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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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雪发烧了，来势汹汹，经过太医的诊治，烧虽退了，人却昏睡不醒。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醒了过来，睁眼便瞧见十公主坐在床边倚靠着床柱睡着了，她的手里还握着一块织锦锻面的帕子，似乎是用来帮她拭汗的。
没想到真正关心她的居然是十公主，绮雪心里一阵感动，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十公主的衣袖。
“啊，绮雪，你醒啦？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多久，三天三夜！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去求皇阿玛将整个太医院的人喊来为你治病。”十公主又哭又笑地替绮雪整了整被子。
绮雪感激地道：“我哪有那么娇弱，只是太累了，多睡了两天。谢谢你，公主！”
十公主摆摆手，微笑道：“你我姐妹一场，何须说如此见外的话。等我出嫁后，大概也不能和你整日玩乐了，到时你生病了，可要照顾好自己，别只想着别人。”
“啊？”绮雪愣住。
“我指的是十五哥。”正好有宫女端茶水进来，十公主将绮雪扶起坐好，等另一宫女将被子放在她身后垫着，她这才接过茶水亲自喂给绮雪喝。
绮雪想要问个究竟，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连喝两大口茶水。待喉咙不干了，人也精神点了，正想说点什么时，哪知十公主却一直看着她，表情似好笑又似悲凉，眼中则带着一抹探询的意味，但又不问什么。
“公主，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求皇上答应的。”绮雪只道她是突然想起婚事郁闷，遂诚恳地道。
“先别想那个了，你好好的养病。好好的一个人，突然说病就病了，”十公主欲言又止，最后站起来道：“你休息吧，我忽然想去看看我额娘。”
绮雪答应着，忽想起什么，手往头发上一摸，惊声道：“我的簪子呢？”
十公主好笑地从紫木凤雕妆奁里取出白玉梨花簪，扬了扬手，道：“可是这个？放心吧，我替你收着呢。”
递给绮雪后，十公主又道：“皇阿玛赏赐给你的珠钗也有不少，这玉簪子成色极差，做工也差，如此粗劣的簪子你竟然视如珍宝戴在发间。我若不知珍贵，又岂会替你收着。”
绮雪感激地道：“多谢公主。”
十公主淡淡一笑，眉眼间转瞬又黯然下去。“倘若不能亲自挑选额驸，恐将来我即便只想要这样的一根玉簪子，那丰绅殷德也未必知其情意，只会拿银子砸人。”
沉默了一会儿，十公主强笑着道：“好了，你休息吧，想吃什么只管吩咐银彩，我让她留下来照顾你。”
望着十公主离去的背影，绮雪忽然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究竟，她凭什么断定十公主一定会照着历史的轨迹生活？她又凭什么认为十公主和丰绅殷德一定会生活美满？
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是否是这历史上嘉庆的妃嫔之一也不晓得。
把玩着白玉梨花簪，想着十公主说的话，还有她眼里的探询，绮雪猛然一惊。正巧银彩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粥进来，绮雪连忙问道：“这两日昏睡着，我可是说梦话了？”
银彩边放粥在桌上，边答道：“好像是有，因一直是公主在照顾格格，银彩并不清楚。只进来端茶递水时偶尔的听到一两声，可并不真切。”
瞧这话，模梭两可的，分明是听到的节奏。“我说什么了吗？”
银彩微笑着扶绮雪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又是递粥又是递茶的，最后才道：“放心吧，格格并未说什么不好的话，只是喊了两声嘉亲王的名讳。”
绮雪一惊，手中的银勺跌落碗里。
“当时只有十公主和奴婢在，并无别人听见。”银彩慌得连忙安慰。
“怪不得公主说让我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别想着别人。”绮雪自嘲地笑了笑，努力喝粥。只有多吃多休息，才能让身体好起来，也才有力气去找乾隆办事。
