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春风》叶枫

2、第 2 章

　　和一个要找你朋友麻烦的人同行是一件烦心事，和一个有绝对洁癖的人同行更是一件麻烦加苦恼的事。去江南余杭县这一路之上，南宫叶每到一处，总要找最好的妓院，让那些女子帮他梳洗，雷打不动地享受上床前的泡澡，妓院里的女子，虽不如辞凤楼里那些服侍他的侍女这般细心，但南宫叶有的是钱，多找几个总能满足他那一丝不苟的严格要求。
　　当然，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展昭也得在旁相陪，甚至有时还要被迫着享受同等待遇，更让展昭难以忍受的是南宫叶的浪费，穿过一次的衣服他绝不再上身，因此买衣服也成了每日必须做的事。当然南宫叶不会亏待展昭，这一路之上展昭所换的新衣，大概要比他这几年换的还要多。

　　这一切的一切，展昭都忍下了，因为南宫叶答应他，找到人后，只要那只白老鼠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将他的爱人完璧归还的话，他就可以既往不咎。人非圣贤，谁能无过，白玉堂年少风流，南宫叶又十分清楚自己的爱人是个多么可爱而令人难以抗拒的女子，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多半也不能只责怪白玉堂一人。
　　展昭忽然间觉得如果事情属实，相比白玉堂南宫叶是个多么豁达而通情理之人，男人碰到这种事，通常都会把另一个男人恨之入骨，将所有的过错归结于他人身上，而南宫叶竟然大度地认为种事是两相情愿才会出现的，他要的只是一个解释以及心爱的女人安然无恙，就可以不计较之前发生的事。

　　展昭有点好奇，一个男人真的能如此坦然面对心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如果是，那南宫叶要么是太伟大，要么根本不爱那个女人。但展昭却从南宫叶每每念起爱人的小名，那眼中流露出的温柔和爱护之情，可以肯定，南宫叶是极在乎他的爱人。
　　事到如今，展昭也真的糊涂了，听闻南宫叶和他的未婚妻是从小一起长大，十二年的感情，照理就算是有第三者插手，也不至于就这样抛弃一切和别人走。虽然对于南宫叶的洁癖，展昭有些难以接受，但还没有到厌恶的地步，除此之外，无论外貌、气质甚至于武功，南宫叶都绝对是一等一的人物，丝毫不比白玉堂逊色。到底哪一点令那位姑娘会不顾一切地跟着白玉堂离去，而白玉堂的眼界之高，展昭向来清楚，如今竟会做出这种事，展昭心里隐约对那女子，也有些好奇起来。

　　展昭迫切想早日见到白玉堂，也好将事情有个了结，他实在不习惯和南宫叶这样的人在一起，他的个性一向随和，当日就算是屡次找他麻烦的白玉堂，他都可以忍得下，甚至两人如今还成为知己好友，但若是将白玉堂和南宫叶相比，那这只白老鼠实在是太容易相处了。

　　南宫叶做事从来不用考虑别人的想法，他要做的事，也不容他人反对，就拿穿衣这事来说，南宫叶随便扔出一些银子，挑两身精致的衣服，每晚上床前，命人将他与展昭脱下的衣服扔掉，第二天一早，展昭唯一能选择的，就是穿上南宫叶为他准备的新衣，除非和衣而眠或是有勇气不穿外衣就上路。总算南宫叶还没有做到逼着他连内衣也要天天换新，即便如此，还要忍受南宫叶时时射来的挑剔眼光。

　　当然展昭不可否认，南宫叶也有相当优秀的一面，武功，家世，人品自是不必说了，独看他对那些青楼女子的态度，就让人觉得此人心底极好。不同于对展昭的挑剔，南宫叶从来也不会苛求那些女子，甚至对她们非常友善，不是居高临下的那种施舍，而是十分平等地对待。用南宫叶自己的话来说，那些女子大部分都是迫于无奈，用自己的身体来养家糊口，比那些杀人越货的不法之徒或是高高在上的贪官污吏要清白得多，因此也比那些人更值得平等相待。

　　南宫叶另一个优点是做人很直接，从不掩饰他的喜欢与不喜欢，这世上如此坦诚的人已经很少，南宫叶偏偏就是其中一个。虽然白玉堂带走了他的爱人，但在他眼里，那个张扬又骄傲的小子远比温和谦逊的展昭要好上数倍。南宫叶甚至很疑惑，象展昭这种毫无个性的所谓“大侠”有什么值得白玉堂推崇的。

