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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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珠和小厮赶来时，看到完颜萍躺在地上，还有她衣裙下的流淌出的血渍，吓得腿都软了，忙不迭地赶紧把完颜萍抬到轿里，急急忙忙送回完颜萍的枫院。
看到完颜萍的模样，整个枫院的人都吓得乱成一团，有忙着烧水的，有忙着去勤佑园报告的，还有忙着禀报了总管赶紧去皇宫奏请太医的。
青瑜绮雪闻听完颜萍出事，所有人急急忙忙赶到枫院，看到完颜萍已痛得说不出话，还流了很多血，吓得脸都白了。
最后，还是刘佳蕙兰先急急的喊出来：“产婆来了吗？快去找产婆！”
青瑜这才回过神来，吩咐下人们赶紧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还好王府早就找来产婆待命，等屋里产婆丫鬟急忙忙的侍候着，青瑜等人才退到外间花厅等候。
“离生产还有三个多月，怎么突然就早产了呢？”青瑜着急地问。
绮雪虽在前世活了二十五年，却不懂得这些，刘佳蕙兰也不解地道：“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也是不明白。”
沈佳沁蓉疑惑地道：“难道刚才回来的时候出了问题？”
侯佳玉莹冷笑道：“事情已经出了，也没办法，想知道答案，就得问侍候完颜侧福晋的丫鬟了。”
“正是。”青瑜扬了扬声，朝侍候在花厅的下人喊道：“今晚是谁侍候完颜侧福晋的，到跟前来回话。”
一名小丫鬟怯怯地上前道：“回嫡福晋话，今晚是妙珠姐姐侍候。”
青瑜冷着脸道：“去找她来。”
绮雪第一次见温婉敦厚的青瑜面色如此厉色，连忙道：“妙珠侍候完颜姐姐多年，平素小心谨慎，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正说着，妙珠从内屋出来，害怕地跪在地上，道：“奴婢见过嫡福晋，请嫡福晋饶命。”
青瑜叹了口气，道：“你先别忙着求饶，将今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说清楚，为何完颜侧福晋会摔倒在花园亭子里？当时你在做什么？”
妙珠将情况叙说了一遍，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不敢打岔，生怕漏了细节。
“后来，管事喊小厮抬轿跟着奴婢到花园里去接侧福晋，谁知奴婢们到的时候，侧福晋已经躺在地上，还流了好多血。”
“既是累了在休息，又怎会无端端的摔在地上？”绮雪疑惑地问。
刘佳蕙兰没有作声，默默地看着绮雪，眼中闪过一丝他人不易察觉的心凉叹息。
“刚不是说了么，完颜侧福晋有些累了，走不动了，可能没走好摔了呢？”侯佳玉莹道。
“没走好摔倒？这种话你也会说？”绮雪愤愤地道：“完颜姐姐再累，不至于连路都走不稳，肯定是有人搞鬼！”
“搞鬼？谁会搞鬼？这里可是王府。”青瑜不相信地看着绮雪。
绮雪被青瑜这样看着，讪讪地坐下，也有些懊恼刚刚的冲口而出。在没有证据之前，她确是想得太多了，那些宫斗宅斗的剧情不可能那么现实地搬进真实的生活里。
沈佳沁蓉担心地道：“现在我们讨论这些也没有用，完颜姐姐到现在还未生下孩子，就怕——”
“怕什么？”青瑜喝道。心知永琰不在的这些时日，她是这王府的主人，也是所有人里年龄最大的，所有人都可以担心害怕，只有她不能。“你们都给我安静下来！完颜萍不会有事，她会平安生下孩子，会活得好好的等王爷回来！”
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了，全都望向内间，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听着完颜萍虚弱的喊叫声。半个时辰过去了，屋外狂风大作，响起了雷声，完颜萍的喊叫声淹没在巨大的雷声里，彻底听不见。
突然，产婆奔出来，跪在青瑜面前颤抖地道：“回禀嫡福晋，完颜侧福晋失血太多，根本没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
“什么？”所有人呆住了。
失血过多？绮雪冲口喊道：“还不赶紧想办法止血？还有输血，赶快给完颜姐姐输血呀！”
“输血？小人不懂啊。”产婆迷茫地道。
