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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统领杭州(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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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船队专属的码头虽然不是杭州最好的码头,但地理位置和开发潜力具佳,靳鑫谈妥条件后当日就派了人改造码头。一行人来到码头时见到的就是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码头进行了扩建和改造,虽然在雪域中人看来还比不上浪乡、香港的码头,但也称得上是江南第一,让秦穆等人啧啧称奇了。码头上大大小小停了十几艘船,外形和平常见到的楼船帆船等都不一样,几十个水手在船上码头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碧儿当下就瞪大了眼奔了过去,被船旁的一个水手说了两句又嘟着嘴跑了回来。
“林姑娘不要介意。对于水手们来说船就是他们生命的保障,是最神圣马虎不得的。虽然我们船队的成员较普通水手已开明很多,但还是不会轻易让人靠近船只的。”靳鑫含笑解释。
“那也用不着那么凶吧?”碧儿小声嘀咕着。
“我听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认为船上出现了女人很不吉利,出海时会有危险,所以从不让女子上船。”秦穆自幼走南闯北,知道不少东西。
“没有那么夸张,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忌讳。”靳鑫领着他们向右边比较靠外的一艘船走去,“不如到那边看看,上面的水手都不大在乎这些。虽然不少是从本地招募的,但技术和人都相当不错。”
朔扬一听,这是想让自己见见他们了,能让靳鑫欣赏的外人还真不多呢,当下也起了几分兴趣。
靳鑫说的那艘船是船队里比较老的型号,船上船下正有几个人忙着进行检查。“猛子,把那儿再查一遍。”船上一个黝黑的中年人向下喊着。
“放心吧,我回头再看一遍。”船下壮硕的青年手里忙活着,嘴上也不停歇,“江叔,你有没有见识过那几个新来的美人,那速度那灵巧……”
“行了,就你的技术还不够格上那些新船呢,先做好眼前的事吧。”江叔说着已从上瞅到了靳鑫等人,忙停手下船。
“还不许人想想啊,总有一天我也会有韩哥那技术……”
朔扬刚听到那青年的声音已笑了开来,这世界还真是小啊。正打量着四周还有没有当日出海的故人时,一旁的靳鑫已开了口:“说得好,有目标是好事,有空时让韩磊多教教你。”
“首领?!”猛子闻声回头,愣了一下傻笑着跑了过来,“这可是您说得,回头我就去缠着韩哥。”
“首领好。”“您回来了,交易会那边怎么样?热闹吧?”这时船附近的人都围了过来,纷纷行礼问候。
“首领……“江叔看起来应该是船上比较管事的,问了礼后大概是要向靳鑫汇报情况刚开口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瞪着眼睛止了声。
“江叔?江叔!”猛子推了他一下,见还没有反应,不由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了站在一旁的朔扬,“你……有点眼熟啊……”奇怪的挠挠头,一个劲的盯着朔扬,慢慢的,眼睛越瞪越大,终于,他指着朔扬发出了一声堪称惊天动地的巨吼,“船长!是船长!你没死啊!”众人被震得还没回神,就见他已一个虎扑奔过去抱住了朔扬。
被抱住的朔扬不由露出苦笑,幸好当日自己船长的威信建立的根深蒂固,不然他要是脱口喊声玉姑娘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猛子!”江叔被一刺激反而回了神,慌忙过来拉开了猛子。
被拉到一旁的猛子莫名其妙的瞪了江叔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瞅着朔扬:“不好意思啊船长,我一时忘了你是……”
朔扬一听不好,急急拦住了他的话:“你们怎么在这?船上的人都跑到四海了?”
