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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二 意外,如蚊子一般(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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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上了一段坡,约莫再下了一段坡,在明然的牙齿被脚底窜上来的寒意冻碎之前,终于可以下车了。
这是一团红艳艳的建筑,曲水回廊,足以表示主人的身份。不过,明然首先注意到池里的水,居然是从高处往下流,再流回高处的。水往高处流!这是无论用哪种物理学理论都解释不了的,那么只有可能是一种情况:魔法。
明然哦了一声,总算对这个新世界有了最精髓的认识。
这是个魔法的世界,所以,什么都不能用常理推断。
首先,你会想到这么豪华的内院里居然长的是一堆乱蓬蓬的野草么?黄的绿的,最多的自然是羊舌狗尾,矮处还委屈着野牡丹啊,蒲公英啊,还有星星点点的黄白散菊。当那个冷漠的美男子轻捷地拂过时,这些植物悉索摇曳,明然这才看见亲切的酢浆草,霍,连空心莲子草也有!
话说现世里头,明然是学生物的。至于为什么学生物,据她本人交代,是出于战争考虑。万一战争爆发为了躲避导弹原子弹必然要逃到乡下而逃到乡下必然要挖野菜打野味但是你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吗所以只有学好生物学才能活下来——这就是她的理由。啊,就算是生在福建省也担心不了那么多吧!不过,至少晚饭的经历倒是证明她的决定是有点对的。
明然瞪大眼睛看着那些家乡俗称竹鸡的大脚鸟儿从脚边悠闲地走过,最后才看见三个懒汉正排成一排晒太阳。几乎是很晚她才知道这几个人的名字分别叫酒、色、财,至于买她的女子则叫烟。
好奇怪的名字吧。不过,总算这次穿越唯一人道一点的,就是这里人说的用的大概全是汉语,让明然在人生巨变的惨痛经历中嗅到了一点点温情。
那几个男子一听见响动就跳了起来。
“你看你看,我就说他们回来啦!”说话的财是个模样介于猪和象之间的人物,大大的耳朵中间挤两颗小小的眼睛。幸亏明然从小就是看《西游记》长大的,所以中国人的国民反应还是有的,所以对于这副尊容是没有任何反应。
至于那个和主人一样沉默是金的色则是看了看明然,没有说话。嗯,名不符实,是个比较安全的人物。
而旁边的酒——咦,他刚才还是在五米之外,怎么就在眼前了呢——两泡眼睛闪着野狼看见满月时的才有的激动:“这个人是谁不会是主人从香蕉地里捡来的还是从石头堆里抱来的怎么穿得这么寒酸身上还有奇怪的味道?”问完了还不忘凑近嗅了嗅。
明然本能地退三步。
至于那个莫名其妙决定请她当妻子的男人则目不斜视地飘进了后堂,紫色的袍袖啪啦啪啦飞扬,漂亮得如同绽开的鸢尾。
只好由烟来解释:“是新夫人。”
酒回头问:“啊——小财,这是第几任了?”
“第78任78任。”
明然的心脏撞了一下:啥!那她不就是小老婆底下的小老婆了!
酒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你放心,你的前任们都已经过世了,没有阶级,不会有压迫的。”
哈?那不是更糟!你想想,如果一个男人有77个老婆而这77个老婆全都死了不怀疑他是吸血鬼才怪了呢!而且,那个美男子是很符合吸血鬼美丽的类型,明然还想活着回家。
财用小眼珠子打量着她:“好像很普通的样子……真的能够做术返吗,不会一次就呜呼哀哉了吧!”他的眼睛是只有眼珠没有眼白的,看起来特别像算盘珠子。
明然脸色有些难堪:这么说来,术返应该是一种很危险的工作了?
“这不是很好吗?”烟笑吟吟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再呆上几千年也不会腻。”
这是什么风凉话啊!
“啊,不管啦,反正是主人选的,死了再换一个呗!倒是咱兄弟得考虑考虑,长得这么普通万一我们认不出来咋办?烟姐姐,我们可不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标记一下啊?”
烟似乎很无奈:“这——别闹得太过分。“
明然还没想清楚他们的用意,结果一人一只手便把嘴巴凑了前来?
天,他们不会想咬下去吧!
“救命啊!“
明然眯着眼睛大叫,不过似乎只是什么黏黏的东西沾在手臂上,热热的——口水!
只见那哥俩笑眯眯地用手指涂开道:“这样沾了我们的气味就认得出来了。“
明然咬咬牙。用她的生物学知识加上灵异第六感发誓,这两个家伙,绝对是野兽没错,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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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适应初期她的生活应该是小寡妇的生活,结果——
“明然,我们来玩游戏吧.”
话说这两个家伙还真是黏人呢.”什么游戏啊?”
