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At The School Gate ...
-
这是第几次了?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数的清楚。
这次和原来的很多次完全相同,他仍然穿着他老旧款式但是被自己用魔咒打理的崭新而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服,打着那条从未更替过的丝质的黑色领带,然而也是那样平整而处于一种像是崭新的一种状态。
然而这次也是和以往的不多的几次所相同,下着慵懒且并不激烈的中雨。他们像是在演奏某种神秘莫测的音乐,没有什么特别的调子,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旋律。
然而他们滴滴答答秒针似的敲打着地面,滴滴答答回忆似的刺痛他的眼睛,刺痛他的心。
看门的老头皮肤黝黑而干瘪着,一遍遍用破烂的竹制扫帚划过积水过多的地面。一遍以后水便少了好多,于是孩子们也许不再会摔跤,但是没过多久雨水又会重新卷席地面。
这是很累人的活。
他紧紧握住手里黑色的大伞,他并不认为现在使用烘干咒是一个很好的主意,这里麻瓜很多,当他们看见一个人长久的伫立于雨中却干燥如柴的时候,他们会感到好奇,随后便是蜂拥而至的魔法部的人,一会记忆消除,一会罚去他的加隆。他不想多添些什么麻烦。
雨无声地从他的雨伞上滑落,又轻微地滴答在水泥路面。雨并不是总是直的,有时他们会斜斜的绵密着,从而打湿他的裤脚。现在这种境况正是现在式,他的小腿无奈地紧紧亲吻着他的裤腿的下部分,并处于一种他难以言绘的一种微妙的局面——到底是他小腿来自于生命的自然的温度正在加热着他的裤腿,还是浸湿了雨水的裤腿正在给他的小腿作着他并不想要的降温工作。
他的脚趾们不耐烦的蠕动着,因为伴着灰和尘的雨水已经从鞋带孔轻悄悄侵入了他的皮鞋。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块金色的怀表,让她自由而随意地在空中摇摆。该是放学的时间了。
不是很久以后,他的视角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孩子,背着密密麻麻的花花绿绿的幼稚的书包。他们笑着跳着向他一步一步逼近。
放学总是比上学欢乐的,然而没有上学的所谓的苦,又哪里找得到放学的所谓的乐。他倒是羡慕这些孩子,所要担心的无非是今天的恶作剧会不会被老师发现,明天的考试会不会是一团浆糊这类不过人生中所要经过的颠簸的几块小小的石子,而他在霍格沃兹的时候却从来不是这样轻松。
他远远地便望见了达力,不得不承认,他肥胖的身躯和他所喜欢的那件确实是鲜艳的令人讨厌的红色T-恤非常容易辨认。他还记得佩妮姨妈给达利买这件衣服的时候夸他可爱的小天使,而他则想象着一只长着猪头的大猩猩穿着一件土掉渣的衣服的场景,忍住笑到肋骨都快要断掉的地步。
他还记得佩妮姨妈在六年级暑假对他说的那个再见。她无非是讨厌他而已,而他也无非只是讨厌德斯礼一家。她其实爱他的,只是还裹在一层对他母亲的羡慕与嫉妒的矛盾里,从而难以表达。
时光的威力大的可怕。他几乎能够埋没一切误解,一切不满,一切讨厌,·······一切负面的情绪,除了爱和恨。不,这点上他说的不够客观,爱是一种很强大而中性的东西,很难说是负面还是正面。
找到她更加容易,她是那么热爱学习。放学了,但她不会高兴,光着一点他就会在人群里轻易找到她。
他在不远的后面终于看见了那个梦中呢喃多次的弱小的身体······还有那头乱糟糟而可爱的棕发。这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是11年前了,而这仍能够让他魂牵梦绕,激动的把心脏跳到喉边。
她逐渐离他越来越来近,清晰地浮现出来,他可以看见她大大的棕色的眼睛,略微消瘦而清秀的面孔,稍稍因为停止学习所造成的不满,甚至她鼻子右边小小的一点点雀斑。
他的金属绿色眼睛里散发出爱的味道,像是月光从夜里自然的流泻开来。
然而她只是那样的,那样的微微撇上他一眼,怎么说好呢,她看他,像是看着任何一件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平凡的事物。
他不该为此感到悲伤的,这再正常不过了,她不认识他,而他们曾经相爱,而他还记得她,哪怕时光已变。
但他的眼睛仍然自然的留着泪,像是他的眼睛自然的散发着爱。
她不会知道他的绿色的眼睛里为她溢着痛苦的泪,然而他也不会知道她的眼睛里盈着悲伤的水。
他慢慢看着她披肩而乱七八糟的棕发和她的瘦小的背影像任何一个人一样在他的视线里消散,落在拥挤的人海里。
HHr~~HHr~~HHr~~我是分割线~~HHr~~HHr~~HHr
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杯微烫的咖啡,炽热造成的痛觉一遍一遍海浪一样冲刷他的神经的海岸,但他依然紧紧捂着咖啡,根本没有那一丝想要放手的意思。他可以感觉到因为烫而从他的手掌里长出的水泡。
咖啡杯里飘散出来的香雾引诱着他的味蕾。
他低下头去,轻轻啜饮着微甜而香醇的棕色液体,像是亲吻她的发丝。
不管多么痛苦,这一次他不会再次放手。
指甲点开日历上过去了的几天的纸,他抬起头突然发现阳伞上其实有一个洞,而刚才下完遗落的雨水正不慌不忙的从洞里落下。
好久没有放晴了,他望着灰淡的天空紧抿着他的已经泛白的嘴唇。
HHr~~HHr~~HHr~~我是分割线~~HHr~~HHr~~HHr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看大可不必这么做,你已经离胜利很近很近了。你会寄生在一个新的躯体上,这不是什么好感觉。”薛景文玩味地看着他,往橡胶手套里充了一口气,于是听到手套吧嗒一声紧贴着他的双手。
“哦,是吗,拯救死去的人们。改变历史,我们真有野心,不是吗,男孩?
