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大四汪》温六爷的旧时光

4、挤……挤……挤不下的地铁

　　实习单位要求八点到，路上需要一个小时，于是小水硬生生把闹钟调到了6:20。
　　大学三年早就忘记了早起的概念，闹钟响后小水在床上扭啊扭啊，感觉闹钟好似吵到了身边的褚行，小水终于一个激灵睁开眼，关上了闹钟。
　　小水和乔嘉年同在媒体实习，这也是乔嘉年之所以能联系她的缘故，原来到北京之前他就已经从学院老师那里打听了一下今年校企合作项目实习生的推荐名额。小水啃了一口在路边买的鸡蛋灌饼，一边点头一边说，你做事真是深谋远虑，多谢关照啊。
　　我哪是关照你？我是为了省房租和避嫌啊。乔大叔连眼皮都没抬的说道。
　　嘴巴真是太坏了，谁用你瞎说大实话。小水愤愤然。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乔大叔这种看似老实的人竟然都知道小水委婉问出的“褚行昨晚好像不开心”的答案，“她和他男友本来都要出国，现在男生不去了，她都做好了准备，可能在犹豫吧。”
　　“哇，乔大叔我觉得你真是特别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么八卦的事你都打听。”小水小碎步跟着他穿过马路，向地铁站跑去。
　　“那男生是我老乡，褚行之前借住在她朋友那也不是太方便，所以他拜托我看能不能再找个姑娘合租一下，我看了推荐名额认识的姑娘也就只有你了。”乔嘉年调整了一下斜挎包的位置，跟小水说你到前边去走。小水尚沉浸在这个颇为体贴的感人故事中，就被乔大爷轻轻推了一把，“怎么了？”
　　话刚说完，小水抬头向前望了一眼，便被地铁站早高峰壮观的景象震慑到了。那些素颜的、打着哈欠的、没来得及系领带、不敢穿高跟鞋、匆匆吞下最后一口肉夹馍的年轻人奔跑着涌来，成为候车队伍黑黝黝一大片中的一小点。地铁管理者为了控制流量，设置了重重铁栅栏，于是急促的人流像S型的蛇尾巴越甩越长。乔嘉年护在小水身后，尽量帮她隔开人潮的推搡，可即便如此，这蠕动的队伍还是让她胃口全无，把剩了一大半的鸡蛋灌饼扔给了垃圾桶。电梯与楼梯一起输送着人海，即便成功上了地铁，也是“挤得五脏六腑都出来了”，时不时有人卡着地铁门，还得靠协管的阿姨大喝一声，咳，地铁门这才关上，安心开走了。
　　刚上地铁小水趁乱抓住了中间的钢管，但仅仅两站路，小水就被推到了对面门一侧。乔嘉年隔着人群冲她无奈笑笑，小水显然还处在惊愕中没回过神，这就是传说中的地铁早高峰么？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声音，“快到了，我们准备出去吧。”乔大叔推推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小水。两个人开始奋力地向外挤，却发现厚厚的人群早已成为一道坚硬的屏障，无论他们是推还是扒，似乎都只是原地不动。目的站点已到，两人却根本没有挪动一步，小水惊讶地望着车门打开，最终又缓缓合上。
　　以前坐公交车，只知道挤不上去，却不知道在地铁上还会挤不下来。
　　小水好想喊一声师傅我要下车，却只能回头沮丧着脸望着乔嘉年，“怎么办？”
　　“下一站吧，下一站是换乘站，下去的人多，而且会开我们这一侧的车门，下去之后再换乘。”
　　下一站，车门一开的瞬间，小水被汹涌的人群推出来，这感觉很像电影院在崩爆米花，“怦”的一声全炸出来了。
　　机械地随着乔嘉年坐上电梯去换另一辆地铁，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得她的马尾都有些痛地抽打着脸，小水仰着头对站在电梯上方的乔大叔说，“我想起一首歌。”
　　“什么？”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与人海。”
　　这个不太冷的笑话让有些疲惫的小水和乔嘉年都微微一笑。

