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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解锁】 ...

  •   隔天起来,休息过一晚的时遥感觉好一些了,便打算去熙夫人的白鹭殿看望她。
      白鹭殿和时遥的庆毓宫比起来不算大,但熙夫人的小女儿情态却可见一斑——不大的前庭里摆满花花草草,一旁的草地上还有几只白兔子蹦来蹦去;中间的池子中静卧着几只白色的天鹅,一群白鹭站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水,雪白的毛色被青绿草地映衬得更显洁白。
      时遥顺着鹅卵石小路走进去,肥肥胖胖的白兔子看到有人接近也不害怕,可见平时被熙夫人照料得很好。
      时遥弯腰抱起一只,柔软温热的白球乖巧地靠在他怀里。时遥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兔子的白毛,笑得两眼眯起。
      跟在他身后的洪麟和朴胜基不约而同地抬头注视着他,暖融融的阳光将时遥温柔地笼罩其中,俊美清秀的面容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看得洪麟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他不敢去打扰,只远远地看着,即使能看见的只是一小半侧脸,却也给他带来的无尽的满足。
      时遥抱着兔子走进正殿,熙夫人早已经从下人处得知时遥要过来,此时正坐立不安地等待着。若换了以前她怕是早就跑着跳着扑过来了,但这会儿有了孩子,熙夫人便再不敢马虎,她死死地把屁股粘在凳子上,一手护着肚子,一边伸长了脖子焦急地望着门口。
      时遥笑着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熙夫人甚至不敢大动作地往他怀里扑,只轻轻地靠在他肩上,两手环住他的腰不住地叫着‘殿下’。
      时遥摸摸熙夫人的长发,“是我来晚了,身体怎么样,休息得可还好?”头三个月正是容易滑胎的时候,这丫头又不是个安分的,他很难不担心。
      熙夫人接过时遥怀里的兔子,把自己缩进去,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起抱着兔子,乖巧地回答道:“殿下不必担心,熙儿很好,能见到殿下,一切都是好的。”梁熙儿是熙夫人的本名。
      时遥和梁熙儿聊了一会儿,小丫头像所有刚结婚的女孩子一样问东问西,比如时遥会给孩子取什么名,喜欢男还是女,喜欢生几个等等。
      时遥耐心地一一回答,看得出来梁熙儿因为怀孕这事儿感到很高兴,但对同样有了孩子的王后,她却是不怎么喜欢的。
      王后的孩子已经七个月大,很快就要出生了。梁熙儿小心地试探着时遥的口风,她窝在时遥怀里撒娇:“殿下殿下,王后姐姐的孩子也快出来了呢,虽然您最先看到的不是熙儿的孩子,但是不要忘了他好不好,求您了。”熙夫人说着说着便带出点哭腔,她搂紧时遥的腰,像是攀附着有力枝干的菟丝花。
      在深宫之中,嫉妒是最要不得的,毕竟恭愍王每天日理万机,对这些儿女情长难免厌烦。但梁熙儿把语气和姿态都掌握得很好,她展现出惹人怜爱的柔弱和孩子气,以及很容易使男人有满足感的恰到好处的占有欲,上位者们只会把这当成孕期中可爱的小脾气,而不会因为争风吃醋而心中生厌。
      时遥笑笑,故作亲昵地捏捏梁熙儿的脸颊:“怎么会呢,这都是……朕的孩子,朕一定会一视同仁的。”
      他面上笑着,眼里却没有任何情绪。
      梁熙儿背景不一般,她之前便从家人和下人口中听得了王后和洪麟犯下苟且之事的风言风语。若那孩子是时遥的,他自然会倍加疼爱;若那孩子的生父是洪麟——天可怜见,王对那个贱人是如何的深情宠爱整个王宫有目共睹,时遥难免不会爱屋及乌,把那孩子看的比她现在肚子里的这块肉还要重。
      即使熙夫人看起来再怎么天真单纯,她毕竟是世家之女,嫁给恭愍王后在宫中也生活了数年,对其中的道道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时遥坐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梁熙儿把那只叫做央央的肥兔子送给了他,还附赠了一小节红萝卜。
      于是时遥便一路喂着兔子回到庆毓宫。
      晚上的时候,时遥按规矩设宴款待群臣,庆祝熙夫人怀孕。
      酒过三巡,他没有多留,借口不胜酒力回到庆毓宫。
      庆毓宫包括很多大大小小的宫殿,他的寝殿叫做长安殿,分为前后左中右五个部分。最前面是供王暂做休息的桌椅和软榻,再穿过一道推拉门才是时遥睡觉的地方,这是在长安殿正中央的格局;长安殿的左边是贴身伺候时遥的下人休息的地方,守门的健龙卫若有轮班休息也是在这儿,右边则是有着一个白玉池的小房间,是沐浴之所。
      时遥回到寝殿,他觉得有些燥热,便打开窗户吹了吹冷风,等到脑子清醒了一些后才拿了衣服,抱着央央去沐浴。
      白玉池时刻都备着温水,时遥泡在池子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他趴在池边,手里拿着菜叶喂央央吃饭。
      有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朴胜基看着时遥的背影,他抿了抿唇,抬手解开衣带,□□地进到白玉池里。
      时遥感觉到有人靠近,但他并未在意,只问道:“胜基?”