不过，既然知道了，也就无所谓顾忌。“那永琰……嘉亲王这两日可曾进宫？”
银彩想了想，道：“奴婢没看见，不过听咸福宫的梅绡姑姑说，令贵娘娘近日身体也不大好，连皇上都惊动了。想来，王爷应去过咸福宫吧。”
如此……绮雪笑了笑，不再多问，吃完粥就上床休息，白玉梨花簪早先就被她用一个精致的花雕首饰木盒收了起来，放在枕边。
之后的两天，并未见十公主回来，好像去了惇妃的永和宫就一直在那里住着。绮雪问了问银彩，才知道乾隆已发下圣谕，而十公主竟然没有告诉她。
乾隆说，下月中旬有英吉利使臣来天朝谨见，故而将十公主婚期延后一月，如此既能抽出时间接待外国使臣大展我朝神威，又可时间充裕准备公主婚礼。
怪不得十公主没有再追迫她去求恩典，反而去陪她的额娘。如此重情重义的公主，她又怎么忍心看着她陷进感情困扰里拔不出来。
“银彩，麻烦你帮我更衣，我要去求见皇上。”绮雪下床，走到桌边用力抓着桌沿，极力地调整身体状态。
“格格，您的病才刚好，身体还很虚弱，如何去得养心殿？”银彩边为她更衣边叹道。
“我没事，只是躺久了有点头晕。”绮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病了几日，眼眶凹陷不少，显得眼睛大了很多，隐隐的还带着煞气的感觉。
她忍不住想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要去求恩典，倒显得要去打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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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去到养心殿，她却不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乾隆。
鄂罗里在门口侍候着，看到她来，连忙拦住，笑嘻嘻地道：“哟，这不是绮格格吗？你不在十公主身边侍候，到养心殿想干嘛呀？”
绮雪露出笑容，盈盈地给鄂罗里回了个礼，道：“鄂总管万福。”
鄂罗里嘴上说着不敢当，也坦然的受了礼，眼里的笑意则更浓了。“听说你这两天病了，好些了没有？”
“多谢鄂总管关心，已经好了。”绮雪微笑答道，甚或恭谨地对待鄂罗里，毕竟他侍候了乾隆几十年的大内总管太监，身份不容小觑。
“如此，咱家也安心了。昨儿个，皇上去看令贵主子，见到太医，还问起你呢，好了就好。”鄂罗里满面笑容地看着绮雪，心里暗暗得意。别说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女，就是皇子公主见了他，也得礼让三分。
没想到乾隆去看望在生病的令贵妃，居然百忙之中还记得问问她的病情，绮雪感动地道：“谢皇上关心，奴才真是惭愧。”
鄂罗里瞅着绮雪，慢悠悠地道：“这养心殿没有皇上的旨意，那可是不能乱闯的。绮格格，你来此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见皇上？”
绮雪凛了凛神色，一副紧张的样子，瞅了瞅站在不远处站岗的侍卫，低声道：“十公主马上就要大婚了，可公主又对未来额驸心有疑虑，所以绮雪斗胆求见皇上，想向他老人家求个恩典。”
鄂罗里惊愕地瞟了绮雪一眼，没想到事关公主秘密的事她居然肯拿出来说与他知道。转念一想，鄂罗里笑道：“丰绅公子可是和中堂的独子，和中堂贵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又是军机处首领大臣，十公主和丰绅公子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玉人儿。”
绮雪陪笑道：“那是自然，皇上目光如炬，能指配给十公主的必然是人中翘楚。只是，十公主一时没想明白，才会有些不开心。绮雪侍候公主日久，承蒙皇上和公主厚爱，如今也只是想做点事报答皇上公主的恩情。倘若皇上肯见绮雪一面，绮雪必当尽力求个恩典，说不定能让皇上满意，也能让公主欢喜。”
鄂罗里不相信地瞅着绮雪，十三四岁的年纪，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刮目相看。“如此咱家倒真好奇了，格格能有何妙招？难不成重新指婚？”