“不是,那之后我们在海上漂泊了几天,回来后没办法都散了,可是在其它船上都干得不如意……”
“那是,简直没一个比得上我们‘飞扬号’,忒没劲。”猛子口快的截下话头,“不过后来四海招人。我过来一看,比船长你还厉害呢,我就把当时‘飞扬号’的人都叫来了,有几个不行,剩下的全在这了。”
江叔毕竟是比较精明的,想着四海的理念和朔扬有些像,现在又见他们站在一起,心里就有了些想法:“首领,您和玉……公子……”
玉公子?靳鑫瞅了朔扬一眼,觉得这其中有些玄机,一时没有开口。
“什么玉公子,他是君朔扬啦!你们不是认错人了吧?”碧儿已口快的搭话。
“君朔扬?财神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女的了?”猛子脱口而出。朔扬几要抚额长叹,老天怎么会把这两个活宝放到一起的。
“女的?他怎么会是女人?你长没长眼睛啊!”碧儿一指朔扬,大叫。
“我看这其中大概是有些误会吧。”靳鑫向右侧一个船员使个眼色,那人立即了然的点点头,悄悄带人到四周警戒。
“是啊,是我们误会了。”江叔连忙一拉猛子,仔细想想当日他们碰到玉姑娘时正值君家大乱,君公子男扮女装的意图也就不难推测了。刚才猛子一时嘴快,希望没给君公子带来麻烦。
刚要出声就被江叔止住了,猛子奇怪的看了江叔一眼,还想往朔扬跟前凑,胳膊一紧,却是又被江叔给拉住了。
现在拉住他有什么用啊,朔扬浮起一抹苦笑,被这两个活宝一搞,现在凡是有点头脑的大概都猜出点什么了。“既然到了四海船队就好好干吧,这里能学的东西很多。”朔扬上前两步拍拍猛子的肩,“过几天有空时约个地方聚一聚,我还没和你们一起喝过酒吧。”
“太好了。”猛子霎时就把朔扬难懂的性别问题抛诸脑后,豪爽的回拍着,“咱们比比谁的酒量好。”
这个猛子……江叔在旁摇头暗叹,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君公子……那个招人时和您一起来的欧阳公子……”
欧阳海?他怎么了?朔扬顿时警惕起来,疑问的目光对上江叔。
“后来我们又见过他,我们就把您遇到风暴落水的事告诉他了……”那位公子看起来很着急。这最后一句话江叔到底没说出口,现在君朔扬真实的身份摆在那,这句话就实在不好出口了。
朔扬眼神一沉,欧阳海知道了他落水的事和大概位置?现在他已经是天尊教的大敌,欧阳海就算现在不知道玉姑娘就是君朔扬,也总会有对上他发现真相的一天,那时候他落海的事就成了调查他起步发家的重要线索。璇玑岛位置隐秘,不会被发现,可天尊教在海上的活动势必频繁,说不定会波及浪乡和香港,四海船队的行动也会增添很多不便。要是掌握的线索再多一些,他和四海的关系说不定也会被察觉……“他和我不过萍水相逢,你们下次要是遇到他就当没再见过我。”这番话,朔扬是对着江叔说的,江叔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要把他的事和话告诉所有“飞扬号”的旧人。“碧儿,你不是对这船很感兴趣?让江叔陪你上船看看。靳首领,希望我的这个心愿不会太冒昧。”
靳鑫看出朔扬的脸色不太对:“哪里,这艘‘清扬号’并没有那些忌讳,林姑娘感兴趣尽可上去参观。”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清扬号”上一些船员为什么不是雪域出身也有很先进的观念,原来是受了尊主的影响。
“猛子,你也去忙吧,我和你们首领有些生意要谈。”
“噢。”猛子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朔扬过去那雷霆手段可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几年没见了,但心里对这位旧船长的敬畏却不曾减去半点。
“我陪碧儿去吧,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船。”夜紫觉得朔扬像是有事要说,也不放心碧儿一个人上船。
朔扬点点头,丢了个一切拜托的眼神给她。不是不信任碧儿,只是她那单纯的性格实在不适合保守秘密。至于夜紫,看来得抽个时间把天尊教的事告诉她。“靳首领,在商会之外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和君家长期合作?”朔扬转身向前边走边说,转身的瞬间却已传音给靳鑫“晚上都到家里集合”。
