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大四汪》温六爷的旧时光

5、和大叔女神（经）同居的日子

　　出门后给乔大叔打了个电话，两个人选了家日式料理店坐下。
　　店里的布置很考究。半开放式的厨房将烧烤部分放在大厅，顾客们坐在吧台上围着厨师坐满了一圈。额前绑着发带的厨师正在面前做一道烤鱼，两根细细竹签穿起一条鱼，一条一条，整齐地码在烤架上，看起来略有些残忍。乔大叔一边自斟自饮着茶水，一边看着烤鱼感叹，“君子远庖厨啊”。
　　小水抽抽嘴角，“那你别吃！”
　　说话的时候，点的套餐已经被端上来，早上只吃了半个鸡蛋灌饼的小水迅速拿起鸡腿咬了两口，食物下肚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又有了活着的勇气。撇过头看看乔大叔，人家正悠然自得地拿起盘子里的柠檬片，将汁水均匀地挤在盘子里的鱼上，慢条斯理地夹起来吃。嘴里还含着鸡腿肉的小水机械地咀嚼两下，深深感受着这个世界对于活得太糙的人的恶意。
　　“上午怎么样？”乔大叔问。
　　“我那实习老师有一点脱线。一会儿跟办公室美女打情骂俏像个逗比，一会儿又对我绷着个脸。我算是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小水看了眼盘里的柠檬，拿起来嚼了嚼，又继续吃鱼。
　　“哈哈哈”，乔大叔笑笑，“过些日子熟悉了就好了，我更惨，我实习老师度假去了，归期未定。”
　　“那你干嘛啊？”小水吐掉嘴里的鱼刺问。
　　“看报纸啊，把报社每天的报纸拿来看，从报头看到小广告。”乔大叔将鱼刺很仔细地摆在盘子一侧。“这样看来我以后就不用跟你挤早高峰了，我发现办公室的人大多都九点才来。”
　　小水一边低着头专心吐鱼刺，一边伸出小拇指表示鄙视，“所以纸媒必死不是威胁论啊，你看你们比我们就是懒。”
　　乔嘉年哈哈笑了两声，又道“我女朋友这周末来北京。”
　　“好巧啊，我这周末刚好要回学校一趟，你可以让她睡我们那屋。”小水奋力与鸡腿搏杀着。
　　“不用啊，睡我屋就好啊。”乔大叔轻描淡写地说着。
　　“额……”小水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看他，乔大叔放下筷子，喝口汤幽幽叹息道，“给我收起你脑袋里那些十八禁的画面，一看就没和男朋友出去玩过。”
　　一顿饭的后半程在小水的“啧啧啧”中感慨完，乔大叔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淡定，跳下高脚椅时，小水看了两个人吃完的饭。
　　乔大叔将鸡腿骨头与鱼刺很整齐地放在盘子的一角，汤碗与米饭碗干净地跟没盛过东西似的。
　　反观小水，鱼刺带着鱼皮与鸡骨头四仰八叉地摆在盘里，米饭碗里还有没吃完的米粒，喝汤时滴滴答答洒在桌子上好多。
　　好丢人。
　　小水从旁边盒子里抽出纸巾，默默地盖在了自己的残羹剩饭上，却盖不住乔嘉年的笑声。

　　这一天的实习在兵荒马乱与休闲养生间结束，小水上午跟了一场访谈，下午给隔壁一个女老师取了个快递，余下时间都在默默翻着那本厚厚的红红的公务员书。
　　小水是蛮厌恶红色的。
　　比如高中时看到那张被老师用鲜红叉叉笔锋凌厉地划过的物理试卷，比如早晨起来看到床单上侧漏的姨妈红，再比如现在，小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考公务员，却在这里计算着自从上大学就已经放下了的数学。
　　小水烦躁地把头搁在桌子上，感觉自己高三时一日刷百题的日子好像一个遥远的梦，如今再提笔总要反应很久，那就不考了？万一找不到工作怎么办？这些年人情交际、左右逢源她一点也不会，好像只有念书考试才能找到一丢丢的自信感。
　　深深地叹口气，在微信里喊一声乔嘉年，回去吧。

