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N诺米粽子

4、烈火和茉莉

　　“喂？夏夏。你在那边这段时间还好吗？”周六的清晨，一通电话把我从梦乡中拉起来。我揉揉眼睛。
　　“喂。姑姑啊……我还好还好，啊(此为哈欠音)……”
　　“你马上就成年了，你爸妈留下来的钱是不是没剩多少了？要是缺钱就跟姑姑说啊。别自己出去打工，小女孩太不安全了！”
　　我想了想上一次取钱，银行账户上留下的庞大数额，睡意就跑了一半。“哦不缺钱不缺钱，姑姑你放心吧。”
　　我姑姑又在电话那边絮絮叨叨些什么“高三了要努力学习啊……你爸妈走的早啊……你一定要为我们家争气啊……但是别太累着自己啊……”之类的话。我也没仔细听，满脑子都在思索一件怪事儿。
　　我爸妈走了好几年了，但是我从来都没缺钱。其实那件事之后，保险公司也给赔了一笔数额挺大的钱，都存在银行里。姑姑心疼我没了爹娘，从我5岁就一直抚养我。等我上了高中，我才自作主张离开她家，从城西头搬回城东头，搬回和爸妈一起住过的房子，理由是我觉得自己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另外一个从来没跟别人说的理由是，姑姑她家的混世魔王出生之后，我才更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委屈又不好意思。我搬回来之前，把保险公司赔的大部分钱，都留给了姑姑。也是第一次用卡的时候，我发现，除了保险公司那笔钱，还有一笔不明来源的巨款，每个月都打到我卡上。我非常纳闷，可是多亏了这笔钱，让我高中这几年也衣食无忧，不用白不用。
　　挂下姑姑的电话，心里一阵烦躁，又抓起来电话约文妤去吃东西，去图书馆自习。
　　在新开的那家杭帮菜门口碰面，文妤一身运动装朝气蓬勃，笑容像是一朵淡雅的茉莉花。我从烦躁的心情中稍稍走脱出来，又开始才猜测文妤是真的喜欢沈北钧。好巧不巧，我们进了这家餐馆，就看到了他。
　　他，和一个小姑娘。
　　我并不认识那个小姑娘，以前也没见过，感觉有点面生。她有像阳光一样明亮的笑容，我想，这样热情的性格跟沈北钧可真是像。我瞟了一眼文妤，觉得她脸色有些阴沉。
　　沈北钧望向我们时，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随即笑着招呼“桑夏，文妤，我们刚刚坐下，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也许是看到他对面那个姑娘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阴鸷，文妤轻描淡写地绽出一个笑容“你们吃你们的，我和桑夏另找位置。”
　　沈北钧有点儿紧张，压低了声音“那个，别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文妤转过身拉走了，她大步迈开却只淡淡然说“我知道了”。她握着我手腕的指尖在抖，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样的疼。
　　沈北钧恢复了以往的笑容，继续和他对面的女生欢快交谈。我想，他的血要冷过文妤现在指尖的温度吧。
　　那天，我和文妤一整个下午都呆在那家餐馆的包间里。文妤哭了。她说，“桑夏，我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喜欢沈北钧……”她想点啤酒，我说算了吧。她又说“三年前他搬家到我家那栋楼，第一次见他，我就想啊，这个男孩子笑起来，整个世界都被他点亮了一样……”
　　“他成绩好，想考重点高中，我就跟着了魔一样拼命地学啊想要赶上他……”
　　“他在小区的篮球场打球，长得那么高，我每次从补习班下课都能看见……”
　　“他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都毫不在意那样……”
　　“我见过他埋头解题的样子……见过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见过他打篮球的样子……今天，终于见到了他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可是我曾经总是自私地以为，这些他的样子，都是我一个人的……”
　　最后，我看着文妤泣不成声，坐到她身边抱住了她。
　　我想每个人生命里或许都有那么一个无法企及的人，就好像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爱他，却又无法和他相爱。他永远都是你的软肋，却又无论如何都不曾成为过你的铠甲。不曾，也永远不会。也许对于沈北钧来说，他爱的是烈火是骏马是向日葵，却绝无可能是一朵茉莉花。对于文妤的悲伤，我无法感同身受，但却觉得那一定很疼，像是从心上生生剜下一块肉一样，与其说疼，还不如说是无力。
　　“我不能对他说，也不能表现出来。他在我心里总有那么一块地方，他笑一笑，那里就暖融融的，他和别人在一起，那里就一阵发酸。夏夏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啊，像今天这样阳光又高挑的姑娘跟他在一起才是相配的。我承受着他喜欢别人的失落，还要帮着他向叔叔阿姨隐瞒这些事情。”
　　华灯初上，我从包里取出湿巾，仔细地帮她擦净脸上的泪痕，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有点尴尬地冲我笑笑。“对不起，夏夏，让你一下午都听我说这些事情”。
　　我摇摇头“难过的话，说出来心里就不那么憋屈。你以后仍然要面对他，还是朋友的距离最安全。”
　　文妤用作回应的那个笑容苦得像是有股黄莲味儿，她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
　　“快回家吧，回去太晚你爸妈该担心了”
　　“嗯”

　　我心里不太舒服。回家的时候，薏仁儿安安静静坐在门口等我。我把它搂到怀里爬到床上去，不知道是不是闻错了，薏仁儿身上好像有一点儿我从来都没闻过的阳光和青草混合的味道，好闻的很。然而我并没在意，开始一个人碎碎念。
　　“薏仁儿，你以后要是喜欢上一只小公狗，人家不喜欢你怎么办？”
　　薏仁儿在我怀里蹭了蹭。
　　“哦，我忘了，你就是小公狗。那你要是喜欢小母狗，人家不喜欢你呢？”
　　薏仁儿轻微地哼唧了一声，好像不太高兴。我叹了口气，把脸埋在它背后蓬蓬松松的长毛里，有点痒痒。
　　“薏仁儿，文妤她一定很痛苦吧。那我做的那个梦啊，是不是有根据的嗯？”
　　它后背有点僵硬，我把脑袋抬起来，忿忿地说“我认识沈北钧这么些年，没发现他居然这么混账。文妤喜欢他，我都看出来了，他怎么就不知道呢！”我稍微反应了一下“也是，文妤的小动作都是在他背后，沈北钧看不到”
　　沉默了一会儿，我接着说“文妤也真可怜。那么喜欢沈北钧，却要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沈北钧甚至都不知道文妤喜欢他……嘛嘛嘛，文妤小姑娘脸皮薄，估计她也不希望沈北钧知道吧，这样太丢脸了”。
　　哎呀，人一悲伤大了就容易犯困，我跑到浴室心无杂念地泡了个澡，回来就着薏仁儿身上不知道从哪来的安心的味道 ，舒舒服服躺下睡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错别字，请小天使告诉我！！感觉自己这个马大哈实在是在敲字的时候会很那啥。。这是到目前为止字数最多的一章啦！然而我并不知道写的时候觉得挺多，咋打出来就这么少……心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