靳鑫面不改色的走在朔扬身旁:“那要看君公子想如何合作了。”
早在猛子脱口而出的时候,秦穆和既白的脑子就飞快地运转起来,朔扬曾经男扮女装出海?!据他们对他的了解,这绝对指的是他逃亡到海上得到上官下官宝藏的那次。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他们还一直纳闷当年不懂武功的朔扬是如何逃出天罗地网的呢。嘿嘿!那小子提起这段经历一直讳莫如深,现在可终于让他们逮到了!理清个中关系,秦穆既白再抬头看向朔扬时,那笑容简直灿烂的让太阳公公都汗颜。
朔扬一直扭头和靳鑫说话,眼角其实已把二人的神情看了个清楚。他就知道,万一让这些家伙知道了当年的事,肯定会被大做文章。别看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青年才俊,一个个表现的稳重儒雅,其实骨子里都是唯恐天下不乱,尤其是这种能调侃他的大好机会,更是不会轻易放过。脑中盘算着如何应对的朔扬并没有发现身旁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看戏爱好者。虽然心怀疑虑,但靳鑫可没忘记他身为雪域弟子的优良品质,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种好事当然是要和城里的广大同僚们共享了。
众人各怀心思的没走几步,就见一个青年快步走来,仔细一看,却是雪域派入君府的弟子章铭。看他急匆匆地样子,莫不是君府里出了事?
朔扬迎了上去,就见章铭在朔扬耳旁说了什么。朔扬顿了一下,走回众人身旁:“府里有些事,我就先告辞了,我们下次再谈。”
“请便。”靳鑫肃手相送。
“碧儿她们就麻烦首领了,提醒她们不要太晚回家。”朔扬说着看向秦穆既白。
秦穆、既白对看一眼:“看船也不急在一时,我们陪你回去。”虽然朔扬的表情很平常,但他的眼里分明蕴着急切激动,他们怎么能让这样的他一个人回去面对?君府到底出了什么事,竟能拨动朔扬的情绪?
“好,走吧。”朔扬率先转身离开,秦穆二人急急跟上。三人沉默的走了一阵,朔扬渐渐缓下了脚步:“刚才,章铭说找到了君府的一些老人。其中有一个据说最早跟着我爹娘,知道些什么……”
什么?秦穆、既白立刻想到了关于朔扬身世的疑虑,终于有人能说明朔扬的身世了吗?
避开好友们的目光,朔扬一个劲的望着天边,脚下却越来越慢。十八年前的种种谜团好像终于可以揭开一角了,可是他却没办法有一丝期待。他本就不是爹娘养育十几年的那个孩子,如果连这具身体的血缘关系都没有了……从发现身世的疑团之时起,他就不停的告诉自己:那样的爹娘,得到你认同的爹娘,不会因为没有血缘上的关系而离开你。当日明明发现了你和真正君朔扬的差别,他们不也坦然接受了吗?可是……可是,有问题的是他自己的心啊!如果真的没有这层血缘的羁绊,他所拥有的亲情就仿佛随时会失去。朔扬绽开一抹苦笑,本来以为已经和龚飞云完全说拜拜了,可是这种对亲情的患得患失一如前世。他的心依然不够坚强啊……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无声的传递着安慰和支持。朔扬回首,望入的是秦穆和既白坚定温暖的笑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朔扬凝视着他们笑开了:“等会万一真有什么,撑着我。”
秦穆放在朔扬肩上的手一紧,郑重点头。 “放心,有我们呢。”既白的声音不高,却直直进入朔扬心里。缓缓笑着,一左一右揽住好友们,朔扬一扬头,快步向君府奔去……
进了君府,几人径直来到清云轩中的密室,只见里面已经有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等在那里。那妇人自看到他们目光就一直定在朔扬脸上,满脸激动,嘴里还喃喃着:“像……真像啊……”
“您就是严大娘?”朔扬已敛起了眼中的激动,笑着问。
“是……奴婢就是……”严大娘像是这才回了神,慌忙着竟要下跪行礼。
“您不用行此大礼。”朔扬忙上前搀住她,“您也曾是府里的老人,就象朔扬的家人一样,万不可如此。”
严大娘闻言更是激动,抓紧朔扬的胳膊不停的打量着:“果然是老爷和夫人的孩子,样貌像,这性子也像……”
朔扬顺势搀着她在圆桌旁坐下:“听说您是君府里最早跟着我爹我娘的?”
