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谋划 ...
-
几日后，在自己有力气独自爬起来后，梓萱终于被许是愧疚而这几日对她关怀备至的康熙允诺送回了四贝勒府，虽然被当成药罐子的日子还未结束，偷偷听禇太医对前来看望自己的德妃说至少要喝十天的药。不过能回贝勒府真的是太好了，梓萱心想，在那个暗藏各人眼线的皇宫里，如果不是因为喝的汤药里开了安神的成分，她这几日根本无法入睡。
梓萱察觉了自己是代人受过，因此这几日特别注意身边来往的人。下毒之人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如果想要减轻康熙的怀疑和警惕，必然会想办法继续下手毒害自己，落实谋害四贝勒子嗣这个罪名。同样的方式，对一个没什么作用的格格下毒可比对皇帝下毒的罪行轻上不少。不过好像从汇报上来一句男尸被发现在水井里后，暴怒的康熙加强了防范，身边每时每刻都至少围了十来人，也使得梓萱安然度过。
贝勒府花园
于情于理，为人父特意到府门口等候子女都是不合适的，不能每日进宫探望梓萱的胤禛焦急的等在贝勒府的花园里，迎面的是从门口到书房的必经之路，有两三个小厮还在不停的前前后后传递消息，报告着三格格一行车马距此地的距离。
所以梓萱被萤然抱着走进花园的时候，就一眼望见自己阿玛步伐微乱的在一株美人蕉面前来回转圈。有些好笑，但也很感动。随着身后一群人的惊呼，扑到快步走到自己跟前的阿玛怀里，懦懦的叫声“阿玛”，梓萱略微害羞的在他脸颊上印了个小小的口水印，把脸藏到男子的肩窝。看着这么有活力的小女儿，胤禛终于放下心来，抱着梓萱迈步向书房走去，边对等在一边的高福吩咐道：“去趟福晋那儿，就说三格格回来了，爷就先不过去了。”梓萱压下害羞，要知道从七岁起她连妈妈都没有再亲过，冷不丁亲了下现在的阿玛还真让她很不好意思。使劲扯了扯四爷的衣袖，说：“阿玛，去——看——阿娘。”另一只手指向另一条路，她记得陈嬷嬷有给稍稍路痴的可怡指过的，那边是福晋的悦兰轩（尚为自编，查后再改）。胤禛对此很是疑惑，但看着气色不错的梓萱，还是心情很好的调转方向，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往了悦兰轩。
正在给今日休息未去上书房的弘晖试着新外袍的乌拉那拉氏有些奇怪，就她的想法，四爷接到回府的三格格一定会带着格格回住所休息的，但不知为什么却着人通报马上会到自己的悦兰轩。从梓萱出生这一年起，乌拉那拉氏真的是感受到了四爷对这个三格格的喜爱。先不说一直和梓萱住在一个院内，平日里即使晚上去别的院内安置，也会提前去看看她才离开。乌拉那拉很了解自家爷，冷情的性格导致这一切肯定不是什么“用情至深”的原因。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她相信自家爷肯定对这个格格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因此，既然一个格格不会威胁到弘晖以后的世子地位，她也就不在乎四爷的这些关怀了，反正郡主再厉害也不可能比世子地位更高。不过她完全没有想到四爷对梓萱好真的是“用情至深”，只不过是专门针对梓萱出现的深深父爱罢了。
“起吧。”胤禛抱着梓萱坐在了主位，声音平淡，让屈身请安的福晋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自己对府里的管理出了什么问题，四爷前来问罪了。但听胤禛的语气很是放松，她也淡然下来，微笑着听梓萱弱弱的叫了声“嫡额娘”，放了个绣着兰草的小荷包到她手上，之后便一脸满足的看着四爷板着脸检查弘晖的功课了。当过女史的她当然提前检查过一遍，自己都觉得很惊喜，想必四爷会满意弘晖的聪慧和用功的。