青瑜对绮雪轻声道：“你别添乱了，什么输血，人怎么可能输血呢。”
绮雪有些慌乱，她又喊道：“太医呢，找太医，让太医想办法止血。”
沈佳沁蓉轻轻拍了拍绮雪的肩，安慰道：“没事的，完颜姐姐一定会母子平安，吉人天相。你放心吧，内堂已有太医在照看，一定会没事的。”
这里面，似只有刘佳蕙兰稍稍冷静，“产婆，现在还有何法子可以让完颜侧福晋生产？”
产婆还未回答，刘佳蕙兰已沉吟地道：“我记得我额娘曾跟我讲过一个方法……那时我阿玛的一个侍妾也曾难产，后来产婆就让人把那侍妾的双手抬高吊起来，虽然疼痛，可孩子最后生下来了。”
听到刘佳蕙兰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望向了产婆。
产婆怯懦地道：“确是有这样的法子，刚刚太医也有提及，只是小人不敢。”
侯佳玉莹轻叱道：“还有什么敢不敢的，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完颜侧福晋出事吗？”
青瑜想了想，对产婆道：“没错。而且，不止要顺利产下孩子，也一定要让完颜侧福晋平平安安，你明白吗？”
产婆紧张地起身，道：“小人明白，只是小人还须帮手。”
青瑜便朝妙珠道：“你找几个得力的婆子，听产婆的吩咐，有什么事尽快来报。”
妙珠答应着忙不迭地起身，跟着产婆进入内室。
没过多久，传来完颜萍的惨叫声，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听得外面所有人心里毛毛的。绮雪紧紧的揪着衣服，多次不忍再听，完颜萍的痛喊声似乎渗透到她的骨子里，令她仿如自身的疼痛，心里说不出的疼。她好想捂住耳朵，只是整个身体都似乎发颤。青瑜一直瞪着内堂，旁人也都瞪着内堂，只有刘佳蕙兰注意到绮雪的不妥，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实则，蕙兰的手也是凉的。绮雪感激地看了蕙兰一眼，她似乎有了安全感，没那么害怕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内堂里传来婆子丫鬟的欢呼声：“出来了，出来了！”
众人转忧为喜，正高兴着，忽又听到产婆的喊声：“天哪，是脚先出来。”
大伙儿惊疑不定，却没人敢走进内堂，饶是绮雪胆大，也不敢进去看那血腥的场面。正惊慌着，忽又听到内堂的喊声：“侧福晋晕过去了！快，快抱紧侧福晋，我要把孩子给拉出来，不然，两个都保不住！”
天哪，这是何等的残忍啊。刘佳蕙兰自己也有些惊吓，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坐到椅上，她的贴身丫鬟赶紧搀扶着。绮雪心里害怕想都没想地站在她身旁的青瑜的的臂弯，她已经不忍听不忍看了。
青瑜既要看着里面，又得顾着身边的这些女人，她何尝不害怕，已过去两个时辰，万一真出个意外，她如何跟永琰交待。“别怕，萍儿不会有事的，她人那么好，上天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绮雪“嗯”了一声，心里从来没有过的愤恨懊恼。
她恨自己，为何不清楚永琰的后宫究竟是有哪些人，谁能活得长久，谁是历史上的谁。完颜萍，她会是在历史档案里记录的后宫妃嫔之一吗？她能好好的活着，等到封妃封嫔的那一天吗？
“出来了，出来了！快，快用襁褓包着孩子，赶紧的，快准备参汤，把侧福晋喊醒。”内堂里，产婆大吼着。
听到孩子终于生下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缓过神来，忽就听到了丫鬟的尖叫声。“孩子，孩子——”
孩子怎么了？青瑜再也忍耐不住，冲进内堂，嫡福晋都进去了，众人还怎敢不跟进去。只见内堂一片混乱，完颜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的手腕上的布条刚刚被婆子解开放好。床单一片狼籍，晕染了大片血渍，触目惊心。
绮雪定了定神，把目光望向产婆手中的襁褓，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孩子怎么了？”青瑜颤抖地问。
婆子丫鬟谁都不敢出声，浑身发抖，大概是那产婆接生太多，经验多，最后还是她胆大地用襁褓包住孩子。