      “是我,殿下。”
      朴胜基应道,拿过放在一旁的绢帛为时遥擦背。
      过了一会儿,后背上的力道消失了,时遥没有回头,他感觉到有一双手臂在水下环住了他的腰,温热的气息靠近耳畔。
      时遥叹了口气,很轻很轻,但朴胜基察觉到了,他松开手,退后了几步。
      时遥转过身,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朴胜基赤.裸着的身躯,其实早在他下水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会是这样。毕竟对方只是侍卫身份,共浴这种事……不说他允不允许,光是礼法与规矩上就说不通。
      朴胜基向来恪守本分,若不是有别的目的,定然不会这样。
      “殿下,”朴胜基说,“今晚,臣希望能够侍奉您。”
      他的相貌俊美英气,一双眼睛略显狭长,眼尾上翘,温柔看人时便不再显得冷漠严肃,反而多了几分无声的勾人引诱之感。
      时遥没有说话,朴胜基看着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既然您连洪麟都能够原谅,为什么我却不行?殿下,为什么唯独我不行,我就这么不如他?!”
      时遥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委屈,确实,在各个方面上,朴胜基一直以来都做得比洪麟好。
      “胜基……”时遥说,“你很好,没有不如他。”
      “可您的动作不是这么说的。”
      池水温热,可朴胜基却在发着颤,他少有的失态了,眼睛红得和央央有一拼。
      “殿下,臣不求任何名分和赏赐,胜基只希望能够服侍您,哪怕只是一晚上也好。”他哀求,眼神紧紧地追随着时遥的眼睛。
      良久,时遥点点头,轻声道:“好,如你所愿。”
      ……
      洪麟守在门口,两眼失神地望着夜空。
      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朴胜基没有出来。
      他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紧握剑柄的右手青筋爆出。末了,洪麟像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僵硬而缓慢地转过身,抬脚朝殿内走去。
      推拉的纸门并不隔音,洪麟走了几步便听见卧房里传出的喘息声和身体的碰撞声。他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脸上一片空白,石像般地矗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动起来,走到王平时坐的位置上坐着,面前的案几上是一副尚未完成的青竹图。
      洪麟放下剑,拿起右上方的毛笔。
      耳边是朴胜基的低吟和时遥的温声安抚,洪麟想起,当初他与王后在房里结合时,王也是这么坐着,他一抬头便能看见王在纸门上投下的影子。
      不知道现在,王是不是也能看见他的身影?
