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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信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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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关门之际,眼角瞥见触目惊心的一幕。一向精神抖擞,英姿卓越的父亲竟在一夜之间两鬓染上几缕白霜。我恍然意识到,父亲已年过半百,大庆的镇国将军,他老了啊!我理了理衣衫,拍掉上面的雪絮,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再次撞击着我的心扉:“来者可是洛伊?”父亲扶桌而立,行至面前。
我张了张嘴,三次,足足三次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怎奈嘶哑无比:“是”只言片语间,父亲却红了眼眶,热泪夺眶而出,砸在我的手上,灼烫了双手。
沈越此生未曾忘记,在那一晚昔日还在膝下承欢的女儿,在那一夜忽的长大,朗朗之言,掷掷之语,撞击着他的心扉。
我忍住心中酸涩,看着父亲苍老的脸庞说:“父亲,金钺之兵,必有自己弱点,不足挂齿。而庆钺一战,我大庆八万精兵皆丧生与他们之手,这等大辱,我未曾忘记,也不敢忘记。”
我清了清喉咙,铿锵有力道:“沈氏子孙唯一的荣誉便是在战场上一搏,一展雄姿。他人皆可在朝廷上大放光芒,而即身为沈氏子女,定不可负祖上之期望。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正是如此。”
良久,父亲叹了口气,双手轻阖我的手背,轻点额头。
昔日在战场上受伤之深可见白骨,任面不改色,谈笑间地方策略灰飞烟灭,另敌军闻风丧胆的沈越,在今夜流汗了眼泪,一夜之间苍老了将近十岁有余,而沈洛依以柔弱的双臂托起兄长,父亲的性命以及大庆的生死存亡。
“父亲,那洛依告退,父亲早些歇息。”话落,我对着父亲拜了一拜,推门而出。
回到清心阁的路上,繁杂的思绪使头脑有些昏沉。地上的白雪以有一尺之深,行走间颇有些费力,回去的时候风雪倒是比开始小了许多,只剩下点点飞雪在空中飞舞。
我深吸一口气,凉意充满心肺。眼前晃过一个青影,如烟一般。若不是手中的信筏提醒着我方才的一切不是幻觉,恐怕我就要忽视了。
这时月亮已从云后探出,也许是地上有积雪的缘故,今夜的月亮分外明亮。借着明亮的月光,展开,阅读信筏,心中登时清明,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球。我忙走上前,拉住阿篱的手,在接触时她冰凉的双手时本已麻木的双手再次感到冷意。她在这里等了多久啊!为什么不进去呢!
我拉着阿篱,走进清心阁。屋内的暖意袭来,身体慢慢有了知觉。
阿篱艰难的开了开口:“小姐,将军的事情是真的吗?”
闻言,我挑灯的手顿了顿,说:“嗯”。
也许因为我一句肯定的回答,竟成了压垮阿篱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甚至能够感觉到阿篱轻微颤抖的身体。
我走上前,拉着阿篱的手,把手里的信筏放在她的手上:“你自己一看便知。”
阿篱将信将疑的接过信筏,念了出来:“\\\"绿杨影里,海棠亭畔,红杏梢头”难道将军并没有遭遇不测?”
接过信筏,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将其烧毁。
我攒出一个笑:“这的确是哥哥的字无疑,至于他有没有遭遇不测我还未曾得知,只知哥哥他安在就好。”
望着明亮的月光,心中的决定越来越坚定,“阿篱,这件事情我必须要亲自知道其缘由,因此我今夜就会离开京城赶往十里钺。”
“小姐,需要这么急吗?那阿篱现在收拾东西便是。”
闻言,我点了点头。
我深知沈洛旒在此出证之前就已对金钺之兵的行军了如指掌,不然他也不会不和父亲一起而是独往战场。哥哥他很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和阿篱心中都清楚,既然沈洛旒托青鸢传来信筏,那么父亲一定不知道此事。想必哥哥自有打算,还是按着哥哥的计划行事,哥哥自然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