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入睡后》加菲鱼

50、6-5

　　荣棵梳洗完毕，Ewa小朋友也起床了，抱着奶瓶在厨房里边喝边溜达，他瞅了一圈，问：“人呢？”

　　Ewa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表示不清楚，倒是见着荣教授不同往日的打扮，微微歪了歪脑袋，拿开奶瓶高冷的笑了笑。

　　荣棵清清嗓子，不是很认真的解释：“夏天到了。”

　　Ewa也不是很认真的耸耸肩膀，接着又把奶瓶含回嘴里。

　　荣棵笑叹一声，伸手摸摸她的头，然后把她抱上椅子，自己则坐到她对面，“我约了Florian九点钟去Shopping，你想去吗？”

　　Ewa严肃的回望他，荣棵道：“你喜欢漂亮裙子吗？”

　　Ewa迅速点头，荣棵又道：“要叫上她吗？”

　　Ewa愣了半秒豁然眨了下左眼，堪称古灵精怪，于是荣教授便回了一个堪称爽朗的笑容。爷俩刚达成协议，跑去阳台“勘察”在那儿偷偷熬药是否可行的曾与今神色恹恹的踱回来，药罐藏倒是能藏得看不见，可惜地理位置非常不理想，外头小风一吹，一定一屋子药味，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

　　发愁、操心加生理痛，曾与今一张小脸白煞煞的，由此衬托之下两边眼圈黑青得愈发明显，就连Ewa小朋友都瞧出不对劲儿来，急忙跳下椅子过去牵她的手，仰头忧心忡忡的看她，曾与今勉强扯了个笑脸，“没事儿，别担心。”

　　后知后觉的荣棵也站起来，木愣愣的问：“你生病了？”

　　“没有，只是昨晚上没睡好，感觉有些累。”曾与今说得有气无力。

　　荣棵帮她拉开椅子，“你先坐下休息，早餐我来做。”

　　曾与今本欲拒绝，就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教授会做饭吗？可一波剧痛袭来，她忍不住佝偻起身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急急就坐下，一只手更下意思握紧肚子，额头上一片冷汗涔涔。

　　她这个情况着实把旁边那对父女吓到了，Ewa口不能言，只好抱住她的胳膊，急得双眼通红，荣棵却欲言又止，谁都看出来她说没休息好是借口，摆明了不想多说，那他何必追问？倘若换了易明格指定滔滔不绝非挖出真相不罢休。

　　荣棵自知没易明格脸皮厚会说话，默默去倒了杯热水，放到曾与今面前时终于憋出一句：“或者我可以陪你去医院。”

　　曾与今抵过这波疼痛，哆嗦着灌了口热水，稍微缓和一下后摆摆手，“没那么严重，过一会儿就好了。”

　　Ewa扯扯她，咬着小嘴儿原地跺了跺脚，曾与今朝她安慰的笑笑，摸着她的脸说：“别怕别怕，宝贝儿别怕，我是护士需不需要看医生还不清楚吗？”

　　这话到底管些用，Ewa慢慢平静了下来，不过仍扯着她衣袖不放，曾与今顺势低头亲亲她，“我好着呢，真的。”

　　Ewa吸吸鼻子，一脸楚楚可怜样儿，曾与今心一软便弯腰将她抱起放在自个儿腿上，Ewa软糯糯的蹭进她怀里，伸出小细胳膊搭上她两边颈侧，嘴里娇嗲的直哼哼，曾与今轻拍她后背对歌似的也同她一起哼哼，不一会儿小丫头就呵呵笑了。

　　荣棵见状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下来，目光情不自禁温温柔柔的注视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好久才走向灶台，兑现承诺开始洗手做羹汤。

　　曾与今从未对荣教授做饭报有任何希望，只求吃不死人就好，但当见他熟练的从橱柜里找出一包意大利面，又从冰箱拿出鸡蛋和西红柿，不由得伸长脖子，冲他问道：“您打算煮什么？”

　　荣棵低头摆弄手中食材，抽空回答她：“茄汁意大利面，可以吗？”

　　哎哟，荣教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要煮意大利面呢。曾与今意外的边点头边咂嘴，貌似大教授真有手艺傍身呀！想了想她道：“难不成您过去曾有室友同学还是助理是意大利人？”

　　荣棵一顿，微侧过头勾唇笑笑：“是。”

　　某人嘴角那朵迷之微笑，曾与今直接断定为嘚瑟，可这也不怪人家，谁叫他脑子好使，语言难关都轻易闯过，煮个饭什么的还不手到擒来。

　　荣棵脑子的确好使，犹如曾与今腹诽的一样，当初他去开设在都灵的实验室工作过一段时间，因为自己不重口欲，每天食谱不外乎Espresso、披萨、意大利面三样，吃得多了自然明白了个大概，最后一天告别聚餐上，看意大利同事下厨做了一回，就什么全弄懂了，回德国心血来潮试着煮了一次，Florian赞不绝口，其实今天是他第二次做。