“当年家乡遭灾,要不是碰上了老爷夫人,我们一家三口早就死在外乡了。”严大娘现在提起财神夫妇来还是满脸感激敬爱,“那时老爷夫人刚到杭州,还没打算在这定居。”
“您是自家人,我有个疑问就直接问了。”朔扬盯着她,“所有人都知道财神夫妇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他们进杭州时身边带着的男婴,可我偏偏听说那男婴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那个男婴就是我吗?我和爹娘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不!您是老爷夫人的亲儿子!”严大娘脱口喊出,脸色随之煞白,左顾右盼的就是不敢看朔扬。
“您就不用安慰我了。”朔扬放下心来,脸上却是一片黯然苦涩,“您放心,就算我真的……我也依然会把他们当亲爹娘,不会有什么心结……”
“不是,您真的是老爷夫人的孩子!”严大娘急切的抓住朔扬的手臂,“您胳膊上有个月牙胎记,对不对?当年是奴婢亲手接生的,您真的是夫人怀胎十月所生啊!”
“那当年那个婴儿呢?我肯定他不是我爹娘的孩子,既然我不是他,那他呢?到哪去了?”
严大娘浑身一紧,收回手,虽然神情慌乱,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知道这其中缘由爹娘一定会请您保密。可我不是外人啊,现在君家的情况您也知道,这桩秘密关系到我爹娘的安危。大娘,您帮帮我,要不是事情很重要,我也不会再让人去找您,我知道当年一定是为了个很大的秘密,爹娘才会送走你们,你们也才会忍痛离开君家。”
秦穆既白一直默默站在靠近密室入口处,一边感叹着朔扬表情言辞的感染性,一边屏息等待着妇人的说明。没想到严大娘犹豫片刻,却抬头看向了他们:“他们也要听?”
朔扬回头看看好友们,缓缓笑开:“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严大娘看看他们,又看看朔扬,起身向秦穆二人行礼:“你们是少爷的朋友,刚才的话是奴婢冒犯了,事关重大,希望两位公子不要介意。”
秦穆既白互视一下,齐齐摇头。此时他们真想见见那闻名天下的财神夫妇,竟连多年前的家仆都教得如此不同。
“奴婢跟了老爷夫人没多久就发现夫人怀了身孕,可她和老爷却一点都不高兴,像是因为什么游移不定。后来有一晚来了个陌生人和老爷夫人谈了一夜,还抱走了当时的小少爷。第二天老爷和夫人就想通了,老爷说要在杭州定居,夫人也闭门不出的养起胎来。有一次奴婢看到夫人摸着肚子说君家本来只能有一个男孩,他们赌上一切给这孩子一个生存的机会也不知是对是错。”严大娘看着朔扬,“本来老爷还打算让人打听差不多岁数的男婴,被夫人阻止了,说他们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才冒这个险,又怎么能把别人的孩子也扯进危险中,事情到这一步牵扯的人已经够多了。直到分娩那天夫人也不让请稳婆,只让奴婢在一旁帮忙。偏偏又是难产,夫人的身子就是从那时起落下了病根。看到是个男婴老爷夫人都松了口气,说就把他当成先前的小少爷,年纪也算大一岁,绝不能让人知道这孩子和先前的不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和满了周岁的孩子到底不同,夫人只好把您养在闺里,不和外人接触。老爷的生意越做越好,家里的下人越来越多,可夫人少爷一向只由奴婢一家三口伺候,外人也没觉得不对。到您满了周岁时,老爷就安排奴婢一家三口离开了君府。虽然很舍不得,可也知道那事关联极大,老爷夫人是为了奴婢一家好。十几年了,这事奴婢本打算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不说出来……”
原来他爹娘竟来了招狸猫换太子,楚家的遗孤被那个神秘人带走了,而自己这亲生骨肉则成了靶子,天尊教主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一家三口身上,那真正的楚家遗孤就安全了。朔扬长叹了一口气,那么把楚家遗孤带走的神秘人到底是谁?是什么样人能让爹娘在那种情况下委以重托?他既然带走了楚家的孩子对当年的情况肯定有所了解,如果能找到楚家遗孤,就能知道更多的线索了。
“大娘,当年带走孩子的那个人您还有印象吗?”
