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天妒 ...
-
“没关系。”
我接起剑，冲他点点头，便起身回到了我的房间。
出门时只带了一个包裹，几件衣服，一些碎银和银票，还有一个锦囊，当初那个怪老头给我的救命锦囊。我想起怪老头说，不久他的徒弟会来找我，只是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我已经在扬州城待了七天了。
这七天里，无事可干的我便在及寒冰的布谷小庄里到处闯荡。每两个房屋之间都有一个阵法，有大阵有小阵，小阵便是一些普通的幕僚，大阵当然就是像诸葛先生一般，地位卓绝。
那些小阵，对我而言，是小菜一碟，在不惊动主人的情况下，轻轻松松就能过去，我也不愿打扰院中的主人，悄悄来，悄悄离开。
大阵，着实让我见识了一番这个年代的阵法。
有位先生在自己的门前设了个八卦连环阵。每次我从生门出来，发现又进入了下一个阵，如此这般三番两次，最后从生门中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阵法的变化，竟然跟时辰扣合得如此紧密，子时的生门在北方，寅时便到了南方，辰时又回到北方。四个时辰四个方位的变化，也就罢了，遇着风时，又会随着风力的大小，生门方位继续发生改变。我可以想见，如果是雨天雪天，肯定又是一番解法。我站在这位先生的门前，一阵嗟叹。
“小友，既然来了，何不一同饮一杯？”
门里的声音，朗朗乾坤，听起来就像位品貌非凡的少年人，我嘟嘟嘴，看来人家的阵法被触动，主人家已经知道了。我摇摇头，有种挫败感。
便也没有犹豫，踏步走了进去。
门自己已经打开了，只是打开之后的院落里，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郁的原木味道。没有名贵花卉，没有刀枪短剑，而是满满的木制工艺品。门口处是一辆小车，看上去颇为陈旧，却又干净非常，显然是用了好些年了。小车内有一座位，能容一人坐下。小车下有既定的轨道，全都是窄而细的线条，沿着房屋向前延伸，却在离房屋三分之一的距离时，分为三条线路。一条线路直直通往一层正中的客房；一条线路蜿蜒盘旋，通往二楼东侧的楼梯口；还有一条线路，陡峭的坡度，直直抵达楼顶的三层阁楼。
令我诧异的是，这些线路，纯粹是一条质地比较硬的铁片连接而成，只有五公分宽，四公分厚度，铁片上每隔一公分有一个凹陷，如果真的是人坐着小车，沿着这样的路，抵达各个楼层的话，那发动的原理是什么呢？主人家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做出这样的设计？
“小友，请上车，来阁楼吧！”
我很想知道这样的小车能否真的将我送到阁楼，听到主人家发话，马上迈步便坐了上去。
小车在我刚坐下，就开始伴着“吱吱吱”的响声向前行走了。貌似，我的压力开启了一个机关。然后走过了院长三分之二的距离，前方便是一个超过四十五度角的坡度，我听见一声顿顿的响音，紧接着，小车与地面成超过四十五度角，而我却感觉自己还是稳稳地坐着，小车继续沿着线路缓缓而上。
我本以为这个时候，会很担心身体不小心倾下去。设计者早早考虑到这个问题，当是时，背部随着角度的倾斜，渐渐有木背开始托住人的脊背，反而生出一种临危获救的安全感来。
因为经常站在树顶练功的缘故，三层阁楼的高度并不足矣令我恐惧。接下来的时间，我便坐在车上向下望，满院的木制品，有飞鹤的模样，有人的模样，有狮子的模样，还有个小房子，四四方方的，还有些新奇百怪的大件，以我现在坐着的小车这样的技艺，相信每一个木制工艺都有不一般的用途。
“咔嚓”一声轻响，我到阁楼了。
我从小车中走下来，发现小车自动便从原来的轨道上退了回去。
“您好！冒昧打扰，望您见谅啊！”
我嘴上虽然说着客气的话，人已经走进主人的房内了。
“哈哈哈哈！”主人听见我的声音，大笑几声。
“嘿嘿，主人家，您这些玩意儿太巧了，简直比您的阵法还厉害！”正厅没有看见主人，我循着主人的声音，向东北方向走去。
“小友，好眼力！”
主人家显然听到我的脚步声，一声细响过后，我的面前，便出现一条直达主人所在地的道路。这路，却类似于传送带，人站在上面，不动，它自动便把你带到目的地。
这样一位惊才艳艳的人，难道不便行走？我这样一想，若真如此，真是天妒英才。
听着主人的声音，浑厚有力，却又中气不足，有点像内伤严重的患者。可是，这样的内伤，也必是高手所为。
因何原因，主人会被人伤及至此呢？
当我脚下的传送带停止运行，我的面前出现一个木门。这木门给人一种玄幻奇妙的感觉。木门从中间向两侧平行打开，一时间，我闻见了河水的味道，闻见了木屑的芳香，甚至还有桃花的味道。
我探着脑袋往里看，没有人？
