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十八胡

37、番外3手杖

　　小赫伯特先生跳了起来，头发倒竖，他想说些什么，但是欲言又止。
　　弗拉瑞特先生似乎满意于他的无措。他以所有家庭教师对待年幼学生惯有的权威口吻转换话题道：“今天早晨您有访客来和你共进早餐吗？”
　　小赫伯特先生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家庭教师詹姆斯先生。詹姆斯先生也很爱用这一套曲曲折折的谈话方式来引导自己暴露罪行。某种意义而言，两人都是出类拔萃的家庭教师，因为他们都善于诡辩。
　　“客人？”小赫伯特先生不明白弗拉瑞特先生是什么用意，于是不置可否。
　　“看那两个用过的杯子。”弗拉瑞特道，“您都没有来得及把它们收起来。您吃早饭的时候需要用两个杯子喝茶吗？您一定有个客人。”
　　小赫伯特先生看了眼杯子，突然微笑了一下。
　　他倒在沙发里，来客走到他面前，俯下头，推心置腹地低声问：“那这位客人是谁呢？多明尼克吗？你们肯定有联系。告诉我，多明尼克今天早晨来过吗？他去了什么地方？”
　　小赫伯特先生只是耸了耸肩。
　　来客轻声道：“我希望您亲口告诉我真相。”
　　小赫伯特先生不为所动。
　　来客胡乱猜测：“也许他还没来得及走？他会藏在你的床底下吗？不会，那里太狭小太阴暗了。那么，会在衣橱里吗？也不太可能。如果他走了，他去了哪里呢？”
　　他在屋子里踱步，随手打开一个抽屉：“在这里？不会。”
　　“如果是这里呢？”他打开了信匣。
　　小赫伯特先生看着来客在房间里手舞足蹈地表演一番，觉得他把自己当成了巫师，把多明尼克成了花朵里的小人儿。什么细微的地方他都要看一看，也许他想把多明尼克所有的头发丝都搜罗起来带走。
　　“我相信您已经检查完这间宿舍了。”当弗拉瑞特先生想来个第二轮的时候，小赫伯特先生忍不住道，“布里奇斯先生不在这里。”
　　弗拉瑞特先生住手，他踱来踱去，思忖道：“多明尼克不在这儿，对，他当然不会在这儿。但是他的藏身之处不会太远。要知道，他躲藏起来只是为了引起道格拉斯先生和奥斯丁先生的恐慌，从而转移两位先生对他错误的注意力，弱化他糟糕透顶的感情纠纷！如果距离太远，他就很难灵活应对突发情况了。”
　　小赫伯特先生道：“或许他真的失踪了呢？”
　　弗拉瑞特先生置若罔闻，道：“甚至，他根本没有离开学校，毕竟他没有做丝毫离开的准备。那学校哪里可以藏身呢？他是怎么得到必要的物资和消息而不引起怀疑呢？”
　　他站定，讲解似地举起小赫伯特先生信匣里的一张纸条。
　　上面有这么一段话：很抱歉，赫伯特。我明天不能去图书馆了。我会让休斯代替我来和你喝个早茶。他会完成任务的。
　　“奇怪的便笺，”弗拉瑞特先生对小赫伯特先生道，“去不去图书馆的问题不值得花一顿早茶的功夫讨论。除非你们有些特别的话题和任务。”
　　小赫伯特无声地望着他。
　　弗拉瑞特先生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比如，去图书馆给多明尼克送些东西？”
　　小赫伯特先生感受到了一种无力，他又想起了詹姆斯先生。
　　他没有说什么，弗拉瑞特站了起来，告辞：“那么，回见，赫伯特先生。”
　　小赫伯特先生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赫伯特先生终于语无伦次起来，他道：“是我捉弄了布里奇斯，害得他被关了禁闭。后来我想补偿他，所以叫他逃出来玩，却把事情闹大了。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都是我的错，你们不会怪罪他吧？”
　　弗拉瑞特先生推开了他的手，温和地道：“他又不是三岁孩子了，回见。”
　　多明尼克被在图书馆尘封已久的阁楼里找到了。他被找到时，正在津津有味地看一本粗糙的儿童诗集，心情十分愉快。
　　“啊，”他对他曾经的家庭教师道，“我以前为什么会讨厌那些儿歌与寓言呢？它们又简单又有趣，多么有意思啊。”
　　如果这话早十年说，他的家庭教师会更欣慰。
　　多明尼克好像已经想通了。至少他已经厌烦了躲躲藏藏，激动人心的逃犯生活，立刻选择束手就擒。他的叔叔丢了好大的脸面——因为奥斯丁先生已经找了治安官聚集人手去找他，兴师动众得所有人都以为他被绑架了。
　　多明尼克不知道奥斯丁叔叔会对他的风流韵事做何评价。奥斯丁叔叔一向抓不住重点，这次也一样。
　　然而这次奥斯丁叔叔索性根本不做评价，他直接用手杖，货真价实地抽了他一顿。
　　“我只有一点不能理解，”弗拉瑞特私下对奥斯丁先生道，“为什么英格拉姆要这么捉弄多明尼克。这简直像妻子在报复出轨的丈夫。”
　　奥斯丁先生沉思一会儿，道：“你说得很对。”
　　他提起手杖往外走。
　　“你做什么？”
　　奥斯丁先生回答：“我要把赫伯特家那个居心不良的臭小子揍一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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