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漾》眉若远黛

85、第85章 书里书外（2）

　　这是个比较正规的舞厅，很多学校的学生在里面跳舞，漾漾看着一群男生女生在音乐下扭动着身体，霓虹灯闪烁，每一张脸庞在光与影的交替下变得模糊不清，显出舞厅的迷乱来。漾漾很不合时宜地呆立在舞池，身子僵硬，怎么也无法融入音乐。音乐一响她搞不明白应该跳哪个舞，慢四、快三、边三、伦巴的节奏区别在哪里。她不得不承认‘木讷’这个词也是可以毫不客气地用在她的身上。她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最热闹的地方最孤独。她非常佩服身边的那些大学生。那些人是怎么能够做到放开身心，随着音乐舞动身躯的，因为有的同学的舞姿真的是不敢恭维的。
　　为什么他们没有落下高考的后遗症？
　　书曼也没有下舞池，她还是像先前那样喜欢脸红害羞。
　　车厘子不擅长跳舞，她不知从哪里钻来递给书曼和漾漾各一杯水。漾漾接过水喝了一口说:“我们走吧。”
　　书曼鼓励漾漾:“你也去跳跳。”
　　漾漾说:“不跳，放不开。”
　　“Cherry，你怎么不去跳舞啊？”漾漾问。
　　“不会，呵呵。”
　　Cherry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
　　“既然咱们都不跳，那我们就走吧。”
　　漾漾跟书曼说:“我不会第二次来到这种地方。”书曼没有做声，70后的人比80后的人性格上似乎更压抑也更沉默。
　　一路上漾漾没再说什么。这个地方让她更迷失方向，她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她不属于这里，她觉得自己几近完蛋了。那个曾经在全校师生面前唱《最真的梦》的女孩早就消失不见了。是谁扼杀了她，是黎章是高考还是那个年代
　　这些人这些事已经让她的自信碎得七零八落。
　　还好书曼懂她，否则她们的友谊都差点被毁。
　　在苏州转转，三个人买了6日上午的火车票回到了徐州。
　　姜岩松摩拳擦掌，7号上午终于到了他可以施展拳脚的时候了。
　　7号上午，是梅书曼大洗的日子，平日里在水龙头下洗衣服总是要排很长的队伍。漾漾依然继续一个人抱着《天龙八部》在图书馆看，阿朱早已经死了，乔峰纵然是武功盖世也无力回天，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阿朱在他的怀里慢慢死去。他孑然一身又有何幸福可言，痛苦像是一个打不败的武林高手，无处不在。这个时候那个讨厌的残忍的阿紫竟然是一个温暖的存在。傻和尚虚竹已经找到了西夏公主梦姑，王语嫣也终于走出了慕容复的阴影，和呆子情种段誉在一起了。漾漾在他们的故事里走走停停，痴痴迷迷，浮浮沉沉。这个时候，对面的一个男生敲了敲漾漾的桌子，漾漾抬起头，眨了眨迷蒙的眼睛，看着对面的这个男生，一言不发。
　　“你好啊，花漾漾。”对面姜岩松用家乡话跟漾漾打招呼。
　　“哦，你，你是？咱俩同过班，是吧？”半晌，漾漾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徐州师大的图书馆四楼，而不是在西夏公主的擂台选婿现场。
　　“荣幸，你还记得有我，姜岩松，97级体育系的。”
　　“哦，姜岩松，有印象。”漾漾偏头想了想，“我记得你给我送过明信片。对对对，你高一的时候还跟梅书曼同桌。”
　　“哈哈，这等小事你还记得，惭愧惭愧。”
　　“体育系？听说体育系的男生一般情商都很高。”
　　“是吗？为什么这么说？体育系的不都是不学无术的屌丝吗？”
　　“因为他们不是不学无术，是因为总是吊儿郎当，不愿意学，所以念书不行，就经常挨批，老师批，家长骂，同学嫌弃，屌丝是屌丝，但是这样他们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啊，抗挫败能力不就很强了吗？”