各种各样的电线紧凑着他的身躯,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在任何一秒就会停止呼吸。
一阵仿佛没有结束的天旋地转。
HHr~~HHr~~HHr~~我是分割线~~HHr~~HHr~~HHr
无聊而血腥的特务培训课程,一天又一天。
“格兰杰先生,你又开小差了!请问在使用阿瓦达索命咒时把魔杖放置到和手腕什么角度时威力最大!”
愤怒而颤抖着的蓝色眼睛像鳄鱼一样凶狠地盯着他,学校里没有一个老师比斯内普更令人讨厌。
“重新演示装弹过程,格兰杰先生,你竟然花费了三十秒!你知不知道这宝贵的生命机会就被你自己白白浪费掉了!”
“求求您,饶了我吧!”小女孩抱着他的腿痛哭。
他不知所措,眼神涣散着看她。
“吧嗒”在他没有注意到怎么回事之前,小女孩打中了他的肩部,痛的他动弹不得。
痛苦血腥的永远是虚妄的现实,美好的总是梦境,至少他有赫敏,他在朦胧里和她促膝长谈,聊到深夜·······
然而美妙的永远只是梦境,死亡一样寂静而飘渺。
然而他也会变的,变得扭曲起来,变得残忍起来,“不要对游击队或食死徒太多的良心,看到他们直接往脑袋上来上那么一枪,简单快捷。”
他自己空洞起来,自己都不再相信自己。
他最终也有一天胸前挂满了勋章,手里早已了鲜血淋漓。
“欢迎您光荣退役,格兰杰先生,元首明天亲自要授予您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
“好好干。”老人细心的为他别上铁十字勋章,他可以感受到老人已在时光中腐朽起来,布满皱纹的老手鼓励式地拍着他的胸脯,然后他机械地点着头,机械地伸臂膀敬礼。
他终于可以走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如何激动的,最终只是默默地在荣誉的晚宴中消失。
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他的心脏少有地激动跳动起来,眼睛里也射出了少有的爱的光芒。
但如今他们只是茫茫人海中的陌生的沧海一粟。
HHr~~HHr~~HHr~~我是分割线~~HHr~~HHr~~HHr
他坐在床上,拉上她原来曾经提到过的最喜欢的小碎花的田园风格的窗帘。原来住在橱柜里的时候,房间里的窗帘总是拉不到底,他曾多次尝试着改变着窗帘的这个奇怪的特性,然而结果就是撕成两半的布条和德斯礼一家长久的臭骂以及禁闭。他曾多么想要在晚上的时候用窗帘遮挡住外面狰狞的世界——特别是那些在达力最喜欢看的恐怖电影里妖魔鬼怪,拿着电锯把你切成两半,再塞到哪些怪物的血盆大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意识到了那些怪物的虚幻性。真正的威胁是德斯礼一家,然后是伏地魔。他们是存在并对他具有强烈攻击性的。即使外面的怪物是真实的可怕的存在,他拉上窗帘了也是无济于事,怪物不会因为你闭耳塞听而停下对你的袭击。该来的总会来。
这个行为已经成为了自然而然的动作,就算窗帘是好的,他也会留下那么细细的与外界沟通的一条缝,然后漫不经心地让暗紫色的夜晚海浪一样翻滚着涌进他的房间里,闯进他的眼睛里,蚕食他破碎而扭曲掉了的内心。
他以一个很远的位置望着她。说不清的味道,他很难去说如今的时空里她是否能够记得他。他记得她被那个叫做格雷伯特的狼人吃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滩玫瑰一样在地面上撒出来的鲜血。大多数境况上来说,她不会记得他了。这也挺好,一切像他小时候最喜欢但达力嗤之以鼻的放在百货商场里的用乐高做成的房子那样推到重来。他没有用胶水胶着当时的爱情,他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他应当珍惜。
他不能再次迷蒙了自己的眼睛,从而放弃。
他陶醉于欣赏她在夜下蓝黑色的暗淡起来的窗子里的侧脸,混合着她的头发,不明显地在他的视角里出现,就好像是路的尽头的街灯,树的影子婆娑地挡着它,于是只好散溢出斑驳的光,很难说是她因为美了于是迷蒙起来,或是因为她朦胧于是梦幻般的静好。
难得的爱意从他的眼睛里倾泻出来,像是月亮给太阳说的无处而从之的悄悄话。
她早已不是了他的记忆中的那个她。
但这无关紧要,即使答案是了如此,他也不会放弃。
上一辈子没看清的金色飞贼,如今他要追上一辈子,即使倾尽一生,他也不会后悔。
他已经明了了他的心,没有她,他就是最彻底的一无所有。
晚风温懒抚摸他的脸,像是她的触摸,将深深的爱刺进他的心灵里,铭刻进他的灵魂里。
这一次,他们不能再次分开,也不会再次分开。
他握紧了拳头。金色的怀表从他的胸口的口袋里划出来,当的一声落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钝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