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之遗策》布谷小庄

21、风雨欲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古代的园林。
　　门前怪石嶙峋又各有奇特之色，似灵猴似猛虎，又有的如同雄狮镇守，看似人工雕刻，实则天然形成，这些灵石置于此地，没有任何突兀与违和之感，仿佛千百年来就那样一直伫立在瘦西湖的门口。
　　走进园林，竟有强烈的步入阿房宫的感觉。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尚不说如此多的精雕细琢，单是道路两旁的花灯，便构成一道靓丽的风景。花灯的样式各不相同，百鸟虫鱼，飞禽走兽，齐齐聚此。
　　一路花灯围绕，引领我们渐渐进入园林的中央，湖心岛。穿过一道道走廊，等到花灯渐渐稀少，周围若有若无的月光照耀着水面波光粼粼，我们身旁的人也越来越少。水中渐渐映出宝石的光亮，抬头一看，原来是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替我们指引着方向。
　　此时，只剩下我们五人。文普紧紧地跟在及寒冰的身后，柳香梅跟在及寒冰的身旁，小星云一路上拉着我的手，尽着他作为东道主的地主之谊。今天的及星云显示出了他天生的贵族气质，屏退所有仆人，由他亲自跟我讲解这一路上建筑的由来以及故事。
　　“阿婉姐姐，你看，右边那栋，顶楼上有七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镶嵌的阁楼。”
　　我往右手边一看，发现前方的柳香梅温婉地回眸一笑，继而仰头看着及寒冰，侧面的笑容依然令人动容。
　　“哦，七颗夜明珠，很漂亮啊！怎么看起来好像梅花的模样啊？”
　　小星云小嘴一嘟，“是啊，阿婉姐姐好眼光！”然后，凑到我的身前，酸溜溜道：“那栋阁楼是四哥亲自为柳小姐建造的，阿婉姐姐，什么时候，我让四哥也为你建一个阁楼！要比这个好一千倍一万倍！”
　　柳香梅的睫毛轻轻一眨，她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哈哈，”我轻声笑道：“为什么一定要建阁楼呢？小星云啊，你看，那个阁楼建在那里，又不能住人，只能提供欣赏，除了能让女人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能让女人在男人和女人面前有更多骄傲的资本，再没有什么用处。”
　　在前行走的及寒冰嘴角微微翘起，看了眼身旁的柳香梅，柳香梅指着一旁的花火树连连称赞。
　　小星云不解地问：“那阿婉姐姐最想要的是什么？等我长大了，我给你做金楼银楼，让你能住到里头去！”
　　“呵呵，小星云，你能用金银建楼，我也不敢住啊！”
　　“为什么不敢住？”
　　“我怕我刚住进去，别人把我的楼偷走了，那我可怎么办啊？”
　　“我会派人来给你看着啊！我派江湖上的武林高手给你守门！”
　　“哈哈！大材小用了啊！”
　　“不会！阿婉姐姐就应该让十大杀手给你守门！”
　　“什么？杀手？”
　　“额，其实……”小星云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就发出一声尖叫。
　　“啊！寒冰，救我！”
　　原来，柳香梅刚刚独自跑到花火树旁，在及寒冰一回头的瞬间，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带走了。黑影来得悄无生息，仿佛早就在此埋伏许久，就等柳香梅的靠近。
　　我听见文普对及寒冰悄声说道：“来了！”
　　柳香梅这边刚刚没了声音，在我们的正前方古塔后，迅速冲出数十个黑衣人，一跃而至，将我们团团围住。
　　小星云听到风声，便拔剑立在我的身前，说时迟那时快，及寒冰与文普背靠背后退，退到我的身前时，三个男人团团将我围住，迎向敌人的刀风剑影。
　　数十个黑衣人在我们的外围紧急进攻，及寒冰的剑如毒蛇一般，但凡粘到刺客身上，刺客都是一剑毙命。文普的刀刚劲有力，此时已顾不得身上染了几滴血迹，在敌人一波一波冲入眼前的时候，断臂残腿不断从他的眼前飞过，血迹如雨水般飞到我的身上。小星云的剑术显然与及寒冰师承一脉，只是毕竟年龄尚小，勇气无敌，力量不足，频频受到刺客的袭击。起初还能险之又险地避开，眼见着小星云躲避了左方刺客刺向胸口的凌厉一剑，右方刺向他脖颈的一剑已躲之不过，我拔下腰间的软剑，从星云与文普的间隙一剑刺穿刺客的喉咙。
　　一晃间，小星云怔在了原地，刺客的剑不留情，我一把揽过小星云的肩膀，一个旋转，将小星云置于我们三人中间，迎向面前的刺客，一剑封喉，黑衣人瞬间倒落一地。
　　文普还不忘夸一句：“好功夫！”
　　很快，刺客便剩下七八人。
　　“文普，速战速决！”
　　及寒冰一声令下，我们三人的刀剑齐声斩入敌人的胸口喉咙，刺客应声倒下之际，我听到前方轻盈而凌乱的脚步声正朝我们步步逼近！