　　换乘站，下去的人多上去的人也多，两个人费劲地挤上另一辆可以到达实习单位的地铁。两分钟后，又随着汹涌的人群下了地铁。
　　这就是我之后三个月的生活么？小水有些担忧地叹了口气。
　　到达单位大楼后，与乔嘉年分道扬镳，小水甩甩头，把早上的不开心全部抛在身后。
　　“师兄早上好。”小水走到实习老师李力那里。
　　新一周的师兄似乎大姨夫已经走了，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一如既往的白T恤，后脑勺上一撮头发显然是晚上睡觉压坏了，以至于现在正以奇怪的姿态伫立着。桌子上码着一排整齐的益达口香糖，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不过其他的地方显然不忍直视，一堆资料横七竖八地躺着，隔板上还贴着的阿根廷队的海报边角处已经翘起，小水站在师兄身边，此刻他正盯着电脑屏幕跟同事聊天，小水得以肆无忌惮地四处打量了一番。
　　见小水来了，师兄也迅速结束了对话，转过头来看着小水，“来得挺准时。把东西都放下，跟我去楼下演播室。”
　　Lily老师像一个移动电源，感染着小水也总是能量满满地跑来跑去。
　　演播厅里主持人正在整理衣领，看到师兄进来点头致意。
　　“阿青，今天的头发很漂亮。”师兄远远打着招呼，被叫阿青的姑娘笑眯眯地伸手赶他走。
　　小水看着Lily像个大花蝴蝶似的在人群中飞来飞去，一路跟人打着招呼走进了控制室，速记师已经准备就绪，Lily打开电脑，给小水讲解着网络文字直播的操作过程。
　　“明白了么？”Lily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停在黑色的鼠标上，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眯起来，眼尾微挑，颇有些桃花眼的意味。
　　小水点点头，嗯，大概明白了。
　　“那行，这场直播你跟，我上楼还有别的事，有事□□上找我。”Lily潇洒地起身，走掉了。
　　这就上岗了？小水望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

　　一场直播访谈原计划一小时，岂料嘉宾是位充满情怀的老教授，主持人也不好意思打断，于是老教授更加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这可苦了小水和速记员，速记员把速记器敲得噼里啪啦作响，小水从最初的字斟句酌地审视传来的文字，到这会已经没有错别字就贴上去发布吧……
　　再后来，访谈结束，速记员也拍拍屁股走了，不大的后台控制室就只剩下对着TXT复制粘贴文字的小水。小水急吼吼地把剩下的文字处理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保存好页面后，小水长吁一口气，划开微信，竟然有九条消息。最上面的是乔嘉年的，“一起吃饭吧。”
　　剩下八条却都是Lily，离开后半小时后他问，“有不会的么？”过了一会他又说，“我看了，贴的不错。当然不要骄傲，这个工作本来也没技术含量。”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开会！！”“你看广告部新来那个妹子怎么样？”小水正疑惑这说得什么，“发错了……”“囧”最后两条是十分钟前，“小实习生你还没完么，访谈都结束了啊？”“你在哪儿呢？”
　　小水滑动着手机屏幕刚看完想要回复，只听见门“呼”地一下子从外面推开，小水抹了一把额前的碎刘海抬起头，原来是Lily。
　　“师兄好，”小水赶紧站起来，有些局促地说，“都弄好了。”
　　师兄脸上喜怒未见，走到电脑旁边，用鼠标上下拖动检查了一番，小水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师兄看出她后来因为着急的心不在焉。
　　小水还在忐忑着，却传来师兄清清淡淡的声音，“弄好了就去吃饭吧，”他边说边合上了电脑。
　　“哦。”这样看来是过关了，小水赶紧背起书包准备出门，一转身的瞬间，师兄在后面说，“以后做事情快一点，直播室有时有好几场访谈连在一起，没有太多时间像这样给你慢慢贴。”
　　很轻快的声音，只是叮嘱你快一点，但小水的心情却瞬间低落。
　　不要理她，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