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
王的身份不允许时遥有长期的休息，所幸他做演员时早已经习惯了繁忙的生活和事务，所以并没有多少排斥。更何况与之前相比，现在作为高丽王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舒坦，当然——如果没有洪麟那堆破事儿的话，时遥恐怕会更加满意。
按理来说，他现在的情况应该算得上是穿越，毕竟时遥在原来的世界还没有死亡。但最近几天梦境里频繁出现的高丽王王祺的经历却让他感到困惑，那样逼真的真实感甚至让时遥忍不住想这会不会就是他的前世？
不过对于这样荒唐的想法，时遥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可是中国人，上辈子怎么说也不至于就换了个国籍吧……呃，应该？
时遥叹了口气，他怎么就运气那么差的穿越成了高丽王呢？当初在接到剧本后，他可是下足了功夫去查找关于王和洪麟等人的人物原型，对其所处的时代也有不浅的了解。
王的原型就是恭愍王，是第31代高丽王。名颛，初名祺，高丽忠肃王次子，高丽忠惠王之弟。谥号是恭愍仁文义武勇智明烈敬孝大王、庙号武宗。
洪麟的原型则是高丽后期备受恭愍王宠爱的僧人辛旽，辛旽在王的支持下大力改革，打击兼并土地的大农庄主，并设置田民辨正都监，将大农庄主掠夺的土地归还原主，还将那些奴婢恢复为良人。因其打击了豪强，解放了奴隶，符合大众百姓的利益，故而被人民称为“圣人”。但因为功高盖主，加之被改革损害了利益的世臣大族的诽谤，辛旽没活多久就被王以叛逆罪处决。
而此时的高丽，也同样是处于动荡不安之际。外有倭寇侵扰、元朝霸凌，内有武臣拉帮结派，扰乱朝政。虽然时遥来之前王已经肃清了叛臣，并与元朝发动战争使高丽获得了独立和自主，并夺回了遗失的北方领地。但正是因为如此，时遥的处境才更加危险——据他所知，在历史上，不出几年红巾军就会入侵高丽，恭愍王因此不得不逃出开京，后来更是被元顺帝废除了王位。虽然一年后得以复位，却仍不得不对元朝俯首称臣，在元明更迭后，这样的局面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对此，新上任的恭愍王时遥表示他压力很大。
把大臣们的奏折推到一边，时遥压抑地吐了口气，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历史上会有这么多暴君昏君了，这样天天批改奏折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更别提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那些国家改革朝堂政治的问题实在太难看懂，时遥花了很多时间来理解而后批阅。至于他为什么会读字写字的问题，累得不行的时遥把这归结于身体本能，已经懒得再去深想了。
“黄内官，”时遥叫道，贴身随侍他的老太监连忙走了上来，躬身行礼，“殿下。”
“洪麟还在外面么？”
“是的，殿下。”黄内官说，“洪副总管一直在殿外跪着。”
时遥揉了揉额头，洪麟身体已经康复，得到命令后就回归了健龙卫。只是作为副总管，洪麟已经没有了贴身保护王的资格，平时也只能守在殿外，没有宣召不能进殿。
“让他进来吧。”
“是。”黄内官暗自叹了口气，殿下心软的毛病怕是永远也改不了了。躬身要退下时，时遥叫住了他，“胜基去哪儿了？”
“回殿下，朴总管去了军营，选拔健龙卫的新人选。”黄内官说，“一会儿等朴总管回来，会将新的健龙卫带来给殿下过目。”
时遥点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叫洪麟进来。”
对于洪麟这块烫手山芋，时遥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的好。他沉默地看着在面前对他下跪磕头行大礼的洪麟，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洪麟浑身一珍，“殿下——”
“洪麟，你听好。”
时遥打断他的话，他才没兴趣去听洪麟解释，要说对方所作所为的动机和理由，认真研读分析过剧本的时遥绝逼可以给出更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王后和孩子，等到孩子生下来后，我会放你们离开王宫。”
这样与驱逐无异的话让洪麟猛地抬起头，失声叫道，“离开——？不！殿下！殿下就在王宫，属下又怎么会离开？！”
闻言，时遥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不离开？那你要做什么呢？”他轻声说，“还做总管么？可是胜基做的很好，健龙卫也不缺人才，副总管不必非得是你。”
“而且——”时遥望向满面仓皇的洪麟，“洪麟，和王后远走高飞，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所想要的么？”
“殿下——”
