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之遗策》布谷小庄

19、盛装游湖

　　回到我房间的时候，已接近傍晚了。
　　看了眼院落里的石凳，数量比走时多了不少，看来今天又有人在此讨论国情了。
　　空荡荡的院落，没有一个人。
　　我径直走到房间，刚躺到床上，便听到小星云叩门的声音，“阿婉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开门啊，我陪你出去逛扬州城的夜市！”
　　“你自己进来吧。”我一动不动，继续躺着。
　　“吱呀”声响起，门被打开了，小星云探着小脑袋搜寻了一会儿，看到了床上的我，快步朝我走来。
　　“阿婉姐姐，你今天去哪里了吗？那个柳姑娘今天来找四哥，四哥本来想叫你一起去望月楼吃饭的，结果到处找你找不到。”
　　柳香梅来找及寒冰了吗？
　　“然后，你们就一起去望月楼了？”
　　小星云一听，急了，“我没有去！”然后，凑近我，喜笑颜开的模样甚是令人赏心悦目，“阿婉姐姐，望月楼的菜我早就吃腻了，还不如我们那天吃的臭豆腐呢！”他看我没什么反应，继续把身子向前探，“阿婉姐姐，你来了扬州这么些天了，一直没有见识过扬州城的夜市吧！”
　　我转过身，“扬州城的夜晚，不是早早就禁市了吗？”
　　小星云来了兴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婉姐姐，扬州城的夜晚，每月逢十五都有夜市，并不是在我们去过的主干道上，而是在扬州北郊的瘦西湖，这是一个水上园林，如果没有请帖可是进不去的。”
　　“那要都是王公贵族，哪有你想吃的臭豆腐啊。”
　　“人们进不了瘦西湖，但是去瘦西湖的路上，全是人啊，一整条热闹的街，什么都有！”
　　听他这么一说，我来了兴趣，“真的是什么都有？小星云，你可不许骗我！”
　　“那当然，骗谁也不会骗阿婉姐姐！”小星云的眼睛一眨一眨，圆润润的脸蛋上泛着一丝红晕。
　　“好吧！你有请帖？”
　　“小意思，在扬州城，我想要什么，都会有人乖乖送上的！”
　　“好吧！”我从床上坐起，拉起他的手，“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没想到，我刚迈出脚步，小星云便把我拉了回去，“阿婉姐姐，你就穿这身衣服去？”
　　他自上而下扫视了我若干眼，一脸鄙夷，我低头看看，也没什么啊，鹅黄色的衣裙，一支我自制的梅花钗，素净一些，还不错。
　　小星云看我的表情，摇摇头，大声叹气，“哎！阿婉姐姐，这次你可得听我的！毕竟也是陪我的，不能穿得太寒碜了。”
　　“什么？我这样也叫寒碜？”我大口质问。
　　小星云迎向我的眼眸，点点头道：“我还是喜欢说真话，我知道阿婉姐姐一定不会介意的，你这身衣服跟在我身旁，真的是寒碜无比，我丢不起这个人。”
　　审视眼前与我齐高的小小男子汉，一把白玉簪束起了光滑黑亮的头发，简直贵气逼人。
　　真是，有其兄便有其弟。
　　小星云说罢,扬起手，拍了两下手掌，门口立马进来五个端着银盘的侍女。每个侍女的手上都端着一个精致无比的银盘，银盘的边缘有龙纹雕刻，栩栩如生。每个银盘上，放着不同的东西，第一个银盘上，是一些洁白的棉料里衣。第二个银盘上，是一身浅紫色的裙装。第三个银盘上，是一双绣着凤凰于飞的白色丝绸鞋。第四个银盘上，竟然是金光闪闪又有红玉镶嵌其中的一整套头饰。第五个银盘上，只放了两样东西，一个是一双碧玉的手镯，一个是一对紫色宝石雕成的耳坠。
　　小星云扬起眉看了看我，吩咐了一声，自己便坐在桌前，一杯一杯开始喝茶水。
　　三个侍女恭恭敬敬地为我换好衣服，便低头出去了。余下两个给我梳妆打扮，手法娴熟而温柔。我看了一眼左边的侍女，细长的瓜子脸，鼻头上有个小痣，身穿绿衣；右边的侍女，小圆脸，身穿蓝衣，模样娇俏可人。我不由赞叹：“你们的手，真是巧啊！”
　　小星云扑哧一笑，“阿婉姐姐，他们可是只为贵……贵人服务的。额，这么说吧，你在这扬州城，绝对找不到比她们俩更好的侍女了！”
　　我一听，乐了，“小星云啊，你看你年纪轻轻不学好，就会花心思给姐姐找好看衣服。”小星云的嘴巴一嘟，“不过，姐姐也还蛮喜欢的，哈哈！”
　　小星云再一次鄙夷地刮我一眼，收回嘟嘟的小嘴，稳稳地坐在那里，倒一杯茶，喝一小口，淡淡道：“哎，这个颜色是四哥挑的，我还是更喜欢粉红色的。”
　　小男孩，也会有粉红色情结？
　　我忍不住捧腹大笑，结果令身旁的两个画眉的侍女失手打翻了胭脂。
　　“大胆！”
　　立马，五个侍女齐齐跪下，齐声道：“王爷恕罪！求您绕了奴婢吧！”
　　我一听，回头，看见小星云正站在那里，满目怒光。
　　两个侍女不断磕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们是侍候贵人的，如果犯了这样的错误，该当如何？”