“嫡福晋，这孩子……孩子……”产婆仍是有些害怕，竟不敢说出口。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襁褓里眼睛闭得紧紧的脸色青青的婴孩，似乎已知是怎么回事。
“孩子生下来，便没有呼吸，这是个死胎。”产婆害怕地颤声道。
死胎！没有呼吸！
众人忍不住掩嘴惊呼，绮雪则直接吓得跌坐在地。
辛苦那么久，竟然没保住孩子，如果完颜萍醒来知道，她会有多伤心！为什么老天爷会这样残忍，既然让完颜萍怀了孩子，为何不让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完颜姐姐。”绮雪猛地爬起来，扑到床边，顾不得血渍弄脏她的衣服，抓着完颜萍冰凉的手大喊：“完颜姐姐，你快醒醒，不要睡了，快点醒来。”
青瑜叹气地命婆子丫鬟送产婆出去，并让管事的去准备小寿材，送那可怜的孩子走。之后，又让妙珠等丫鬟简单清理床铺，整理完颜萍的衣裳，然后早在外间等候多时的太医全力救治完颜萍。
这一阵忙碌，直至天明，完颜萍仍未苏醒。大伙儿早已疲累不堪，青瑜便让众人回去歇着，她自己本想在枫院陪着，可还没坐下来，便一阵头晕，脸色也有些苍白。
绮雪最后留了下来，她仗着自己年轻，也没病没痛，便开口愿意在陪着完颜萍，还说如果醒来，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
她怔怔地看着完颜萍苍白无血的面容，即便紧闭双目，仍能从清秀的五官里看出那一丝稚气。她才十七岁呀，花儿一样的年纪，却要经历如此残忍的痛苦折磨，到最后不但没能享受母子乐趣，还昏迷不醒，生死难料。
今晚竭尽全力救治的太医叫高显扬，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六岁，却是太医院上下称赞的神医圣手。就连乾隆也称赞过多次，正因如此，得知险况，太医院恰好值班的是高显扬，立刻飞马赶来王府。只可惜拼尽全力，仍然没保住孩子。
她想让完颜萍安静的休息，也不愿此时她的模样再继续被那么多人看着，她吩咐小太监送高太医下去休息，只说一有情况会立刻喊他。之后，又将屋里所有人遣了出去，让她们到外间侍候等着。
霎时间，内屋安静下来，完颜萍身下的床单依然红的触目惊心，绮雪已顾不得，她住在床沿，握着完颜萍冰凉的手，轻轻地说话。
“知道吗，你生了一位小阿哥。他很可爱，长得可漂亮了，眼睛嘴巴像你，眉毛鼻子像他阿玛。完颜姐姐，你赶紧醒来吧，小阿哥等着你这个妈妈亲自喂他吃奶，亲自给他穿衣服。你还要教他说话，教他认字，等有一天，你还要亲耳听到亲眼看见，王爷成为嘉庆皇帝，然后封小阿哥为亲王。你不能就这样睡着，一定要赶紧醒来，难道将小阿哥交给奶娘便没事了吗？你是他的妈妈呀，你不想看着小阿哥健康快乐的成长吗？”
高显扬说完颜萍的情况实是凶险，惊吓过度，动了胎气，失血过多，还难产。能到此时还有一丝气息，已属难得，如果可以在天亮前醒过来，那么就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只怕……
只怕什么，高显扬没敢说出来，绮雪却非常清楚。正因如此，她才更害怕，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还敢留在这里，真的不明白。
就在绮雪迷迷糊糊想要磕睡的时候，握着的那冰凉的手似动了一下，绮雪惊醒过来，连忙望去，只见完颜萍正虚弱地努力的睁眼，当四目相对的时候，绮雪流泪了，完颜萍也流下泪来。
“我听见了，听到你说的了。”完颜萍无力地道：“是小阿哥，对么？我好想现在就抱他，他在哪里，快抱来给我看看。”
绮雪握紧完颜萍的手，帮她把脸上的泪珠拭去，欢喜地道：“你醒啦？你终于醒啦？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好好躺着，我这就让人去喊太医。”
她说着，便要站起，完颜萍却反抓着她的手不放。
“不要喊，这会儿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完颜萍用力地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告诉我，孩子在哪里？我想要抱孩子，现在就想要看到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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