“那晚在书库，你说你倾慕王后；而……之前，我也问过你，问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做是你的爱人。洪麟，你的回答，应该不需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吧？”
洪麟张口意欲辩解，时遥声音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想说的是‘被情欲一时蒙蔽’之类的话，那么就不必再多说了。那样的话……洪麟，你以为，朕还会再相信吗？”
洪麟一时怔住，是的，当初他在湖畔请罪时也说过这样的话。可这是完全不同的——！
当王浑身是血地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洪麟从没有过如此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无法接受王的死去，更加无法原谅曾经说过那样恶毒话语的自己。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殿下真的死了，而在他死前听到的却是他那样一番绝情的话……
不过是粗略一想，洪麟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深深地俯下.身，努力掩饰身体的颤抖。
“殿下，罪臣对不起王后，但请您相信……臣爱的人，是您。”
“永远都是您。”
洪麟压抑着声音中的哽咽和艰涩，额头抵住地面，久久不曾起身。
大殿里寂静了许久，时遥垂下眼帘，淡淡道，“你伤刚好，别跪了，起来吧。”
时遥缓和的语气让洪麟稍微放松了一些，然而对方随后而来的话却让他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一会儿你去看看王后，她一直想见你。”时遥缓缓说道。
他本是出于好心，毕竟王后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没想到洪麟却误以为这是变相的驱逐，他直起身子，赤红的双眸直视着时遥的眼睛，“殿下就在这里，我无处可去。”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时遥沉默地和他对视，一时之间竟有了些许触动。
其实书库一幕，时遥当时看剧本时就觉得凭此判定洪麟喜欢王后有失偏颇。王问罪时王后已经先主动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承认是她勾引洪麟。在这种情况下，洪麟能够说的就很有限了，面对一个爱慕他的、并且怀有他孩子的女人，无论是责任感还是自尊心都不允许他推卸责任，置王后于千夫所指之地。于是，洪麟说自己心慕王后，时遥也没有感到多意外。
至于那晚时遥安排设计的刺杀……洪麟那直脾气的倒霉孩子，时遥不禁摇了摇头，如果不是王的庇护，恐怕以对方的性格，很难凭一己之力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毕竟在深宫之中，自尊心，责任感和正义感是最不值钱的三样东西了。
“算了，”时遥先松了口，洪麟爱谁关他什么事，反正他又不是正版恭愍王，“你下去吧，如果想去见王后就直接去，无需向我请示。”
洪麟垂下头，声音不大，却含有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会去的，相信宫里的太医会将娘娘照顾得很好。”
时遥没有再多说什么，正巧这时候朴胜基回来了，他目不斜视地走过洪麟，对时遥行礼后说道，“殿下，新的健龙卫人选已经决定，正在门外等候您的差遣。”
“嗯，朕知道了。”时遥微微颔首，“洪麟，你先退下。胜基，你去把他们都带进来。”
“是。”
洪麟站起身，他望了一眼前方和时遥不过四五步距离的朴胜基，紧抿着唇转身离开。
＊＊＊＊＊
用过晚饭，时遥出去散步，朴胜基和洪麟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后。
三人一路走到王后的寝宫前，时遥侧过身子，对洪麟淡淡道，“进去。”
洪麟仍然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一副要和时遥死犟到底的架势。
一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王在宫中本是只需要总管贴身跟随保护即可，没想到出行前王也叫上了他。洪麟起初还为此感到欣喜，然而随着时遥走的路线越来越熟悉，他的心也随之一点点的往下沉。
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又要像之前那样把他往外推么？
时遥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洪麟动作，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进去！同样的话朕不说第三遍。”
“殿下！”洪麟猛地抬起头，满是惊愕的眼神中又带着些委屈，他咬牙说，“我不进去。”
时遥皱起眉，洪麟准是又曲解他的意思了。
时遥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我没让你做什么，只是这事儿总该有个结束，对王后也该有个交代才是。”