检查完毕，胤禛面色无常，只是淡淡说了句：“尚可。”乌拉那拉氏和弘晖都暗自欣喜，虽然没有惊讶和奖励，但比起以往的一言不发只是点点头，这次爷（阿玛）的反应应该算是赞赏了吧。完全没有想到在梓萱这个出生几天便因为想打发无聊死命往书上扑的“非人类”的对比下，弘晖再聪慧也无法让胤禛吃惊了。
定了定神，乌拉那拉氏微微侧首询问胤禛：“爷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她还是有些疑问，索性不是什么大事，便问出口。却在看到四爷望着怀里的梓萱后也疑惑的望过去。
梓萱有点儿紧张，咽了咽口水，开始说从自己来清朝之后最长的一句话：“皇玛法说——给——晖哥哥”，停了停，感觉嗓子没那么疼了，用安抚的眼神看了眼担忧的阿玛，继续说：“查——痛痛……”说完自己先是一囧，原谅她说不下去了，用小孩子的声带说出这么难的句子真不是容易的事，并且最后那个及其幼稚的“痛痛”真的不是她故意说的，她只是再次咬到了舌头。虽然说这么一来才比较像个正常的小孩子。
听完之后，胤禛和乌拉那拉氏算是大概明白了梓萱意思，两人都不是笨人，何况句意本来就简单易懂，同时扭头望向一直守在陈嬷嬷身旁的禇太医。而很少见自己弟弟妹妹的弘晖则是很有兴趣的看着梓萱，满眼星星显示出对这个小妹妹的好奇和喜爱。
终于被想起来，禇太医也不骄不躁，向前一步行礼，解释道：“三格格昨日对皇上说怕皇上和四贝勒还有四福晋也……也会痛，所以昨日下午才会突然有太医去各个皇子和福晋处请平安脉的，本来的时间应该是三日后。”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对视一眼，算是明白昨日太医来诊脉的缘由了。胤禛点了点头，禇太医继续解释：“而后格格又说家里有哥哥，万岁想着一般太医可能看不准，就让微臣跟着三格格来府里，一是为弘晖阿哥请平安脉，二是格格的病伤及些根本，要微臣留在府上再为格格诊治几日。”
懂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乌拉那拉氏赶紧让弘晖上前，禇太医二话不说的开始诊脉。梓萱扭了扭，任由胤禛给她换了个姿势。把脸埋在胤禛手臂后观察着弘晖，梓萱暗自想：就她的了解，历史上的雍正的大儿子是早夭的，据说死因是天花加落水，最后登基的则是四儿子弘历——钮祜禄氏的儿子。比起历史记载的乾隆帝，梓萱个人更希望看到弘晖成为皇帝，作为女性的直觉，她对那个还未出生的弘历弟弟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以防自己的蝴蝶翅膀扇出什么意外，她才豁出“老脸”向康熙撒娇，于是有了现在这一幕。
禇太医半晌收回手，躬身回复：“回四贝勒、四福晋，弘晖阿哥并未出现和三格格类似的中毒症状，但是……”
“但是什么？”胤禛对自己的嫡子还是很关注的，一下紧张起来。
“但是，弘晖阿哥的饮食安排得不太得当，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反而会觉得阿哥比之前更能用饭，身体壮了些。”禇太医想继续说，却被表现的有些焦急的福晋打断了。
“是，就是这样。爷，臣妾本来还很高兴弘晖今日强壮了不少呢！”乌拉那拉氏颦蹙着眉头，引得梓萱看了她好几眼，深觉她虽然不是天姿国色，但通身大气庄重、无小家子气，蹙眉的动作不大，却由于气质问题而引人注目。不愧虽然没有子嗣却一直站在后宫之主的位置，直到最后。
“禇太医你继续说。”胤禛紧了紧抱着梓萱的手，引得她侧头蹭蹭，两人都没有再注视乌拉那拉氏。
“是。这种膳食看似没问题还很营养，安排之人十分小心，时日长久大阿哥的身体会内虚发寒，脏器也会有所衰竭，而诊脉却只能看出体弱。并且，大阿哥会十分依赖这种饮食安排。哦，还有一点，弘晖阿哥会很容易染病，尤其不敢见水。”