      洪麟笑了笑,眼里却忍不住落下泪来,将画纸上的墨晕染成难看的黑点。
      房里传来朴胜基的声音,满含情.欲的低哑声线硬生生挤开了严丝合缝地关着的房门传进他耳里。
      他说,殿下,我爱您。
      洪麟握着毛笔,为青竹添上一片叶子,他张了张口,无声地说,殿下,洪麟也爱您。
      时遥说,我知道,胜基,我一直都知道。
      洪麟提笔,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回应。
      朴胜基的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的哭腔,他断断续续地说,殿下,我比洪麟好。
      沾满墨水的毛笔停顿在半空,洪麟盯着画纸,他希望王什么也不要说,可是几秒后,他便听见了时遥的温声回应:是,胜基,你很好。
      王没有给出明确的肯定或否定,他只是说朴胜基很好而已。
      洪麟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然而拿着毛笔的右手却抖得厉害,在画纸上滴下又一个墨水点。
      *****
      隔天清晨,闹腾了半宿的时遥没有上朝。
      当他拉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原本应该守在长安殿门外,而此时却站在卧房门边的洪麟。
      时遥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又或是听了多久。就在他怔愣着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穿戴整齐的朴胜基走了过来。
      他也没有搭理洪麟,只向时遥说要去健龙卫训练营。
      时遥皱了皱眉:“今天别去了,回去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开始训练。”
      朴胜基顺从地应了声好,告辞离开了,难得大方地给了洪麟和时遥独处的机会。
      时遥看向洪麟:“你也下去吧。”
      洪麟看看他,然后又低头看了眼乱七八糟的画纸,哑着声音说:“殿下,对不起,属下毁了您的画。”
      “没关系。”时遥淡淡道,“传早膳吧。”
      洪麟走出去告诉黄内官传膳,面对一桌子菜,时遥仍是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筷子。然后叫来黄内官,让厨房也做些清粥小菜给朴胜基送去。
      吃完饭后,时遥抱着兔子倚在窗边晒太阳,朴胜基不在,洪麟便代替他为时遥绾发。
      其实一直以来这都是他做的,只不过……
      洪麟沉默不语,他半跪在时遥身后,看着王的手指在肥兔子身上一戳一戳地逗弄着,心情颇好的模样。
      世间尚未沧海桑田,然而两人的关系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王的喜乐不再因他而有,而受过的伤痛和心伤却全是拜他所赐。
      洪麟愈发沉默,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要求更多。
      太阳底下,时遥给央央嗑瓜子吃。
      但大概是瓜子仁太小,央央的三瓣嘴咬不准,门牙直接磕在了时遥的食指上,血珠立刻便渗了出来。
      “嘶——”
      时遥抽回手,条件反射地甩了几下。
      洪麟一惊,刺目的血红让他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明明只是个小伤口,却让他紧张得神经都像是被扯直了的琴弦一样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殿下——!”
      他跪坐到时遥身边,拉过他的手把受伤的食指含进嘴里。
      感觉到舌尖灵活地扫过指腹,时遥有些尴尬,其实他一直不懂受伤了要舔一舔是什么原理。
      手指上传来的湿热柔软的感觉让他想起昨夜,朴胜基也是这样帮他弄,不过位置是在……
      等下,洪麟这——
      就在时遥兀自出神的时候,舌头缠绕的位置早已经不限于指腹处的伤口,它缠绕在食指上,轻舔挑弄,时不时扫过顶端,就像是在——
      时遥触电般地缩回手,心中无端窜起怒火,他冷眼看向洪麟:“你做什么?!”
      洪麟在他面前跪下,毫无血色的唇泛出暧昧的淡红。
      “殿下,”他说,唇畔挑出一抹苍白的笑,“让属下服侍您吧。”
      时遥面无表情:“出去。”
      洪麟的上身伏得更低,几乎将额头贴在了地上,他低声说:“您若是不愿看到洪麟,把属下当做朴总管也可以。”
      时遥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不配。”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仿佛带着能够将人彻底击溃的力量。
      洪麟喉中哽咽,他深吸了口气,却仍是忍不住颤抖。
      “殿下……我爱您。”
      “出去。”时遥加重了语气,“别让朕说第三次。”
      真讽刺,他可是还记得洪麟当初的话。
      “你有没有,哪怕只有一次……爱过我?”
      “一次也没有过,殿下。”
      一次也没有过。
      时遥记得清清楚楚。
      “滚出去,三天之内,别让朕再看到你。”
      洪麟心中苦涩,他知道自己又惹那人生气了。
      “对不起,殿下。”他低声说,“属下把朴总管找来。”
      “不必了,让他多休息会儿。”
      说起朴胜基,时遥的声音和缓不少。
      “……是。”
      洪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他只是在想,所谓钻心蚀骨,大抵也不过如此。
      不及他此时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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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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