话说到这，洪麟的神情才略微松动了些。他看了眼时遥，“……那好，我进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时遥没有回应，洪麟有些不安地向宫里走去，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看，确定时遥还在后才抬脚踏入殿内。
殿门被里面的仆人合上，时遥收回视线，对朴胜基道，“陪朕到处走走吧。”
“是。”
朴胜基低头应道。
现在是晚上，朴胜基没有再穿健龙卫的制服，而是穿了件紫色长衫，长发披散在身后，前额被刘海遮了大半，使得他看上去较之往日的严肃冷静更多了几分随性和柔和。
时遥笑了笑，说，“胜基穿紫色的衣服很好看。”
这样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称赞却让朴胜基控制不住地红了脸，他下意识地就要低头，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的生生克制住了。在动作僵硬了一瞬之后，朴胜基大胆地抬起头看着时遥，就像洪麟经常做的那样。
“那……属下以后就常穿紫色衣裳。”
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也不会像洪麟一样得到王的宠爱，或许永远也不会像洪麟一样如此自然地直视王，在王面前自称‘我’，甚至是那样毫无顾忌的反驳和撒娇。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所求的不过只是王身边的一席之地而已，更何况，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王真正需要的不是任性的情人，而是得力的手下。
他的王，生来就应该站在权利的巅峰，为殿下保驾护航是他从出生起就已经决定的责任和使命。
————————
另一边，王后寝宫内，洪麟愧疚却又坚决地拒绝王后泪眼婆娑的表白，“娘娘，臣今后只会是殿下的臣子。”
“那我算什么？”王后满面泪水，哽咽着问他，“洪麟……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晚在书库，你当着殿下的面说过的倾慕难道都是假的吗？”
牵扯到那混乱的一晚，洪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的心中同样内疚而矛盾。这样伤害王后，洪麟于心不忍，但和王相比起来，这些不忍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我很抱歉，王后娘娘。”洪麟涩声说，“我很抱歉辜负了您，但是对于殿下……娘娘，我更不能去伤害他。”
“伤害？！”王后的声音变得尖锐，圆睁的双目里充盈着泪水，“你伤害得还少吗？洪麟，你不必要因此而愧疚。我们离开这儿，我知道你还爱我，我们离开吧……”她抓着洪麟的手臂失声痛哭。
洪麟没听见王后后面又说了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第一句话上。
王后说得没错，他对王的伤害难道还少吗？
洪麟心中苦涩难当，他挣脱王后的手臂，后退了几步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娘娘，正是因为此，臣才更要用一生去弥补。”
“臣与您之间的关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殿下为江山社稷所迫不得不亲自开启了它，那么……就由臣来做最后的终结吧。”
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掐灭，王后颓然地松开了手，倒进身后的软椅中。
“请娘娘好好休息，臣告退。”
洪麟等到见王后的侍女宝德走了进来后才离开，他心急地快步绕过回廊向门口走去，生怕时遥在殿外等太久。
然而，当他推开大门时，却发现宫外的台阶下空无一人。
洪麟沉默地望着面前的一片夜色，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他早已经没有了让王等待的资格，然而失落却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也好……就让一切重新开始，回到从前，让他们从头再来。
洪麟的神情渐渐变得坚毅，他走下台阶，在周围寻找时遥的身影。
最后，他在王后寝宫东边的荷花池找到了和朴胜基相谈甚欢的时遥。
愣了一瞬后，洪麟快步走过去，微偏过头不去看朴胜基脸上的笑容，面对时遥略显谦卑地躬下.身子。
“殿下，”他说，“夜里太冷，殿下身体尚未痊愈，还是尽早回庆毓宫吧。”
“也好。”时遥正被夜风吹的有些头疼，知会朴胜基一声后便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洪麟握紧剑柄，一言不发地跟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