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蚂蚁篇—奇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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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境入口并没有耗费太长时间，晨雾还未散去，两人就已经拿着自己的东西出来了。本来想顺便把卡斯特的东西也拿出来的，但怕她在里面出现状况，出来的时候又找不到他们的人，所以还是继续把她的东西放在工作人员那里。
只是两人脸色难看，似乎比先前还差上几分。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看到了卡斯特被扣下的武器。
他们也就在那时才想起来，她这一路上都是用树叶充当武器。她最拿手的是持剑抢攻，没有剑，她的战斗力起码削弱了三分。
……她真的会没事吗？
这下连小杰心中也没底了，忐忑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卡斯特。
奇犽沉着脸打电话联系凯特的同伴，电话很快接通说明状况后，那边立刻叫他们不要着急，支援部队已经带过来了。
电话挂断后，两人就盯着入口，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默。
随着太阳行至高处，晨雾渐渐褪了下去。阳光穿过枝叶投射在树下的斑驳光影，晨风拂过枝叶发出细微的声响，摇曳着野花花瓣的弧度，都和以往迎接的无数个早晨一模一样，一切都那么美好静谧。但此时此刻，所有的美好似乎都与树下的两个少年绝缘了。
奇犽一动不动，他看上去很平静，非常平静，只是原本明亮的眼睛蒙上了灰。
……
没有出现。
……
还是没有出现。
等待是如此煎熬，整颗心就像掉进了油锅里，被反反复复地煎炸着。要命的是越是觉得难熬，时间就越是要和他作对，每分每秒都似乎在倒退带上前行，让人焦躁又无可奈何。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有车开了过来，是凯特调查小队的车。真慢，他们在这里都等了这么长时间……才二十分钟？奇犽闭了闭眼，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看到车里走出三个人，后面两个男子暂且不论，但走在前面的那个，却让人想忽略掉都难。
白衣蓝领，留着让人过目不忘的胡子和发型，虽然年事已高但以他的特殊身份出现在此地，真的让人很难不惊讶。
小杰：“尼特罗会长？”
是的，走在前面的那个老人正是曾在猎考时，虐了他们千百遍的猎人协会会长。也许是看到的情况和想象里的不太一样，走在后面扛着像是棒槌一样的东西的彪形大汉失望道：“什么啊，还是小孩子啊。因为好奇心总喜欢冲锋陷阵才受伤的吧，赶快回家吧。”
带着眼镜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别这样莫老五先生，他们很可怜不是吗？对方只是小孩子而已。”
对方语气平平，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听到奇犽耳朵里就等于在训斥了。
男人一个字都没说错，造成现在这个状况自己有很大一部分责任。他不说话，算是默认。
小杰和他态度完全相反，他瞥了那两人一眼，又把视线挪向了国境入口，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摆明了不想听他们放屁。
由于两人皆没有反应，现场气氛不免尴尬起来，尼特□□笑两声解除尴尬后，随即也认真起来：“敌人有那么强吗？”
……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平静的表象再也维持不住，情绪翻涌间，拳头也不自觉攥紧。
怎么不强？就是因为太强才会变成这样！只要一想到遇到那只怪物的情景，再想起卡斯特手无寸铁，奇犽只觉得脑子里乱到不行。
啪嗒——
血，滴到了地上，直到感受到手心的刺痛，奇犽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
他松开拳头，平复了下情绪，回答尼特罗的问题：“很强。……我们敌不过，并且也不认为你们能赢。里面有会念的家伙，比迄今为止遇到任何一个人的气场都要邪恶。学过念的我能感觉你们也很强，但是——”
“奇犽！”小杰猛然出声，奇犽一惊，小杰不再盯着出口，而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相信大姐！也要相信凯特！”
似乎在谴责，似乎在不满，明明说好了相信她，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话。而奇犽被他这么一叫唤也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他沉凝了片刻，道：“抱歉，把我刚刚说的话忘了吧。”
尼特罗表示不用太在意这些，后面两人更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身为猎人还扯赢不赢得过的犊子，这从精神上就输了一大截。当然，心情本就糟糕的奇犽此刻是没心情再听训了，细眉一拧，满脸的不耐烦，正要说些什么，他就被小杰的忽然起身拉走了注意力。
小杰：“凯特！”
奇犽：“！”
只是这么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都拉了过去。NGL入口前的台阶上，银发男人撑着镰刀步履蹒跚，身后的巨树将他的身影衬得格外渺小。