　　在地铁里与这个城市所有的下班族一起晃来晃去，一小时后天色已暗才到家。
　　推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小水疲倦地换着鞋，乔嘉年打开了灯。
　　“Surprise！”一声清甜的嗓音在玄关旁响起，小水一惊，手中的一串钥匙顺手扔出去，乔嘉年捂着胸口“啊”了一声。
　　灯光闪了一下后照亮了整间屋子，小水眨眨眼适应了强光，只见褚行一袭鹅黄色长裙，往日里披散的长发用一根古朴的木质发簪盘了起来，手中端着一个精巧的水果蛋糕，眼角眉梢带着一种介乎清纯与成熟间的味道，说不出的好看。
　　“好像吓到你俩了。”褚行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看着仍然愣愣出神的小水和乔嘉年。
　　“没有，我是被于小水的钥匙砸到了。”乔嘉年低头捡起钥匙扔给小水，仍然有些吃痛地揉着胸口。
　　“你过生日？”小水选择性忽略乔嘉年的控诉。
　　“对呀，我生日，一起吃蛋糕吧。”褚行拿出切蛋糕的塑料刀挥舞了两下。
　　“怎么不早说啊，我们连个礼物都没准备。”小水有些不好意思，大美女过生日自己买蛋糕请来吃，这……
　　小水凑头到正在换鞋的乔嘉年耳边嘀咕，“你老乡也不说一声，让咱俩空着手。”
　　“不都说了俩人闹矛盾么……”乔大叔心里也纳闷，对呀，好歹也提醒他买个蛋糕啊。
　　这边两人还在门口换着鞋唧唧歪歪，褚行已经把塑料盘摆好，温柔地说“这有什么啊，大家这么有缘分住在一起，不要计较这个了。”她拿着塑料刀，蛋糕上堆满了水果，让人感觉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你来吧”，她又把刀递给了乔嘉年。
　　“还没点蜡烛许愿吧？”小水突然想起。
　　“没有打火机啊。”褚行笑笑，“就这样就行了啦。”
　　“别介啊，愿望还是要许的，”乔嘉年放下蛋糕转身进了厨房，打开燃气灶，蓝色的天然气跳跃着，他将手中的蜡烛小心地靠上去，成功地转移了火苗，又随手关好了火。
　　小水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乔大叔的生活自理能力。
　　“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开火是点蜡烛，”乔嘉年边说笑边将蜡烛逐一点燃。
　　21根蜡烛插满了小小的蛋糕，闪烁跃动着小小的微弱的火苗，乔嘉年关了房间的灯，小水配合地唱起生日歌。二十多岁的人唱生日歌总让人觉得不自在，有一种穿着中学校服走在大街上的感觉，可看着眼前褚行轻轻浅浅噙在嘴角的微笑，小水还是耍宝似的坚持唱完。
　　褚行双手合十靠在唇上，闭着眼睛许着愿望，眉目间带着南方姑娘的柔和与巴蜀之地的爽快，烛光映得她的面庞愈发沉静。若是一周之前，小水也许会想，这样完美的女生一定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可这几日所见与细碎的交谈，让她不由得心疼，称心如意，求之不得。

　　“阿嚏——！”
　　一声爽落的喷嚏打断了小水的思绪，只见21根蜡烛已经灭了大半，褚行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啊，气氛这么好，我也不想的。”
　　乔嘉年率先没忍住哈哈笑起来。
　　小水反射弧略微长，愣了三秒也趴在地板上笑得喘不过气来。
　　褚行白皙的脸庞在黑暗中不甚清楚，但小水猜她肯定闹了个大红脸。
　　“褚大美女，樯橹灰飞烟灭啊！”乔嘉年又要笑又要调侃，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
　　褚行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尴尬地抚着额头。
　　“全是你口水，蛋糕我们不吃了。”小水继续着乔大叔的揶揄，女神变成女神经，这场景，放眼S大也没多少人见过。
　　“别啊，大不了奶油我吃了，你们吃下面的好了。”想是褚行也没这般囧过，“哎呀你们两个笑不完啦！”
　　蜡烛快要燃烧到底部，光芒也渐渐闪烁微弱，小水和乔嘉年只一味笑个不停，仿佛两个人笑上瘾了，褚行拿起塑料刀刚要切蛋糕，小水又坐起来倚着墙揉着肚子笑。褚行一个气不过，用手指蘸了奶油就抹过去，一不小心全抹在眼镜上，小水故作夸张地大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作势就要起来。岂料镜片都被奶油糊上，一不小心手便碰到了蛋糕，褚行也跟着大叫，“我的蛋糕啊，我的黄桃和草莓啊！”，小水笑到直不起腰，见身边乔大叔已经停歇，顺手便把奶油抹到他的牛仔裤上。
　　“于小水，我的裤子要穿三天的啊！”乔大叔难得像个二十郎当岁的人。
　　笑笑闹闹，蛋糕上的蜡烛只剩下三根还拼命在奶油缝隙里燃烧着，窗台边一盆吊兰安静沉睡，只有夜空里一轮弯月如钩，轻轻浅浅噙着微笑，不晓得在望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