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温赤]催眠师》试刃

26、二

　　青年第三次呼唤“雪”这个名字的时候，盈曦终于垂首，嗫嚅着说道：“昊辰叫的是我的名字。”
　　赤羽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一对目光仍旧投注在荻花题叶的身上。
　　他知道荻花题叶唤的是盈曦的名字，还知道除了花和雪，他们还有两个朋友叫做风和月，因为这些盈曦都已对他讲过。
　　就如大多数人一样，他们也曾在少年时给自己与朋友们起过特别的称呼，为了证明彼此间的友谊与众不同。
　　只是这样的友情组合，往往在时间的磨砺下渐渐散去。
　　有的人遗忘了，有的人离开了。那些曾经承载着特殊含义的称呼或许会在未来某一日被再度提起，却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
　　风花雪月也同他们一样。
　　被称为大哥的风中捉刀早在大学填报志愿时，瞒着其他三人报去了别的城市。年纪最小的无情葬月在明白了荻花题叶对玲珑雪霏的心意后，也开始躲着两人，越加疏离，慢慢的就很少见面。
　　只剩下荻花题叶一人，顽固地守着维系他与雪的那一线关系，守着风花雪月所赋予他的特殊意义。
　　“昊辰……”盈曦试图唤回紫衣青年。
　　但对方却不为所动。
　　“雪，最近过的如何？”荻花题叶开始搅动自己那杯红茶，“……呵，愉快就好……我吗？……如你所见，我这里还算清闲。偶尔写写病人的案例，也能赚些外快。”
　　赤羽立在客厅门口，一言不发。盈曦也轻叹一口气，默默垂首。
　　寂静的空间中，唯有荻花题叶一人不断柔声轻语，用最自然的语气、最自然的态度，描绘一幅最诡异的画面。
　　“他认不出你？”赤羽低声问道。
　　盈曦犹豫了一下，答道：“如果强行与他对话，他能够认出我，但稍有不慎他就开始自说自话。不知道昊辰的眼中究竟看到些什么……”
　　“嗯。”赤羽轻轻点头，思索片刻，向阳台走去。
　　荻花题叶微笑着抿了一口略有些烫舌的红茶，对面的座椅突然被人拉开。金属椅腿在瓷砖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令他蹙紧了眉。
　　抬眼看，茶桌对面站着的，是一名面色冷峻地俯视着自己的红发男人。
　　赤羽不由分说在他对面的座椅上坐下，沉声道：“昊辰先生——或者你比较喜欢被称作荻花题叶——我想你应该认识我，我的名字是赤羽信之介。”
　　荻花题叶盯着他看了两秒，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愉快。他放下茶杯，应了一声：“我认识你。”然后转向一旁的空气，柔声说道：“雪，你去里面等我一下。”
　　真正的盈曦却仍站在客厅的门口，欲言又止。赤羽向她点头示意，她踌躇了半晌，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最终还是转身下楼去了。
　　荻花题叶垂着双眼饮茶，似乎不想与赤羽有更多的眼神交流。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是盈曦请你来的？”
　　“虽然是盈曦小姐介绍……”赤羽将双手放上桌面，十指交叉。“但我今天前来却是因为个人的兴趣。”
　　“兴趣？”听了这句话，荻花题叶总算放下茶杯，正眼看向赤羽。
　　“既然你认识我，想必也知道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赤羽说道：“我有一个病人与你同样是一名催眠师，他说你在自我催眠上可说是他的前辈。为了深入了解他的心理，我希望能与先生交流一些关于自我催眠的问题。当然，如果你认为这不算学术交流而是有偿咨询，我也可以支付相应费用。”
　　“哈。”不想荻花题叶却笑了一声：“赤羽医生治疗病人时也喜欢这样拐弯抹角？”
　　“怎么讲？”
　　“关于自我催眠的问题，我的研究结果全都写在论文里了，赤羽医生有兴趣可以自行查阅。至于雪……”荻花题叶错开眼。“我知道盈曦去过你的诊所。她认为我因受自我催眠研究的影响而精神失常，我自会向她解释，不劳赤羽医生挂心。”
　　赤羽微微蹙眉。此时的荻花题叶看起来并无问题，他很清楚盈曦的行动和想法，似乎并非简单地沉沦在自我催眠的世界中。
　　“你多心了，我说过，赤羽此来只为学术交流。”
　　“赤羽先生。”荻花题叶突然打断了他。他的声音一向轻柔，眉眼也生的温润，但此刻的眼神中竟有几分狠戾神色。
　　“花是带刺的，惹恼我就不好了。”
　　他仍是微笑着，话语却不容反驳，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起身逐客。
　　赤羽正视着他的双眼，毫不回避。那双眼睛清澈透光，不似以往见过的精神病人的双眼那般混沌无神。
　　“看来昊辰先生对心理医生的偏见颇深，那就让能够与你进行对等的学术交流的人来吧。”说完这句话，赤羽从座椅上起身。
　　荻花题叶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他再度端起茶杯，道：“如果是神蛊温皇有交流的意愿，请他自己前来。”
　　赤羽没有应答，背过身缓步向外走去。走到客厅门口时，他微微转头，瞥向阳台的方向。
　　荻花题叶放下了茶杯，望向对面空荡的座椅，柔声道：“雪，茶凉了，我为你换一杯吧。”
　　那幅画面，再一次扭曲、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