他浑身是血，捂着腹部往前走，他走得一步一步甚是艰难，看到两人跑了过去，凯特终于停止挪动。他的银发在阳光底下本该十分亮眼的，然而此刻，他的银发和他的身体一样满是灰尘和鲜血。
他很狼狈，衣服在战斗中变成了破布，露出狰狞的伤口，最严重的伤从右肩窝处一直划到左侧腰，还有他的腹部，一道差点把他腰斩的伤口此刻正疯狂飙血。远远看过去只觉得是一个血人在移动，真真是一步一个血印，步步惊心。
小杰：“凯特你没事吧！”
快不行了的凯特：“我没事，你们也逃出来了，太好了……”
两人赶紧一左一右扶住险险要扑的凯特，往后面一看，却没有发现某人的身影，奇犽急切问：“卡斯特呢？”
小杰也慌了：“大姐呢？她没有和你一起吗？”
凯特面色一黯：“没有，我们分开了。”
有如平地的一声惊雷，忽然炸起的同时，夺走了所有思考能力。奇犽僵在原地，大脑的空档让他一时间没能明白凯特的话。木楞了好一会，等艰难地把这句话拆开分析了一遍又把这几个字重组理解了一遍后，他还是没从这个消息里回过劲来。
“……”
“……”
“敌人太多了，我们分散开逃，只要有一个人与那怪物交战，另一个人就有机会脱身。……我没有再遇到那怪物，所以……”
“……”
“……”
“抱歉，没有把她带回来。”
“……”
“……”
四周的声音忽然就小了下去，刚才还吵得人那样烦躁，现在却什么都听不到了。感官也跟着变得迟钝，好似有谁划出了一道线，将世界分隔开。他在里，他们在外。什么坚持，什么决定，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喂，骗人的吧……？
一定是。一定在下一秒，她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一个欠扁的笑容，然后扬眉道‘多大点事’。然后继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训，拍着胸脯指天指地地发誓，然后继续在下一次干出同样的事。
没有，她没有出现。
她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将约定粉碎得干干净净。
……
她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要卡斯特不出现就没人知道，小杰答不上来，奇犽答不上来，凯特已经扑街更答不上来。
那还能问谁呢？
……谁都问不了。
也许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答案，但就是没人将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说出来，似乎只要说出来，自己就会坚信她已经死了一样。语言是有魔力的，谁都不敢触摸这个禁区，奇犽是，小杰也是。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顺其自然，名叫莫老五的人很欣赏凯特和卡斯特，知道了卡斯特还留在里面的事情，他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变成了蚂蚁的同伙都会把她带回来，勇者都值得尊敬。再后来尼特罗给了他们两张符，是战是退看他们怎么决定，他不需要弱者。
再再后来他们与凯特分开了，凯特被他的同伴们带走养伤，等伤好了就杀回去，明显不和奇犽小杰一路。
两人站在那块贴告示的板子前，斗志空前锐减。
‘是否战斗？’
上面写着的问题很简单，‘是’与‘否’任选其一。
是，就战斗。否，就退出。简单粗暴，没有任何废话。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把他们问住了。
是否继续战斗。
是否就这样退出。
卡斯特生死未卜，战斗，他们依然帮不了她，不战斗，事情也不会因他们的加入有任何改善。他们不相信她死了，她的念还附在他们身上，既没有变成恶念也没有消失，他们没道理相信她已经死了。但是同样的，卡斯特一个人打不过那个怪物，她是很强但并非无敌，她有缺点，她甚至没有武器！
本来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凯特带给他们的消息，却让这个问题的答案无限复杂了起来。
也许该填‘是’的。
没错，确实应该这样。
但无论是奇犽还是小杰都没有把答案写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看了好久，最后离去。
‘是否战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很奇怪吗？但这就是事实。
两人都知道，他们于卡斯特而言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她并不需要两人为她做些什么，甚至有些时候在她眼里就是碍手碍脚，就算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同样无法改变的还有现实，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自己就是导致现在这个情况的始作俑者。
无法战斗，只是因为把一切都想得很明白。无法回答，只是因为无论选择哪一个，现实给他们的答案都一模一样。
战斗？
为何而战？
为谁而战？
没人会给他们答案。
失去了斗志比什么都可怕，当心中的魔物如杂草般疯狂滋长，上了锈的刀只能用来垂死挣扎。一个人的灵魂到底有多强？不过是看手中刀锋的强度而已。
——刀锋折断之时，便是末路。而末路，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蚂蚁篇—奇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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