　　眼下南宫叶就非常郁闷站在一旁，看展昭耐心地对打劫他们的几个强盗做着劝导，最终那几个强盗十分感激地接过展昭手中的银两，对天发誓改邪归正，再也不干打家劫舍的事。等那几人走后，展昭见南宫叶一脸不解地看自己，仿佛是他这个食朝廷俸禄的官做了徇私枉法的事，展昭只好解释道，据他所知，那些人本是一群侠盗，专门劫贫济富，从不欺压百姓，在这一带还有相当不错的名声。

　　南宫叶想起白玉堂曾说起他和展昭的初会，似乎是在一个叫做苗家集的地方，两人将欺负贫民的恶霸苗家父子惩治了一番，还各自劫了一半的不义之财送还给苦主。南宫叶心下了然，原来，展昭是干这一行的前辈，当然会格外照顾几分徒子徒孙。
　　对这事南宫叶还觉得有理可循，但接下来遇到的那件事，他就真的想不明白了，当展昭将伏击他们的数名杀手一一打倒后，又将他们送交官府，南宫叶看展昭的眼神，就象在看一个白痴。

　　如果不是他和展昭有这身本领，那一轮密集的暗器，多半就要了他们的命，躲过偷袭后，南宫叶根本没有出剑。从他第一眼见到展昭巨阙出鞘，那份气势、那精湛剑法，就十分放心地只做一名旁观者，如无必要，南宫叶向来避免与人交手，他不喜欢杀人，只因对他这种有严重洁癖的人来说杀人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
　　对于想杀他的人，南宫叶一向绝不容情，杀人者就要有技不如人随时被杀的觉悟，既然对方一心要至你于死地，若还是一味手下留情就未免显得矫情了。

　　展昭是个极聪明的人，聪明人对人对事总看得很透彻，南宫叶看着他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意思，展昭最是明白不过，他再大度不计较，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爽，没人愿意被别人当作低能看待，当然展昭也不会向南宫叶作任何解释，他要做的事，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就象南宫叶要做的事也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说到这一点，展昭又忽然觉得，在某些处事的方法上，南宫叶倒与自己颇有几分相象。

　　一路行来，越近江南，两人遇到的杀手越多，开始展昭还有些不解，自己到底的招惹了那路人马，引来一批狠似一批的杀手。最初他还能手下留情，尽量留下活口，越到后来，对方出手的狠毒几乎是成倍数上升，他无法留情也不敢留情，剑出必有死伤。本来有南宫叶这样的高手在侧，他不必如此拼命，可恨的是这个南宫叶，根本就不屑与人动手，所有的杀手，都是展昭一手承包了下来。最冤的就是某天，展昭突然发现，那些杀手的对象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身边这个南宫楼主，当他向南宫叶证实这一猜测时，南宫叶毫不迟疑地表示了认同，并附带一句：“有劳展大人这一路为在下出头。”

　　展昭无语，他不是白玉堂，如果换作白玉堂，先揍南宫叶出了这口恶气，展昭也觉得气闷，但总算他一贯的君子风度，不与南宫叶作太多计较，也许自己这一路来的忍让，可以让南宫叶在对白玉堂的那件事上，也多出几分宽容。
　　展昭曾问过一次南宫叶，他到底作了什么事惹来这些个杀手，南宫叶冷哼一声道：“女人。”答案就是这么简单，南宫叶得罪了女人，至于什么样的女人，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他绝对相信，一定是某个仰慕他的女人，因为得不到他的情，才会由爱生恨。

　　看着这个自狂加自恋的男人，展昭真的无话可说，他有些明白了，也许南宫叶的爱人会离他而去，过错并不一定全在别人身上，想到此，展昭更加担心，一个女人不满意自己的爱人而和别的男人离去，何况还是白玉堂这般出色的男人，过了这么久，多半生米也做成熟饭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南宫叶的个性，岂不是要和白玉堂闹个天翻地覆的，到时，让他又如何自处？无论是帮南宫叶或是白玉堂，都说不过去，但眼睁睁看着两人拼个你死我活的，也不是他一个大侠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