　　“少爷，他们还有人！”
　　“文普，我们分开走，你带星云往闹市走，我和阿婉往林中走！”
　　“不行！少爷，我跟你走！”
　　“来不及了！你务必保证星云的安全，我们躲过他们的追击，便会马上回去！”
　　“可是，少爷！”
　　听着文普放心不下及寒冰的语气，我插嘴道：“文普，放心，我不会拖累你家少爷的！”
　　文普一听，急了，“阿婉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小星云看了看我和及寒冰，拉着文普胳膊就走，“文普哥哥，我们快走吧！不然拖累四哥的就是我们了！”
　　最终，文普拉着小星云施展轻功水上漂，从水面返回闹市。
　　及寒冰拉着我，一路朝着对面的山间行去。
　　树丛都冒出了嫩芽，如同新生儿一般展示着自己的生命力，只是此时的我们，已无心欣赏。
　　身后的刺客紧追不舍，我们踏进山间，有密密麻麻的树林和灌木可隐蔽行踪。本以为会就此摆脱刺客，谁知刚选好一处灌木丛隐身，四周便有离弦的箭朝我们射来。
　　“有埋伏！”我失声叫道。
　　“废话，都中陷阱了，还叫什么叫！”
　　说时迟，那时快，上百支剑全部对准我二人，从空中飞落而下，我与及寒冰背靠背而立，我抽出软剑，一面挥舞着手臂挡箭，一面仔细观察和倾听四周的动静，发现正北方向的防守稍弱，轻声说道，“往北撤！”
　　及寒冰二话不说，在第三波箭阵即闭，弓箭手准备第四波箭阵的空隙，他抓住我的手腕，凌空一跃，我在空中踏着树枝借力使力，我们几个起落，便飞出上百米。
　　空中的及寒冰转身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这世上竟有如此玄妙的轻功？”
　　我嘴角微翘，文普的轻功水上漂已经算是这里轻功的最高境界，我也终于明白为何文普执意要同及寒冰一起留下来，是因为他相信即便对抗不了强大的敌人，但光凭他出神入化的轻功，逃脱也绝对有把握。可是，水上漂与我方才施展的凌空二三十米，借树枝保持飞行的轻功相比，又是一个境界的差别。而我之所以能有如此好的轻功，除了常常站在树尖的练习，最主要的还是我的逍遥诀心法。
　　不过，我现在的境界，也只能保证飞行二百米。
　　落到地面的时候，我调理着气息，及寒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说时迟，那时快，树林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一次朝我们走来。
　　我不由惊愕，即便我们正在以不可小觑的速度行进，此时依然落入敌人的圈套。仿佛整个山间都被敌人包围了，我们已经逃无可逃。
　　“你可真了不起啊！这简直是一个至少五千人埋伏！算得上一个军队了！”
　　“军队？”
　　及寒冰再一次拉起我的手，我们时而在地面上，时而在空中，只是无论何时，仿佛都有四面八方的敌人虎视眈眈。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如此已可以看出，这座山里到处都是埋伏的士兵，我们只有逃到他们没有埋伏的地方去，才能脱险！”
　　“这样要逃到哪里去啊？”
　　“如果，我没有记错，再往前三百米，有处悬崖。”
　　“你的意思是我们跳崖？”我顿住脚，一把拉回及寒冰的身体。
　　“干什么停下来？”
　　“跳崖，不是找死吗？”
　　“不跳，才是必死无疑！”
　　及寒冰刚一开口，背后的箭应声而至，我们俩一起弹起，继续没命地向前飞奔。
　　“跳就跳吧，跳崖是从来不会死人的！”我边跑边嘟囔着。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们一定死不了！”
　　及寒冰笑了，“你怎么知道？”
　　我哈哈大笑，“因为我有王母娘娘保佑啊！”
　　距离悬崖二百米，我听到身后有马蹄的声音，距离悬崖一百米，马儿已经在我们身后二十米处了。
　　马儿渐渐在我们身后踏起一片尘土飞扬，马儿上的人狂放不羁地大笑着。
　　在距离悬崖三十米的地方，骑着马的年轻人已然追到我们的面前，及寒冰将我护在他的身后。
　　马儿疯狂地绕着我二人旋转数周，马上的人，竟然是初进扬州城时，望月楼上，那个貌似潘安的美男子！
　　我不由对及寒冰说道：“及寒冰，他可比你美多了。”
　　马上的人仿佛听见了，看着我们这两只待宰的羔羊，露出轻蔑的一笑。
　　他看着我，“你真觉得我比他美吗？”
　　我听着那阴森森的声音，心头一阵寒栗，“美，你不止比他美，你还比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功卓绝，心机一流！”
　　马上的人听我一说，竟然笑了，“及寒冰，你可真是好命，死到临头，还有这么绝世的美女与你作伴。怎么办，这么美的美女，我也真是舍不得啊？”
　　我一听，“那你可以把我留下来，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