　　“王爷恕罪！求求王爷，您饶了女婢们吧！”
　　我立马站起来，快步走到小星云身旁，“星云，这次的错误，不能全怪她们。”
　　小星云看了我一眼，愤慨地喝了口茶，说道：“还跪着干什么！赶紧给姐姐梳妆！”
　　“奴婢遵命！”
　　我再坐会座位时，享受着两位侍女心惊胆战的服务，内心里对这古代的礼仪制度有了深深的感慨。
　　“小星云啊，既然是出去玩的，就开心一些。这样的小事不算事，也不必放在心上。”
　　小星云一本正经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
　　好吧，小小孩子，竟然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主子气。
　　“无论如何，略施小惩就行了。”
　　“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会轻饶她们俩的。”
　　我看了眼绿衣女子，从她的眼神里能感受到浓烈的感激，转头看眼蓝衣侍女，眼睛微合，双唇紧抿，散发出淡淡的坚定之情。
　　再看铜镜中的自己，即便是被我自己易过容的脸，也被两人打扮得如花似玉。
　　我望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还是有些惊艳。
　　“你们俩真厉害啊！叫什么名字？下次我出门，一定找你俩。”
　　两人看了眼及星云，星云点点头。
　　绿衣侍女说：“奴婢绿萝。”
　　蓝衣侍女说：“奴婢蓝一。”
　　小星云看着我站起来的样子，满意道：“很好！”随即，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女婢告退。”
　　路过小星云时，“绿萝，蓝一，自己去戒律处领罚。”
　　“奴婢遵命！”
　　“哎，”我摆摆阔袖，“小星云啊，既然是出去玩，我们就开心一些吧！这次，可以走了吧？”
　　小星云绅士地走向我，拉着我的手，“走吧！”
　　扬州城十五的夜晚，是城内静悄悄，城外一路繁华。
　　下了马车，是一个古老的门楼，越过门楼，便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平民，有少爷小姐，甚至王爷公主，只是这个时候，在这里，大家都仿佛过着自己的节日，没有任何阶级上的争分，只不过逛逛街游游湖，有心上人的牵着彼此的手，看看灯笼，没有心上人的期待月老送上一根红线。
　　要说这世间，最幸福的莫过于百姓。无论是打江山还是守江山，都是政治家野心家的游戏。老百姓感慨他们的野心平复了战乱，成就了天下的安宁，保障了自给自足的小日子。除此之外，无知是福。吃得饱喝得暖，平常百姓家平凡的丈夫、妻子、儿女，一代一代传承，过节了张罗些好酒好菜，有钱了吃好喝好穿好，没钱了，辛勤去耕耘等待收获，一个馒头分成几份吃，知足常乐。
　　这个天下间，统治者的能力再强大，没有淳朴善良的老百姓，也不能彰显他的伟大。
　　多少英雄好汉，创下了一番名利基业，最终还是想回归生活的本性，宁愿种花浇水，吃自己亲手摘的野菜，也不愿躺在浑浊的名利场。
　　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的，当初为什么还要去奋斗呢？既然人生短暂，那就看看这个永恒的世界有多精彩！
　　“阿婉姐姐，这里是杂货街，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小吃街，咱们快点走吧！”小星云虽然一身贵气，但也还是愿意和我一起吃民间小吃。这就是民间的魅力，这就是百姓对王宫的吸引。
　　“等等，我看看卖首饰的有没有我们王记的产品！”
　　如果没有，我便可在夜市上打开市场，各个阶层，不同的款式，不同的用料，铁制银制甚至金制，会卖出不一样的价钱，也给自己添些零用钱。
　　心里的算盘打得响当当，可是我碰到的第一家首饰摊上，就有五分之一的饰品是我们王记铁铺的。
　　我问老板：“老板，您这王记铁铺的收拾是正品吗？”
　　老板看了我一眼，连忙摆手：“小姐！我们卖仿货，也不敢卖王记铁铺的仿货啊！”
　　小星云一听，“这还差不多！你们要是敢卖王记铁铺的仿货，我保准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我扭头一看小星云，他立马住嘴了。只是手上的动作不停，一直拉着我的袖子，要赶往小吃街。
　　我问老板：“你们为什么不敢仿王记铁铺的货啊？”

作者有话说

　　写起来，就停不下了，但愿能继续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