“嘶！是谁要害我的晖儿？竟然这么狠心！”福晋恐惧的微微颤抖，保养良好的右手紧紧捏住袖口，指节突出，眼眶里盈盈泪水，却比刚刚她微蹙眉自然很多，梓萱暗自看着点点头。
“可有方法医治？”胤禛最关注的还是是否有解决方案，眯了眯狭长凤眼，查幕后黑手这一点一定要迅速且不引人注目，他既然能不动声色的用如此缓慢的手段害弘晖，一定十分谨慎，可谓“用心良苦”。自己本就子嗣不丰，这么一来可是往自己软肋戳，更何况一心谋害的还是嫡子。皇额娘以前给自己的暗线看来是可以动一动了，免得他们放在那里生虫，脑中闪过很多，面色更加冷冽的胤禛迅速想着。
“回四贝勒，现在尚无大碍。微臣会给大阿哥开服排毒汤药，连续三天每天饭前饮用，期间大阿哥会有腹泻的症状，这并不碍事。但三日内只能用些素粥。三日后的膳食安排不可再按先前的准备，微臣会列一张克食的单子给福晋，还希望福晋对大阿哥的饮食多多关注。”又是皇家阴私，禇太医垂首，扁了扁嘴，这皇宫真是越来越无趣了，要不是看在太医院的优质药材的份上，自己早就继续云游四方了，再待几年就离职吧，这样下去自己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性命不保了。
“那就有劳禇太医了，欣怡你多上心，爷会去给晖儿请三天假的。不过晖儿，落下的课程你可要自己补回来。”“是。谢阿玛体恤。”胤禛放下心来，眼神微暖的看了眼弘晖。弘晖也很是懂事，从刚刚的话中知道自己现在身体不太好，需要调理。知道很多事情是大人需要关注的，自己还很小，无法知道，也便很乖巧的没有多问。
在胤禛不放心的注视和福晋感激的目光下，梓萱被抱回了住所，今日是十五，按例胤禛是要在福晋房中的。规矩不可破，除非是福晋失宠，胤禛也没想坏规矩。不过这刚好顺了梓萱的意——今日又是七日之时，她又会在睡梦后回到现代。由于年龄小，并且暂时也没有特别信任的人，她并不确定在这边自己会呈现什么状态。虽然以往守夜的侍女并没有表示什么，但并不意味着胤禛不会怀疑，这个朝代对怪力乱神的抵触和恐惧还是很深的，她还不想以身试法。
照例留下了稍粗心些的萤然，累了一天的梓萱放任自己迅速陷入睡梦之中。她知道一觉睡醒，等待她的又会是大量的训练和许许多多的资料。时间，还是很紧张。
快被各类资料、书籍掩埋的书房十分寂静，厚实的窗帘紧闭着，任由屋内一盏昏黄的灯在上面晕出轮廓。一个身形消瘦的人下巴搭在桌上的一摞书顶端，缓缓呼气，紧紧盯着书桌后皱眉扫视文件的人，一语不发。
被盯着的人也不恼，就借着微弱的灯安稳的看完一份又换了一份，丝毫不在意时间的流逝。直到午时，客厅的座钟微微嗡鸣，桌前的人实在熬不住了，一拍桌子大喊：“吃饭啊喂！老大！”
不紧不慢又看完一份，把左边一摞资料里有用的挑出来放好，抬眼吐出一句：“啧，这里只供应早晚饭。还有，不要叫我老大。”
“什么？！只有早晚饭！会饿死人的！老大，嗯这个称呼不错，以后就这么叫了，老大，老大！”男子摇头晃脑的乱叫，瞬时厚度不下于成语大全的书朝他的头飞过来，不过被他稳稳接到了手里。却感觉到重量不对，拿到耳边晃了晃，“咣当”的声音传来，才发觉这是个书形的盒子，打开一看，一盒饼干稳稳地放在里面，男子开心的拿出开吃。
终于，在男子快解决完一盒饼干时，对面的人终于放下手边所有东西，端起早已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犀利的眼光直直看向男子，开口说道：“好了，说吧，为什么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谋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