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心的边境 ...
-
另一边，提前离开了公司的米莉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有说有笑地跟百锦希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准确地说，基本上都是她在单方面地描述，说到高兴之处还伸出双手比划当时的情形，而百锦希斜倚在病床上认真地听着，眉眼里含着笑意，时不时地轻声应和几声。
说着说着，米莉拿起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两个杯子，并排放在一起，用汤勺从一旁的罐子里舀出几大勺白糖，分别撒进两个杯子，然后提着热水瓶倒满了每一个杯子，搅拌了几下，拿起其中一个蓝色的杯子递给百锦希。
“米莉还是第一次想喝甜的呢。”百锦希眨了眨眼睛，笑着接过杯子，就势喝了一大口，喉结微微一动，慢慢地咽了下去。
“是啊，每次看你喝得那么开心，今天想要尝尝看。”
米莉抿了抿唇，下意识地瞄向他，见他只顾着低头喝水，偷偷舒了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在自己的唇边一扫而过。
再见百锦希的时候，他对那件事没有任何解释，对她的态度一如车祸前的彬彬有礼，与他对待其它人的态度没有区别。
为什么吻她？
他吻了她，神色为什么还和以前一样？
看到这样的他，她的疑问堵在胸口，郁郁而不能发。
以前面对同事的提问，她可以大胆地在百锦希面前承认自己有心上人，却没有勇气直接跟他说出自己的心上人就是他。
同事一再追问，甚至还抬出了艾诺的名字。
为什么会猜是艾诺？
那个人只是普通朋友，每次找她多半都是与百锦希有关。
她尴尬地笑了笑，刚要否认，却被百锦希忽然开口制止了。至今，她还记得他当时一脸淡漠的神色，以及那一反常态的冰冷声音：“米莉、李塔，你们聊的这些……不觉得太幼稚了？”
大概是平时的百锦希太过于平易近人，当时的李塔完全没有注意到领导的异常，嘻嘻哈哈地凑过去问他：“部长有心上人了吗？”
米莉闻言，期待的视线投向了百锦希，而百锦希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微微低下头，许久都没有说话。
李塔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哦”一声拍拍手，大笑道：“原来我们的百部长早就名草有主了。是谁？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百锦希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脸上还未褪去的羞涩被米莉看得一清二楚，羞到耳根都微微泛红的模样犹如利刃，在她的心上深深地划了道口子。他有些慌乱地捂住嘴，但很快放下双手，恢复成了刚刚那幅严肃的模样，把米莉和李塔叫进了部长办公室，结结实实地说教了一番。
“他还是第一次训人耶！”
等到李塔有些揶揄地推了推米莉，米莉这才发觉她们早就走出了部长办公室，回到了自己工作的位置。她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听着李塔边工作边叽叽喳喳地与她分享着发现：“你说，他是不是因为被我猜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米莉脑袋空空地嗯了两声，机械地敲了几行代码，忽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屏幕一片漆黑，明显是还没有开机。
李塔想了想，感慨道：“想不到我们的部长还蛮纯情的嘛~明明都亲过人家妹纸了，反应还跟暗恋中一样，啧啧。”
“……努力工作吧。”
米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随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百锦希可能没有发觉他的动作出卖了他的心思，但他那些小动作哪里瞒得过别人？
她从百锦希的反应中猜出了他已心有所属，而李塔的话更是揭开了她想要刻意忽略的事实：他从没有吻过她，那么他的心上人……必然不会是她。
既然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他就不该那样对她。
而她也应该远离他，越远越好。
想到这里，米莉从回忆中惊醒，看到面前的百锦希刚好喝光了杯子里的糖水，伸出手拿走了他手上的空杯子。
“米莉，把你的那杯倒给我吧。”百锦希的笑容微微带着羞涩，双眼因为期待而透亮无比，“你刚才完全没喝呢，水都要冷掉了，不如先给我喝吧？你过会儿要喝的时候再倒嘛。”
米莉看了看自己的杯子，清澈的液体上还有热气环绕，但与刚倒时的热气相比的确消散了不少。她有些讪讪地拧开了装着白糖的罐子：“百，这是我的杯子，我再给你配一杯就好啦。”
“可我只想喝你的那杯。”
