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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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一直都睡得不太好。
单是环境的改变就足够让我每晚在半睡半醒之间辗转个半天，更别提还整天挂着各种各样的心事，比如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要怎样找人，和艾瑞克要如何相处，等等等等。谜团太多，明知道大多数的事情想了也是白想，但人就是这样，即时知道想了也没用，也非得揣在心上自找麻烦。
十几岁年纪的身体本是最为嗜睡，再加上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几个月下来硬被我搞上两个大眼圈。不过这些天来也许因为艾瑞克都睡在我旁边，我乐得旁边多一个大抱枕，竟然大多数时间都一觉睡到天亮。
然而这一天凌晨天还未明，我就被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惊醒。
身旁没有任何气息。我伸手探了探，另半边的被单还是暖的。眯了眯眼睛，我看到站在床前艾瑞克挺直的背。
他已经穿好了原先的衣服和护甲，双手展开帷幕般的披风，手腕一掀，披风堪堪地落在他的肩上。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看上去比平时还要高，肩膀的宽度似乎可以依靠一座山梁。
他转过身来，我连忙闭上双眼。
他的靠近无声无息，但黑暗中我仍然可以感到他的每一个动作。他走近了些，微微俯身，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有点像摸一个小孩，或者一只小狗那样摩挲两下。
掌心的温度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我猛得睁眼，房内除了我再没有别人。我从床上跃起，两步奔到窗口。绀绸般的天空没有月亮但布满星子，有几颗甚至亮得刺眼。星光下只看到对面的屋顶上三个细小的身影飞速地跃了下去。
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即使快要到7月深夜仍显湿冷，单薄的背心全然抵不住晚风，但我脑子空白，好一会才忽然觉得冷得要命，连忙爬回了床上。
走了。我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确定不是活在梦中。他真的走了。
补了一觉起来，我吃完东西在房间里挥了会剑，觉得旁边没了个和我磨嘴皮子的师傅怪难受的，于是放下剑揣上钱袋就跑了出去。
狂欢节没过去多久，伊赛宁收拾着节日后的市容。街上的装饰被人拆了下来，有些商贩还在门口吆喝着节后甩卖。我没什么兴趣淘便宜货，只端着银子逛上大半个街市却毫无收获。走着走着，竟又走到了皇宫前的广场。
之前听人说，这广场叫福音广场，因水池里那座双生女天使像得名。双生天使的名字我听过就忘，不过据说只要虔诚地在水池前许愿，愿望十有八九是能够实现的。
我反正是不大信邪，要真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人还要劳动干什么？人们就爱拿信仰当做心里安慰，愿望真成了说是上帝保佑，要是不成就说自己不够虔诚。
我回神，抬头仰望那座据说整块大陆都著名的天使像，一左一右对称呈祈祷状，因为共用一双翅膀，如果两人分开就等于是单翼天使了。单翼的天使也能叫天使？设计这雕像的人脑袋估计有点问题。不过……我顺着雕像的曲线慢慢往下看，上身赤裸，下身作成柔软布匹围成的长裙，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这俩天使的身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又走近点，看着雕像脚下布满金属条的水池，掂了掂手里沉重的钱袋。也许是无聊得傻了，再没意义的事也要做一做，我从袋子里摸出一根物事，扔到了水池里。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艾瑞克，3天后要平安回来啊。”
我轻轻地说，然后站那里傻愣半天后，忽然后悔得要死。
那是根镀金的货币！一里尔啊！我居然用它做这种事！艾瑞克那家伙，难道他还能死掉不成？我简直疯了！
幸好我扔得倒不算远，就在水池边上。我靠了上去，弯腰去捡，谁知这池子看起来不深，我伸了手下去才发觉完全够不到。我又往里面探了许久，终于在我快以为自己要掉进池子里去的时候，我捡到了我扔进去的那一里尔。
我甩甩湿透的袖子，忽然听旁边叫道：“喂！你在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来人，藏青色的双排扣外套，还佩有肩章，下身是修身的马裤加上锃亮的军靴，有点像茜茜公主里头的宫廷装扮，原本不高的身高倒被称得满挺拔的。不过这人虽然有双发亮的绿眼，却戴着一副看上去相当沉重的眼镜，而且一头深棕色的短发，想来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且是从宫门那边跑过来，哦，原来守宫门的人还兼守这么大一广场。
我连忙把右手藏到身后去，狂摇左手：“我我我只是手滑了一下……”
那人跑近，我几乎要以为他会把我当作偷窃未遂的家伙教训一顿。可当他推了好几下眼镜看清我的模样，却睁大了双眼一脸吃惊的样子。
他不确定地问：“是……你吗？卡尔？”
我舒口气说：“你认错人了。”
那人一下子蔫了的样子：“抱歉。不过，实在是太像了……”
太像？像谁？那个叫“卡尔”的人吗？我又瞧了眼那人，即使穿着类似宫廷的服装，有这样的友人似乎也没什么光荣的。而且像我这样黑发黑眼的移民，地位又会高到哪里去？不是宫廷里的奴隶就已经很好了。
