就在那一年，洛兰斯被送到了皇家禁卫队，再也没回家住过。他在禁卫队里待了整整十年，然后才被派到希尔身边作他的护卫。似乎每一任国王身边都会有一个御前骑士，除了保护君主还有一定的兵权，而洛兰将来注定就要占了这个位置的。
然后令我惊讶的是，在另3个人中，和卡尔斯关系最好的竟然是希尔，我还以为铁定是莱因，结果洛兰竟然说，莱因是他们当中最不喜欢卡尔斯的人。
听洛兰说，希尔小的时候很喜欢跑到巴里安将军家里玩，就这样和他两个兄弟搞熟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喜欢逗卡尔斯玩，玩什么都要带着他，而且还说过无论如何要卡尔开口和他说话。只不过卡尔斯一张嘴怎么也撬不开，管你王子还是平民呢打定主意谁都不鸟，于是希尔努力了十几年都没成功过，于是我终于了解为什么希尔看到我会那么兴奋。
至于莱因，却不知什么原因一直都不喜欢卡尔斯，如果说希尔一天到晚围着卡尔斯打转，那莱因就恨不得永远看不到他们，可莱因和卡尔斯毕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只要一看到希尔粘在卡尔斯旁边，莱因就会冷言个几句。
莱因最喜欢说的，就是“卡斯帕，你怎么不去和广场上的石像说两句话？”
洛兰说到这里，解释说：“卡斯帕这个名字，源于一个古老的童话故事。卡斯帕是一个小小的孤独的幽灵，很想要朋友却一个朋友也交不到的幽灵。”
我的眼角狂抽。这是莱因？他也太过分了吧！洛兰口中说的，真的是莱因？如果是真的，那后来一路保护卡尔斯，还替他挨鞭子的那个又是谁？既然莱因不喜欢卡尔斯，他们后来又为什么会一起跑出伊赛宁？
洛兰说：“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所有我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和莱因之间的事，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我点点头，虽说是这样，可我还是没有一点自己就是卡尔斯的感觉。
洛兰站起来说：“你的时间最多只有到明天早上，到时我必须把你带回去。”
我一愣，看看他充满威慑力的脸，只好再点头。
晚上我又一次失眠。我努力想象真和洛兰回去的话会变得怎么样。
其实仔细想想，未必有我想的那么严重。毕竟希尔他以前很喜欢卡尔斯，或许以后他也会很喜欢我，再加上我名义上的老爸是最没种族偏见的大将军，这样说不定我以后就飞黄腾达了呢。
可是我却没有一点点高兴的感觉，反而非常不安和焦躁。我总是阻止不了自己不断去想，也许会再也见不到艾瑞克。更何况……现在莱因也还没有找到，我怎么可以一个人找个金窝躲起来？
我缩到床的最里面，蜷起身子，沮丧极了。我怎么可以这样，把莱因作为想留下来的借口？其实依靠希尔的力量去找人的话，找到的几率更大才对。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明明自己什么都明白却一直都不敢去想，其实我喜欢艾瑞克，我想和他在一起。不管这种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恐怕都已经戒不掉了。
我的鼻子一酸，竟然有点想掉眼泪。沉浸在自己的胡想中，我一点都没感觉到此时一个高大的影子正盖在我的背脊上。
一只手放到我的头上揉了揉我的头发，我陡然睁大眼睛，刷地坐了起来。
和两天前一样安静的月夜，窗户微微打开，窗帘正迎着风摆动。我的床边站着一个人，背对月光，但整人人却仿佛闪着微光。
他的脸上有些脏污，但笑容仍然那样温暖纯净。我抓紧他的手，大呼道：“艾瑞……！”
嘴巴被他的另一只手盖住，艾瑞克凑近些，说：“小声点。”
我想到门外还有人在监视着，点了点头，然后他放开了手。
我放低声音，但仍掩不住的兴奋，说着毫无意义的话：“艾瑞克，你回来了！”
他有些疲惫地笑了笑，睫毛垂下来，说：“是，我回来了，卡斯帕。”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