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雌 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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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带着婢女，捧着专为此次寿宴制作的华服，来到筑云的房间。筑云的新衣是一件朱红色印花袍子，系上深紫色、宝蓝色两重下裙，外穿一件浅金色织锦短上衣，露出薄纱衬里的袖子，最后配上一件刺绣半臂。王妃捧出一个小小的纱冠，戴在筑云头顶上，用红绳把金冠固定好，两缕红绳自筑云耳畔垂落。又拿出明晃晃的金簪，装饰在冠上。把筑云打扮得犹如一个瓷娃娃后，王妃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佳作”。
筑云难受地扭了扭身子，脱掉半臂：“又热又硬，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筑云对女孩装束一向不喜，对这繁复的礼服更加反感。
王妃令婢女帮她换下衣服：“今天你想穿，还不让你穿呢。但是后天你父王寿宴的时候，穿得再难受你也得忍一忍。这是对你父王的尊重，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济川王女不懂礼节。”
换好了衣服的筑云挥着小手臂舒展筋骨：“好，”筑云调皮地揽住王妃的脖子，笑嘻嘻地说，“我给妈妈这个面子。”
王妃捏着她的鼻头道：“真是难伺候的小郡主！”
济川王府，端阳厅，与济川王阔别多年的春石，提前带着两名幼子自老家镜云赶来。相比济川王发福的臃肿身躯，春石可谓清癯，但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更显衰老之态。春石指挥着自己的儿子道：“来、来，快给济川王殿下行礼！”
两个清秀的男孩乖巧地走到济川王身前，双膝跪地：“茂卿、昱卿，参见济川王殿下！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济川王哈哈大笑：“春石啊，这是你教他们说的吧？你的儿子真是乖巧懂事。”济川王向他们招手道，“老人家眼神不好，孩子走近些来。”
两个男孩几乎是肩并肩，一齐慢慢地腾挪到济川王面前。济川王握起其中一个男孩的手，目光在两张相似的面庞间来回了几遍，问较高的那个道：“你是茂卿？今年几岁？”
茂卿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藏在身后，温声答道：“回王爷，茂卿今年七岁。”
“七岁，和我的女儿正好同岁。”济川王笑着又顺手牵起了昱卿的小手，昱卿乖乖将手放在他掌心里，并没有反抗。济川王转头对春石说：“我的女儿是文定十九年八月初八生人，你儿子呢？”
春石惊讶道：“正好比王女早两日，文定十九年八月初六。”
“这是缘分啊。”济川王感慨，“春石，我一见你的这两位公子，就仿佛见到自己前世的儿子，特别投缘。如果我也有这么个儿子，多好。”春石发现，济川王凝视着两个孩子的眼睛里，竟然泛出了泪光。济川王使劲眨眨眼睛，尴尬地解释：“年纪大了，毛病就多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这双眼睛，见到光就容易流泪。”
春石知道老友心中多年所盼，也不过是个儿子，他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言语，只好道：“王爷既邀我来小住几日，我的两名幼子，尽可陪王爷解闷。只不过他们年纪尚小，若有什么冒失的地方，希望王爷不要见怪。”
“怎么会，怎么会？”济川王开心地一手牵起一个男孩走向门外，“我府里有一个小校场，你们一定会喜欢。”
济川王口中的小校场，果然让两个孩子大开了眼界。前往校场要经过一座南北通透的大厅，大厅里摆放着兵器架，十八般武器凛然竖立两侧。大厅的东北角，挂着一套厚重的盔甲，虽然由于长时间闲置，盔甲的表层生出了锈迹，但象征济川王室的徽印形状的护心镜，让整副盔甲看上去威风无比。
茂卿忍不住伸出小手，尽管他只摸得到盔甲的下半部分：“王爷，这是你的盔甲吗？”
孩子主动的询问让济川王十分高兴：“是。不过，我从来没有穿过它。在我出生之前很久，济川就没有战争了。这盔甲旧了，你看，都生锈了。你喜欢，将来可以打造一套新的，送给你。”
春石连忙制止：“茂卿，退下。这是王室才能穿着的盔甲，怎么能让孩子随意玩耍？”
茂卿悻悻地回到父亲身边。济川王微笑着摇头：“都是快要废弃的东西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济川王言毕，指了指前方。
父子三人随着济川王走到廊下，出人意料的是，一个小小的背影迎着烈日挥舞木剑。不远处，师父模样的中年男子叉着双手，站在屋檐的影子里。师父一见济川王，赶忙抱拳行礼：“王爷。”济川王挥挥手，领着客人经过阴凉的走廊，绕到孩子的前方。
春石心中生疑，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是什么人？济川王见两位小客人看得津津有味，问：“你们也练武吗？”
弟弟昱卿抬头看着济川王：“哥哥会舞剑。可是我还小，不能练武。”中庭的孩子猛然转过身来，木剑仿佛正对着他们的头顶，当空劈下，气势汹汹。济川王说：“茂卿既然会舞剑，不妨与筑云比试比试？”
筑云。茂卿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师父递给他同样一柄木剑，木剑的剑身用布缠裹以防伤人。筑云站立在原地，审视的目光打量对手。她不曾与任何人比试过，心中略为紧张。但对方是个与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小孩，甚至看起来还要瘦弱一些，筑云觉得自己有把握赢过他。这是她第一次在父王面前与人比试武艺，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证明自己，绝对不能输。
茂卿看到一颗豆大的汗珠，从筑云的鼻翼滑落。茂卿似模似样地作揖：“茂卿请教了。”对方没有自我介绍，直接一剑刺了上来。茂卿匆忙闪躲，看准时机用木剑砍向她的小腿，还未碰到，筑云的木剑即从上方砸了下来，压住了茂卿的剑。
虽然在成年人看来，两人的出剑毫无招式可言，但两个孩子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筑云一面格挡茂卿劈来的剑，一面试图绊住他的小腿。不料，筑云刚刚勾住了茂卿的小腿，茂卿把腿一抽，筑云整个人跌倒在地，木剑也从手里飞了出去。
筑云狼狈地扭过头，瞪着茂卿。耳边竟然响起了鼓掌声，筑云生气地回头看，鼓掌的正是自己的父王。筑云只好忍下将要爆发的那一口气，此时忽然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筑云抬头，虽然整张脸在背后的阳光反衬下只剩下一片阴影，但无疑是刚刚将自己绊倒的男孩。筑云伸手，却不是拉住他的手。
筑云使劲拍了一下茂卿的手掌，茂卿习惯性地抽手，看着筑云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筑云倔强地对他道：“你没有赢！你只是绊到我了！”
茂卿奇怪地看着她：“那也是我赢了。”对方满满的敌意，让他连谦让都放弃了。
“你只是绊到我了。”筑云依然坚持，“如果我没有摔倒，一定不会让你赢的。”
茂卿冷哼了一声。他与那么多同龄的孩子打过架、比过武，输了就是输了，从没有人这样耍赖的。济川王已经发觉两个孩子间气氛不妙，唤筑云道：“过来，筑云。虽然茂卿的剑术更好一点，筑云的进步真是令人吃惊。”
筑云一听，本来已经迈出去的脚步生生停下，对着济川王喊道：“他没有赢，没有赢！”筑云说完扭头就跑。
茂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把木剑还给师父。师父笑了笑：“第一次比武就输给别人，难免会闹闹脾气。”茂卿不语，径自回到父亲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雌 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