我把那一里尔放回钱袋，想了想，又摸出一法布来，扔进水池里，水面溅起珍珠般的花朵来。
如果要许愿的话，为何不说些比较难实现的愿望呢？
我低声道：“希望莱因平安无事，尽快回到我的身边。”
谁知那人听到我的话。竟然激动地跳了起来。
“果然是你！卡尔！我就说我怎么可能认错！！”
我看了看他啤酒瓶底似厚的眼镜，想你怎么可能认对！！
“喂！你真的认错人了！”
“你知不知道希尔找了你多久！为了你的事都急疯了！你待在这儿别走！我马上去叫他来！千万千万别走开啊！！”
他一边自说自话地对我大声说，一边往皇宫的方向跑。
难不成那卡尔还真是皇宫里头做牛做马的，还是个逃犯。汗，我汗。叫我在这里等我就乖乖等了？我又不是白痴！而且我根本就不是那什么“卡尔”，被捉回去了不是冤大了？
等那眼镜男的身影一消失在皇宫门口，我拔腿就跑。
怎么艾瑞克一离开就遇上莫名其妙的事了？等他回来了一定得快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虽然我对伊赛宁还挺有好感的。总觉得这个城市的街道和住民陌生归陌生，自己却像在这住了很久很久一样，有些留恋。
不过这点点的留恋并不算什么，我这人并不喜欢拘泥在一个地方。
走着走着，我忽然想起了汉斯大叔。他算是我到了这个世界后遇到的有些特别的普通人类了。再去和他谈谈，说不定对这个世界会有什么新的认知。
于是我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找回了那家铁匠铺。谁知道汉斯大叔竟然不在，我被琼娜阿姨逮个正着，揪着我穷热和，就差没认我做干弟弟了。好不容易从那里脱了身，竟然已经到了黄昏。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旅馆，看到大堂里坐着老板的女儿苏珊，朝她打了个招呼。苏珊穿着中袖白衬衫，下身是现下最流行的碎花大摆裙，群摆直至脚跟，稍不注意就会拖到地上，她只要稍微转个身牵动了裙摆，就会像朵盛开的花一样。苏珊今年才16岁，但西方女人发育果然不一样，身材已经成型，胸部那儿呼之欲出，我觉得大有把衬衫口子绷断的趋势，但腰却被勒得很细，我看着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好歹交过几个女朋友，哄哄女人还有点经验。而且西方女孩也够开放豪爽，没一会我就和她搞得挺熟，所以我那的客房服务一向不错，也没有人怎么怀疑过艾瑞克他们。
而这时苏珊看到我，却有点愣愣的，特干涩地说了句：“你回来了？”
我说：“苏珊，干吗看我跟看鬼似的？晚饭我还要玉米浓汤啊！我觉得这儿厨房做得特别好吃！”
苏珊木然地点头，先是看看我，然后视线飘到楼上。
我说：“怎么了？”
她说：“有人来找你。”
我一愣：“我在这里没认识的人啊，谁啊？”
她犹豫了一下，说：“那人，金发绿眼……”
我“啊”一声，立刻往楼上冲去。
金发绿眼！我认识的金发绿眼的人只有一个！！才刚刚去许愿池许过愿来着，不是吧，这……这TMD也太灵了！
我猛地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等不及地叫道：“莱因！”
这天的晚霞特别的美。
天边红云蔓布，仿佛庆祝什么节日一般，橙红的霞光撒遍了整个首都。
我的房间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对着我站着，浅棕色的短发，脸型削瘦，但因为背着光，看不大清他的五官。但他身材挺高，看上去肌肉也很发达，虽然身着便服，但腰间挂了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剑，剑柄的顶端还镶着块超大的绿色宝石。
另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面朝窗户背对着我。他外面罩了件把他的体型遮盖地一丝不漏的亚麻色大斗篷，只有帽子被摘了下来，垂在背后。然而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是他的一头金发。
片片晚霞铺在他微卷的发上，很小的移动就能造成光影的流动，就像橙金色温柔的海浪。
他慢慢回首，一个秀美的侧面展现在我眼前。挺直的鼻梁，轻抿的嘴唇，微卷的前发一直垂到眉心，眼睛是浅浅的绿色，就象绿色的水晶。
我有点晕眩，不确定地说：“……莱因？”
他完全转过头来面对我之后，我确定我还是认错人了。
虽然他们都长得很帅，但眼前这个人似乎更中性一些。而且，莱因的眼睛不是这样绿幽灵一般罕见的浅绿色，他的眼珠颜色是更常见的碧绿色，像祖母绿。
我说：“你不是莱因，你是谁？”
他朝我笑，眼睛异常明亮：“真的是你，卡尔。我听提姆说的时候还不敢相信，你知道他的眼睛还不如他的爷爷。”
我愣了几秒，迅速反应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很明显，他们认错人了！绝对是认错了！那个叫提姆的眼镜男也就算了！现在还跑来个明显是个贵族的纨绔子弟！而且很神奇地那么快就查到我住的地方！那个叫卡尔的一定欠了他们很多钱！
这不关我的事！这关我什么事？！
我说：“我不叫卡尔，你找错人了。”
金发的说：“你当然不叫卡尔，你叫卡尔斯，卡尔只是昵称，我们喜欢这么叫你而已。”
我说：“我也不叫卡尔斯，我叫卡斯帕！”
金发的一愣，看着我不说话。倒是他旁边的那人笑了起来，朝前走了一步。
我终于看清他的脸，非常英俊却有些狷傲的脸，表情十分兴味地看着我。
他说：“连希尔都不认识，果然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们可没有认错人啊，卡尔。确实也有人会叫你卡斯帕，但会那样叫你的人只有莱因一个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