这间屋子，陈设简约。全部的木制家具，清一色的原木色。东西两侧各有两把太师椅，太师椅之间夹着一把八仙桌，八仙桌上放着一个紫砂壶，围绕着一圈，有四个配套的茶杯。屋子的北方正中墙上，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上是一位仙风道骨的人物，目光俯视着大地，从我的角度看，刚好看着我。
慈祥中有些威严，让人不忍拒绝。
我正看得发呆，发现东边的窗户上一声类似我刚刚坐车的声音响起，然后我看到一把椅子缓缓升起，窗户被打开，椅子好像跳过窗口，之后，又像滑坡一般，从窗口滑落向地面。
我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椅子上的人，就已经跳到窗口，弯下腰看刚刚的轨道在哪里。
“找到了吗？”
“没有啊？你的椅子是怎么滑下来的？”
我就钻在他的椅背和窗户之间，从窗户上没发现任何痕迹。转而看向他的椅背，一路往下看，果然，屁股坐着的下面有收回的木构！
“哼哼！”他咳嗽了两声。
额，我看的地方，是有些尴尬。
我应声抬头，猛然惊诧，他，满头都是银白色的头发。
移步走到他的对面，再一次愕然。
他面如冠玉，脸色苍白，一身紫色长服，衣袂飘飘。一头白发随风飘洒，连发带都是洁白的颜色。他的鼻梁挺拔而俊秀，他的唇线菱角分明，他的眼睛神异炯炯。
明明是一个翩翩少年，却给人一种历尽沧桑之感。
他脸上淡然的神情，有些冷漠，刚刚的咳嗽声仿佛都不是他发出的。他一眼便看向了我的腰间，我心中一震：竟然能一眼瞧出我的武器在此？
我貌似无意地问道：“你能看出来？”
他浅浅一笑，“起初只是猜测，你如此一问，便是确定了。”
我瞬间抓耳挠腮，初次见面，便被他摆了一道！
和及寒冰在一起，我一直颇为沾沾自喜，因为我自认为他头脑简单。
而眼前的这个人，俊朗的眉目，让人看了便觉欣喜，即便被他摆了一小道，也没有不爽的心情，反而觉得，这样的人，本就应该如此卓绝。
我对他努努嘴，“好啊！你厉害！”
他依然是浅笑的模样，“是你的剑把太过显眼。”
“是吗？”我低头摸索着我的剑把，里面装着爹娘留给我的玉石，一直以为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没成想，被有心人一眼便能看出些丝端倪。
“你若把它打造成腰间配饰的模样，便不会被人看出来了。”他淡淡的话语传入的我耳中。
是啊！
我抬头望着着他，不愧是的能工巧匠，这工艺心思果然是不留一点痕迹。
“你的想法真是太棒了！谢谢啊！”我舒了口气，明天就去铁匠铺修改！
听到我的夸奖，他的嘴角微张，不过转瞬即逝。
我看着他双手扶在轮椅的木轮上，轻轻转动着木轮徐徐前行。心中有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真的双腿有疾？
“我行走不便，还望见谅，见你竟破了我门前的阵法，颇想看看你是何许人也。已经有三年，我没见过外人了。”
我缓缓跟在他的身后，他的话语里没有哀怨，只是在陈述很平常的事，我却听出他心中的孤独之感。
“你是上天的宠儿，因为上天嫉妒你的才貌，所以给你人间的旅行留点遗憾！不过，你这也比很多无才无貌之人幸运多了！”
他听完我的话，停止了行走，转头看着我，忽然笑了。
“在我的家乡，有个叫霍金的人，他手脚不能动弹，全身瘫痪，不能发音，唯一能动的地方，便是一双眼睛和三根手指，但他的成就让他成为我们那里最伟大的人！”
他略一思索，问道：“你是哪里的人？”
我一惊，怎么一见他就说漏嘴了呢！
“我啊，哈哈，这其实是我师傅家乡的人，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师傅的家乡便也是我的家乡。”我打马虎眼匆匆掠过。
“我也姓霍。”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那你也一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看着他，自信满满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刚来到布谷小庄吧？”他又推着轮椅开始前行。
“是啊，王阿婉，你叫我阿婉就好了。你呢？”
“我叫霍渊。”
真的姓霍，叫霍渊。
正说话间，一阵蕴含深厚内力的粗吼声从阵法外传来。
“霍渊老弟，老子姜城来看你了！快把你的破阵法给老子让出一条道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天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