　　“呵呵，你是说我们体育系的男生脸皮很厚是吗？”
　　漾漾愣了愣，随之笑道﹕“这也是一种理解角度哈。其实情商这东西很重要，一个人的成功百分之九十靠的是情商。这样的人才更容易成功，因为以前的调皮捣蛋给他带来了太多责备，所以他懂得珍惜，知道机会的来之不易。其实死读书的人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大用，真正有用的还是你们这些人，思路灵活。”
　　“有道理，这样说说我也信心倍增。觉得自己也很厉害呢。以后不能再‘妄自菲薄’了。哟，你看跟着你们文科生一块，就是有说话的语境啊，我都变得文质彬彬，会用成语了。可见夸奖的力量是多么大。”以前没发现姜岩松这么会说话，口齿伶俐。考上大学就是不一样。
　　“抬举抬举。”漾漾拱了拱手调皮地回了一句，也掩嘴笑起来。都是金庸的武打小说闹的。
　　随后姜岩松话锋一转说﹕“不过我认为还是那些成绩中上，又不会死读书的人会最成功。我记得你以前在二中唱歌。好像你的乒乓球也打得不错。你是二中的风云人物呢。”
　　“啊，哪里有。”漾漾红了脸，那是哪个朝代的往事啊。花漾漾忽然想到她补习的事，内心忽然非常不自在，怎么到哪都能遇到望湖人。
　　“你还记得我有个老乡何沐阳吗”
　　漾漾在记忆力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有印象，喜欢偷偷笑的那个小个子，那个时候跟我一般高吧。”
　　“人家现在都172了好吗？”
　　“呵呵，很多年不见了，长那么高啦。”花漾漾很是惭愧地一笑。
　　漾漾看姜岩松抬头看漾漾的后面，就也跟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但是身后的同学都在看书，没什么异状啊。何沐阳早不知躲哪去了。一听到姜岩松提到他的名字何沐阳就慌得一塌糊涂。
　　“高一的时候我们都一个班。后来文理科分班的时候他念了理科，我念了文科。我记错没？”漾漾问。
　　“没错，我听说他喜欢你。”
　　“啊，有这么一回事吗”漾漾眨巴眨巴眼睛，仿佛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唉，这几年漾漾的脑子里全是黎章，何沐阳真的没在漾漾的记忆存储库留下多少痕迹。可是她不是早拒绝了吗，这事咋还有人念叨呢
　　“我有个朋友在等我，我先走了，以后我们再聊。”姜岩松看到何沐阳走了他心里骂了一句这没出息的家伙。就无心再耍贫嘴聊下去了。
　　“嗯，好。”图书馆也的确不是个聊天说话的地，所以花漾漾也就不甚了了。
　　仰头看着匆匆下楼的姜岩松，站在图书馆一楼大厅的何沐阳笑，是那种开心幸福的笑，似乎在向姜岩松炫耀，我说了她就是与众不同吧。姜岩松揍了他一拳，说你小子，以后还是你自己来。其实姜岩松心里在说，是个傻乎乎的姑娘，哪里值得你那么喜欢，千里迢迢从北京赶过来。但是姜岩松不得不承认在花漾漾抬头的那一瞬间，他有千分之一秒的恍然。
　　傍晚寝室停水了，对于90年代的大学而言停水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漾漾和cherry一起提着水桶从食堂提来水的时候，路上碰到两个男生，一个男生说：“还不赶紧找男朋友啥，看看，要自己提水吧。”漾漾笑笑算是回答，没有做声。提水对她来说家常便饭，二中三年天天提水，从二中步行到家里哪次不是大包小袋的提着。男朋友，哎，现在才是找男朋友的成熟时机，可是生命里的那个人在哪呢，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7号下午何沐阳上了从徐州开往北京的火车。
　　8日凌晨到达普渡大学，何沐阳就把信投进了学校收发室边上的信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