绮雪谦逊地笑了笑，从腰间锦袋里取出一张一千两银票悄悄递给鄂罗里，嘴上说道：“这是十公主让绮雪孝敬鄂总管的，公主说了，鄂总管侍候皇上那么多年劳苦功高，平时也没怎么报答。今儿这点银两虽不多，却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鄂总管笑纳。”
鄂罗里见绮雪识相不说，还把好处让给十公主，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当即收下笑道：“现在和中堂正在里面跟皇上说话，一时半会儿可能不得空，要是不着急，你就先在这一旁候着，本总管一定替你通传。”
“多谢鄂总管。”绮雪恭谨地福了福，心里则暗道：“原来是和珅在里头，怪不得拦着不让我进。”也幸好如此，否则进去冒冒然的开口，被和珅听到，始终对己对十公主都不利。
和珅，清朝最出名的历史名人，也是永琰小心谨慎视为一生劲敌誓要铲除的人物。进宫几年来，因她身处后宫，并无机缘得见。没想到历史上的和珅现在就活生生地在她眼前，等他出来，她倒要好好的瞅一瞅，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人物，能讨得乾隆的欢欣，圣宠二十年不衰。
站了许久，又说了那么多话，实则有些累了。想要靠着殿柱歇会儿，又会惹人笑话。想了想，绮雪干脆走到殿前台阶靠里处坐下，背靠扶拦，边休息边整理思绪，好好寻思该如何说话才能让乾隆答应十公主自己选额驸。
鄂罗里刚吩咐小太监去御膳房看人参乌鸡汤炖好了没有，回过头来就惊讶地看着绮雪大咧咧地坐在台阶上，赶又不是，不赶又不是。想了想，忍不住笑起来。到底是个孩子，反正此时无人来，皇上主子不出来见不到，他干脆乐得做人情，由她去。
绮雪已坐了好一会儿，原本就精神不佳，等了许久已开始有些不耐烦，忽有一截官袍从她身旁掠过，往台阶下方移了两步，又转回来，最后官袍在她眼前定住。
“哟，这哪家姑娘，怎地会在养心殿前，像什么话呀。”声音浑然，中气十足，话中还隐隐带有笑意。
绮雪抬头一看，是个长相俊朗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石青色仙鹤补服的官袍，右手拇指戴着色泽温润的玉扳指，脚上穿着锦锻滑光的朝靴。在此时此地出现，穿着一品补服的，除了和珅再无旁人。
“给和大人请安，和大人吉祥！”绮雪端庄稳重起身行礼。
和历史讲坛上说的不错，和珅是一个长得漂亮的男人，当然说漂亮也有些夸张，但绝不是电视剧里头胖呼呼的样子。有一点倒是非常相似，戏里戏外的和珅，只要他不发威，永远一副笑面佛的样子，仿佛憨实善良的邻家大叔。
鄂罗里早赶了上来，笑着解释：“这是礼部尚书恭阿拉的千金，十公主的侍读，有事想求见皇上。”
和珅摸了摸嘴唇上的小胡子，望着绮雪说道：“你想见皇上？这里可是养心殿，你一个小女子不在十公主身边侍候，独自跑到这里来，这可是犯了宫规的。”
“宫规？”绮雪想了想，似乎宫规里没这条吧。“和大人教训的是。绮雪也是没办法，不得已才冒犯天威。”
“皇上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和珅板起脸，对鄂罗里道：“鄂总管，你这差可越当越糊涂了。”
鄂罗里连忙赔笑：“和中堂教训的是。只是皇上曾有过旨意，如果有事关十公主的事儿，不管是谁要见都不许阻拦，所以咱家……”
和珅疑惑地看了看养心殿，又看了看绮雪，最后望着鄂罗里道：“她父亲是恭阿拉？”
“正是。”鄂罗里不明白，也不多问，笑着回答。
和珅突然一笑，“这恭阿拉是我钮祜禄一族最没本事的一脉，爱喝酒不说，跟什么人都能喝上两杯，也不怕降低了身份。不过他的祖上好像是开国元勋宏毅公额亦都？首辅大臣遏必隆好像也是他们家的祖先？呵呵，没想到这恭阿拉粗人一个，竟然养了这么个水灵的好女儿。有意思，有意思。”边说边走，还哈哈笑着，再不看绮雪一眼。
不敢再吭声的绮雪，瞅着和珅去远了，心里仍如打鼓一般，紧张得不得了。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没想到和珅气场太强大，她根本不敢怎么看他，尤其他还提到父亲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千万别出事才好！
“鄂总管，我可以去见皇上了吗？”按下心头的疑虑，绮雪强自镇定地说道。
鄂罗里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跟我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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