米莉被百锦希委屈里略带撒娇的声音打败，无奈地一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杯子放在柜子上，把自己杯子里的糖水倒进了他的杯子。
百锦希见状，开开心心地伸手去接，手肘处正巧撞上了床头柜上的罐子。罐子顺着桌边滑了一小段路，“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粉末瞬间洒落了一地。
百锦希咧咧嘴，笑得有些狡黠，很快在米莉的面前恢复成了那幅乖巧的模样，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米莉止住了他的道歉，起身去护士站借来了打扫工具，回到了百锦希的病房。
一进门，米莉愣了愣。地上干干净净，要不是百锦希正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病房。
百锦希见她还站在门口发呆，一五一十地招了，微微湿润的眼睛显得格外诚恳：“你出门后，我想起我房间里有清洁工具，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就……”
米莉终于回过神，工具从她的手中掉落在地，被她跨了过去。她快步走到百锦希身边，扳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伤口后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握着百锦希的手，顿时涨红了脸，连忙松开手。她瞥见自己的杯子里还有些糖水，应该是刚刚的意外导致她没有全部倒给他，便连忙拿起来，试图用杯中的液体熄灭心中燃起的热情。
百锦希微微变了脸色，放下书就要夺过她的杯子，但糖精特有的苦涩感已经充斥了她的口腔，正顺着食道一路奔涌到了胃里。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你每次都夸我泡得好喝？”许久，米莉从这股浓郁的苦味中回过神来，疑问的最后还不忘加重了“好喝”这个词的语气。
按她刚刚的亲身体验来评价，这实在太难喝了，而且是毁天灭地级的难喝。
百锦希还真是个温柔到残忍的人。
她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的味觉与常人无异，而他喝了几个月糖水，却从未在喝的时候皱过一次眉头，反而一直都在夸好喝。就连他刚才想要喝掉她杯子里的糖水，恐怕是想要隐瞒住糖水的真实味道吧。
看着乖巧状装傻的百锦希，米莉有些怀疑，他真的是无意间打破罐子的吗？毕竟，只要那罐子还在，她终究还是会喝到的。
她很快打消了这种疑虑。
他都说过不是故意的了，自己怎么可以对亲密无间的朋友多想？
不过，无论他们之间再怎么亲密，他都没告诉她关于他心上人的事情呢。
百锦希喜欢的是怎样的人？
她想不出，也不敢去想。
百锦希陷入昏迷时，多少个夜晚里她控制着“米莉”那个角色，隔着屏幕默默地注视勇者的一举一动，有时甚至会伸出手指点在屏幕上，痴痴地勾描着他的轮廓。
她知道NPC“米莉”不在勇者的可攻略对象名单里，她也知道NPC“米莉”喜欢着NPC“艾诺”。但当每次勇者选择别人时，她看着游戏按照既定程序显示出那些台词，还是会默默红了眼眶。
现实如此残酷，没想到游戏中亦是如此。
米莉胸口有些闷闷不乐，表情随之僵硬起来，她弯下腰，捡起被她掉在地上的打扫工具，沉着脸说了一声“我去还工具”，便提着那堆东西走了出去。
米莉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时，坐在病床上的人偏了偏头，嘴边的笑意沾染上一丝病态的沉醉。
真可爱呐。
他当然知道米莉想问他什么。
只不过，每每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再逗逗她。
毕竟，他以前以为米莉只爱艾诺，如今看她会因他而时喜时悲，被爱着的狂喜都会占领了他全部的思绪，让他的大脑几近停转，而狂喜过后他总会被深深的失落感所吞没，会担心这幸福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他不会告诉她，他曾经偷偷吻过她。
他只会告诉她，他的心里只有她，而且从来都只有她。
若是等她发觉她一直在吃的都是她自己的醋时，她肯定露出更加可爱的表情吧。
久违的脑洞小剧场：
假如主角们无意中看到了本节的内容：
米莉：百，我跟你讲我就这表情(#Д)你这样逗我，是迟早会被我打的！
百锦希（凑过去）：←▽←你想打哪里？……这里吗？还是这里？
米莉：（/TДT)/你你你别过来，这不是去正文的车！
艾诺：你们当我是空气吗？ヽ(`Д)我要回我的那条线去！
百锦希：啊呀，好久没编程了╮(￣▽￣)╭试着把魔王的相关程序抹掉吧~
艾诺：……我还是留下好了(╯°Д°)╯︵┴┴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心的边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