“官捉贼的游戏,就是写三个纸条:官、兵、贼。抓到官字纸条的人得从另外两个人中猜出抓贼字纸条的人。“
哈,这个玩过,小学三年级玩的,还因为惩罚猜错的人打坏了三把尺子呢。
明然拿眼瞅瞅这个,再瞧瞧那个,话说,这么幼稚的两个人,该不会是那个美男子的儿子吧!
那她不是后妈?
明然还没为自己的青春悲哀就开始摇头:不可能!看看他们的相貌,再想想主人的相貌,再怎么变异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好喽,开始啦。“财两手木鱼似的摇了摇,一松,三个折好的纸条掉了出来。
明然很快速地抓了一个,打开一看:兵。她松了一口气:“谁是官?”
“我。”财举了举手。
那不就是说酒是贼了?
明然傻笑起来。
“我猜你是贼!”财指了指明然。
“错啦错啦。”明然得意地亮了亮纸条,“我去找尺子。”
“找什么尺子啊!喏,这有刀。”
哈,刀?
只见酒一把抓过犯错误的财,另一只手举起明晃晃的菜刀,刷刷刷!切菜似的将他的手指头剁成了三段!
血!
明然瞪大了眼睛。
然后,财笑眯眯地说:“算你狠!”然后,将那些剁下来的切片一瓣一瓣塞进嘴里。
天哪,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哪!
明然傻傻地看着财的右手上又重新长出那几根手指,这是魔法,她不会。万一下次轮到她——
“不行!我,有点肚子疼,我,出去一下!”明然捂着肚子飞冲出门外,一眼撞见色正在院中练射击。
“好准啊!“明然巴结似的贴过去。
“我箭还没射呢。“说话还真冷。如果从这点看,倒还真有些遗传。
“我是说你前面射的那一箭。“明然指指箭靶。
“我今天还没开始射。那些是昨天的。“
明然一呆,脑子开始漩涡:“……对了,那个,买我回来的,这里的主人呢?”
“域。“色突然冒出了一句。
“哈?“明然眨了眨眼睛。
“你夫君的名字。叫景。“色一边削着竹片一边说,”对方的名字将会成为羁绊,以后战斗里有用。“
哦。明然点了点头。其实她是不太清楚后面一句话啦,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
另一头,烟正抓着一箩筐的青蛙朝水坑里倒。
明然窃喜道:“啊,烟姐姐是在放生呢,真是菩萨心肠。“
扑!烟突然扇子一闪,吹起一坑的——火!
哈?
火光里,有几只奋力跳了出来,肚皮朝天,嗤嗤冒着热气。
“那是晚饭。“色咚地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明然呆呆地回头:晚饭,是不能吃了。她是从不吃解剖过的动物的。
当晚,在那些人大快朵颐青蛙腿的时候,明然却躲到院中搜了一大丛酢浆草入口。
酸酸的,已经很久没尝过了。
那还是很久以前,非常小的时候,明然陪母亲去地里种菜。菜地的边缘除了贴地的车前草,就是薄薄一片的酢浆草了。这种草很漂亮,三片长得像心的叶子聚在一块,让她想起了新学的“三心二意“。妈妈说,那是指负心汉。那么,负心汉的心是什么味道的呢?明然忍不住塞进嘴里:淡淡的酸,怎么也没法和负心汉联系起来。
第二天,明然还活着。
所以,明然的食谱里又多了种野草。
果然,经验是最宝贵的财富啊。
咿呀!
后面的门开了。
明然回头一看,只见域抱着几本书正推门而入。
“你好!”明然突然想起来住房的问题,“我,我叫,明然,明天的明,然后的然——“
那个叫域的家伙回过头来,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明然的笑开始僵了,大有贴到冷屁股的尴尬。“是他们说的……名字好像很重要的样子,在战场上。“
“哦。“域总算反应了一下,转身进去。
这!
明然有些瞠目结舌。算了,虽然那些人很奇怪,总比这个韩国冷面热心多了。
“你不进来吗?“屋里那位突然发话了。
咦?明然眨着眼睛,慌忙跟了进去。
“把门关上。“
好,把门关上。
这世上有很多种夫妻,有朋友型的,有情人型的,有仇人型的,还有,就是他们这一对,老板和下属型的。
明然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不是穿越了,而是找了一份新的工作,魔兽世界里的工作。
一不留神,域已经睡到床上去了。
明然连忙问:“那,我睡哪个房间呢?“
域侧过脸来,理所当然似的指了指地板:“这里。“
明然有些冒汗:“这,可能不大方便吧。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有。不过你是我的术返,任何时候都不能离我太远。“
明然偏偏脑袋,当然不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不方便的话。算了,人家都不怕自己会半夜三更摸上去花痴一番,她还怕什么!
于是,明然理直气壮地搬了被褥打好地铺。
啊,比起前三个月那非人的生活,今天算是重新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