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致远》llandu

25、第 25 章

　　江泽湖是最自卑又最自负的人，只觉得自己无一不好，就亏在出身上。若他是太太生的，早就把江家拿下，哪还容得另外八个兄弟整日跳上窜下。

　　他一门心思读书，一是为了走科举仕途路子，离开江家在外为官，二是为了营造出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光辉形象，以期待能在见惯了自相残杀谋权夺利的兄弟们中脱颖而出，入了江大人的眼。三来，他若真的有功名在身，他就有筹码能娶到一位家世好的女子为妻，江夫人也不好给他寻太差的亲事。

　　而且，江家的男丁虽然都读书厉害，但一个个都各种往偏里跑。老大江泽海御史当的好好的，被发配到偏远地方教化蛮民去了；老二老四考完秀才后就搭伴云游天下，誓吃遍天下美食；老三被个道士拐走了，老六痴迷绘画，老七痴迷下棋，老八整日搜罗茶壶，老九跑去内务府管采办，一个个都不务正业得很。偏他们还一个个都盯着江家的钱不放，人虽都不在府里，但府里发生的大事小事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独江泽湖一心想要学着江大人，科举做官出人头地。

　　去年乡试落地，江大人就发话说要给江泽湖娶妻。江夫人还没动静，江泽湖就已经开始把认识的人家里未出嫁的女子都列了出来，嫌这个父亲官位低，嫌那个嫁妆太少，挑完家世挑相貌，一个个都嫌弃完后，竟把眼睛放在了江大人恩师李照五十岁时才得的小女儿身上。他的算盘打得倒好。娶了李家最受宠的姑娘，就是江夫人也要对这身份贵重的儿媳妇客客气气，他的一众兄弟至少在亲事上再越不过他。他也能靠上李家这颗大树，李家必会好好培养他做李照的接班人。

　　他无事跑去李家请教学问刷存在感，江大人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派人盯了两天，又把江泽湖的小厮拎过来审了一通，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李照的小女儿是圣上预备着做皇子妃的人选，不是五皇子就是六皇子，哪里轮得到江泽湖。江泽湖想靠着亲事一步登天，笑傲江家，也要看人姑娘家看不看得上你。

　　这事又让林致远晓得了，他亲自去见了江大人，为贾迎春保了媒。这一绕路，害得他日夜兼程才在黛玉婚期前半个月赶了回来。

　　等贾家那边点头了，林致远又请了酷爱拉纤保媒的宁安公主出面，正式敲定了江泽湖和贾迎春的婚事。

　　“我们家老五那德行，你也真不怕害了人家姑娘。”江泽洋道。

　　“哼，你们老五最好面子的人，不会也不敢对妻子不好的。而且你家有你娘坐镇，我放心得狠。上次江大人说了，老五放出去太危险，得罪人就算了，再被人算计着害了家里就更不好了。他打算日后就把老五圈在家里读书考试读书考试，以后贾迎春就跟在江夫人身边伺候婆婆，日子能差得到哪里去？”林致远道。

　　江泽洋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以老五那水平，考二十年也中不了举人。不过这样好，给他寻点事做，至少十年内，他没精力再想别的有的没的了。”

　　那边还在奋力给自己寻找助力妻子的江泽湖听说自己已经被定了亲，未来妻子就是贾家大房的庶出姑娘，贤德妃的妹子，还有些懵。待派人打听清贾家的情况后，他恍若晴天霹雳，只觉得双眼一黑，往后一倒，竟气得晕过去了。

　　他一心找个能拉着他往上爬的，结果却被塞了个拖后腿的。他最恨的就是自己庶出的身份，所以挑的尽是嫡出姑娘，结果最后还是娶了的庶出的。贾家大房的名声那么差，天晓得他们家的姑娘是个什么人！还听说这姑娘整日和贤德妃的弟弟住一个园子里，这么不讲究的人家，简直气得江泽湖要吐血了。

　　而此时薛宝钗的诰命也下来了，她果真把薛姨妈请了过来，穿着凤冠霞帔给她磕头。薛姨妈又哭又笑，英莲在一旁也跟着哭了。

　　三个月后贾迎春羞答答地进了门，江泽湖还少不得要装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因为这可是宁安郡主保的媒，他可不敢和皇家过不去。贾迎春长得虽说不错，但是人懦弱木讷，房里的嬷嬷、后院的太太说什么她就是什么，一句话都不敢反驳，也因此她在江家后院过得也很不错，江夫人最喜欢这个听话也是唯一听话的儿媳妇，日日把她喊在身边陪着。江泽湖也歇了借她去对付江夫人的心，专心关起门来读书练字了。江泽洋下手太狠，他的右手彻底废了，连拿筷子都费劲。如今，江泽湖开始练习左手写字，已经写得勉强可以入眼了。