　　很快锅里水沸了，荣棵将煮软的面条连同沸水一起倒入滤网，待沸水滤干便开冷水冲凉，再滤干水后，往冷却后的面条上拌入豆油，一根根面条吃够了油亮晶晶的，他就开始熬制茄汁了，黄油化开放切好的培根肉丁煎香，加水加少许糖用小火将西红柿熬出浓汁，这时把拌好的意大利面下锅翻炒片刻，起锅装盘，一勺浓郁茄汁淋在上面，撒黑胡椒粉和罗勒叶。

　　满室喷香。

　　Ewa小朋友早坐坐好，一手拿勺一手拿叉，巴巴盯着荣棵转身端过来两盘茄汁意大利面，曾与今也瞪大眼睛，白瓷碟上热气腾腾的面条旁边还卧了俩单煎荷包蛋，举叉子一挑，嚯，黄嫩嫩的蛋黄汁淌出来，鲜美得令人食指大动。简直色香味俱全。

　　鸡蛋她也几乎每天都煎，就从没像他煎得这么好看！曾与今吃了一口，顿时深深自愧不如，敢情她一直在“班门弄斧”，幸亏荣教授对吃食不讲究，所以才能对她将就吧。

　　Ewa小朋友吃得相当不客气，坐不住了就跪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吃得不亦乐乎，荣棵又热了两杯牛奶给姑娘们，见她们均埋着脑袋基本没空搭理自己就笑了，慢条斯理坐下不疾不徐吃自己那份面条。

　　不多时“当啷当啷”两声，Ewa和曾与今一前一后撩了勺子叉子，Ewa小朋友吃太快连打两个嗝，曾与今忙把牛奶给她移过去，实际她自己也有点噎着了，两人一同灌了大半杯奶，这才终于吃得足意了。

　　“荣先生，您做的意大利面真好吃。”曾与今真心诚意道。

　　荣棵看她们一眼，两个姑娘嘴上各一圈白色奶印子，四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朝他眨，不知道为何，他心里一阵温暖，放下餐具，他左手右手都抽了张纸巾，倾身过去替她们擦，“好吃就好。”

　　擦嘴巴什么的Ewa小朋友哪时候不被人这么伺候着，当然接受坦然，曾与今则完全不同，当场怔在那儿忘了怎么反应，直到荣棵坐回去，她仍魂飞天外的发呆。

　　刚才，荣教授替她擦嘴巴来着？如此亲密的举动，这辈子除了爸爸还没哪个男人和她做过……实在，实在太惊悚了！

　　她这般反应同样成功的把荣棵惊到了，感觉不像给她擦了把嘴儿，而是拿刀画了她脸一道，她欲将他瞪出俩窟窿的小眼神要不要那么毒辣！？荣棵手足无措的耸了下肩膀，顺便跟“酒足饭饱”的Ewa小朋友对了对眼，小朋友表示尚不能理解大人复杂的世界，乖乖把剩下的牛奶统统喝光光，打着饱嗝推推曾与今的手：你也喝呀，不可以浪费食物的。

　　曾与今一激灵醒过神来，赶紧别开视线，慌里慌张抱起杯子，咕咚咕咚仰脖子喝牛奶……按年岁算，荣教授大概把她当成另一个“女儿”来照顾了吧，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吃了早餐，荣棵又非常自觉的包揽了刷碗的工作，曾与今抱着Ewa无所事事的窝在椅子上，看了半晌见他就快擦好最后一只碟子，曾与今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荣先生，今天我可不可以申请休假？”

　　荣棵闻言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吱声曾与今又道：“很抱歉，我知道您生病刚刚见好，身体和精神也没完全恢复，本不该这个时候提出休假，让您自己带着Ewa，可是……我大姨妈来了，有些不太方便。”

　　曾与今敢打赌他根本不知道“大姨妈”指什么，就算直说也没关系，眼下她痛经得厉害，在这里又熬不成药，势必得回自己家去捣鼓，要一天假是唯一的出路。

　　果不其然，荣棵不懂“大姨妈”为何物，蹙眉看着她，“大姨妈是家里的亲戚？”

　　“嗯。”还关系最铁的血亲呢，曾与今小声嘀咕，“每月必来，从不含糊。”

　　荣棵脸上立时露出“既然身体不舒服做什么还要去招待亲戚”不赞同的表情，眉头皱得更紧，“不能晚一天吗？”

　　“不能，事实上它已经提前来了。”曾与今内心是崩溃的，跟个男老板聊“大姨妈”问题，能不崩溃吗？

　　荣棵仔细端详她几眼，虽然十分不情愿放她抱病回家招待亲戚，但架不住她可怜兮兮恳请的样子，斟酌再三他说：“好吧，今天你就回去一天。”

　　“谢谢。”曾与今差点给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