　　江泽洋知道了，巴不得哪天江泽湖再不长眼得罪自己，好有借口把他左手也废了。

　　京里，黛玉出嫁也有两个多月了，京郊的温泉庄子也建好了，没等黛玉提，三皇子就兴致勃勃地要带着她去泡温泉了。

　　宝钗、湘云、探春、惜春，已经提前去了林家庄子，只等着黛玉那边传唤了。

　　王府的人晌午后就已经到了，她们几人一直等到天擦黑，才见紫鹃带着一个宫女来宣她们。

　　几顶小轿把四人抬了过去，紫鹃在宝钗轿边小声道：“王妃早就想喊你们来，只是王爷揪了枝梅花，一直让王妃作诗，还要和王妃联句，最后王妃气得摔了笔说头疼，他才作罢。”

　　宝钗心道，这宝玉发痴是对着姐姐妹妹发痴，一不高兴就摔玉。这王爷发痴就整日缠着王妃作诗，虽说还没见到王爷不高兴的时候，但王妃已经被逼得两三天就要摔一次笔，连哭的功夫都没了。

　　黛玉一见她们四人，立刻从位子上起来了，一手拉着宝钗，一手拉着湘云，苦着脸道：“可算来了，可算来了！”

　　宝钗先带着那三人行了礼，才随着黛玉坐了下来。屋里只有紫鹃和雪雁、秋蝉、松轩几个林家带来的丫头伺候，故而几人也能稍微松快些。

　　黛玉看着宝钗，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唉”。

　　湘云忍不住笑了：“大才女，也有你江郎才尽的时候啊！”

　　黛玉作诗都是随性而作，有感而发，哪里受得了整日被逼着作诗。三皇子自成了亲，整日兴奋得不能自已，天天缠着黛玉，竟不像是把黛玉当妻子，而是当成精神伴侣，可以互相探讨文学话题，促进彼此共同进步的至交知己。

　　在某方面，他比宝玉还要孩子气。

　　黛玉抱怨了几句，有人来回汤池已经准备好了，黛玉就带着几人去泡温泉了。

　　林致远让工匠造了两个汤池区，大的那个是专供三皇子用的。

　　她们几人用的汤池虽说不大，也不太小，几人在里面正互泼水玩，就见紫鹃一脸无奈地拿了两张纸来，那上面是三皇子的泡温泉感想——一首七言律诗，让黛玉评点的。

　　湘云见了，笑得太厉害，一下子就滑进了水里，呛了口水。

　　她把嘴里的花瓣吐出来，指着黛玉道：“还不快回他一首？”

　　黛玉转向宝钗，几乎要泫然欲泣：“好姐姐，你帮我写一首吧！”

　　三皇子呆了两天，皇上有事找他，把他喊回去了。黛玉恨不得放鞭炮欢送，终于能安安静静地和姐妹们玩几天了。

　　又是三天后，柳湘莲骑着马飞奔而来，先去了林家庄子，发现宝钗不在，跺着脚道：“那还不把人喊回来！就说有急事！”

　　此时宝钗正跟着黛玉等人在梅林里玩呢，听了莺儿传来的话，面色不变，对黛玉道：“你哥哥派人来送信，说有急事，也不晓得是什么事。”

　　黛玉一听是林致远的事，哼了一声：“他能有什么事，你快去打发了人走！”

　　宝钗含笑点点头，带着莺儿回了林家庄子。

　　柳湘莲在厅里急的乱转，见宝钗来了，也顾不得避讳，道：“不好了，宫里贤德妃薨了，你哥哥也让人抓起来了。”

　　宝钗听了，大惊失色：“什么！为什么？我哥又惹了什么事？”

　　“不知道呢，只是京里抓了不少人，都是皇商和内务府的。据说是贤德妃娘娘宫里有什么不该有的，所以……”柳湘莲顿了下，叹气，“林二哥和江泽洋也被人看管起来了，所以只让我来报信。林二哥说，让你先别回京，在温泉庄子里呆着，他会想办法的。至于王妃，王爷估计很快就要来接她了。还有，贾家现在很乱，三位姑娘也先别回去了，跟你一起留在这，我一会还要去贾家说一声。”

　　宝钗强作镇定道：“好，我知道了，麻烦柳兄弟了。你要帮着打听消息，肯定要花不少银子，我这里还有些……”

　　“不用了，林二哥已经给了我两千两。我先走了，嫂子放心，会没事的。”柳湘莲说着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话，匆匆告辞了。

　　等他走后，宝钗再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的哥哥，她的丈夫，平日里再怎么不争气，再怎么恨，也是她这辈子唯二的依靠，最亲近的人，如今一同出事，她那里还支撑得住。

　　还是黛玉见她老不来，派雪雁过来找，宝钗才不得已止了哭。等听了宝钗的话，那几人的心情都立刻沉重起来。

　　湘云道：“我，我们还是回去吧，老祖宗肯定受了打击，我好担心她。而且在京里，消息什么的也方便打听些！”

　　宝钗摇头，沉声道：“不，既然林郎说了让你们留在这，自然有他的道理。就算你们要回去，也要先等几日。”

　　换下身上的绫罗绸缎，换上白色的孝衣，黛玉带人去收拾东西，宝钗带着那三人回林家庄子焦急地等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