“奴婢只见到背影,个子不高……大概比老爷低半个头,也比老爷瘦一些。”严大娘努力回想着,“很有气质,是那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武功好像很高,当时奴婢在外面守着,什么都没感觉到他就不见了。”
气质好,武功高,爹娘的朋友里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太多了,身形特征算是条线索,可要凭这找出那个人也是不可能的。朔扬心念一转,又问:“那个被抱走的孩子呢?他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说胎记之类的?”
“那孩子一向是夫人在照顾,奴婢没发现什么显眼的特征,只记得是单眼皮,长得很机灵。”
看来娘对楚家那孩子真的保护得紧,倒是给他出了难题,朔扬正失望时,忽听严大娘低呼一声“对了!那孩子脖子上有块鸳鸯形的翡翠,一直贴身带着”,忙问:“那翡翠是什么样的?说详细点。”
“那玉质并不是很罕见,不过看起来应该是成对的,夫人很宝贝那个翡翠,好像是孩子的亲生父母留的。”
“能不能麻烦您把那个图样画下来?或者您口述,我找个人帮您?”真是遗憾,居然没看到那个神秘人的脸,不然凭他们雪域那学自现代刑侦的手段,绝对能把相貌拼出来。
“记得不太清了,只能画个大概。”
“大娘,这次真是麻烦您了。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有人说不定会查到您头上,现在的地方是不能住了,要不我安排您和家里人躲一下,等事情过了再露面?”
“就听少爷安排。”严大娘想了会儿,犹豫的问。“少爷……老爷和夫人真的……”
“没事的。”朔扬含笑直视着她,温暖而自信,“我会找到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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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轰轰烈烈的第一届杭州交易会终于圆满落幕了,几乎每个人都满载而归,即便是早已知道利润丰厚的商会大佬们看着自家帐上猛增的银子也是惊讶赞叹外加笑得合不拢嘴。又是两天余热散后,空悬的商会会主之位的讨论终于被提上了日程。可以想象的,朔扬成为新任商会会主的呼声最高,而出人意料的是本该和朔扬来番龙虎斗的许明山却偃旗息鼓,虽未直接赞同却也没有任何阻碍的举动。朔扬登上会主之位后,头三把火烧得火旺,严立规章,调派人手,肃清市场,短短不到几日就把杭州商会和市场整顿一新。众人和朔扬也处了一段日子,又有那些想盗用朔扬构思而下场凄惨的商人的前车之鉴,早都知道他是个不好相与的,可没想到他一上任就敢使这种雷霆手段,当下不免就有人打起了挑起事端、浑水摸鱼的小九九。那些小动作才刚刚展开还没见到效果,这些人已被立刻肃清。在普通民众看来日子依然太平悠闲,但那些身处漩涡和明眼的人已赫然发现,君朔扬的目标竟不止是那些商场上和他作对的人。从官府公告到商会变革,加上君家大量注入的投资,还有一些隐在黑暗中的地下势力,君朔扬竟运起了多方手段开始了一场席卷整个杭州的改革。
普通百姓们看到的是:他们的父母官最近很忙,从举办了交易会的西北区开始官府将进行一系列的整顿规划,动员所有百姓参与,听说工钱还很多;君家的店铺从装饰到经营都焕然一新,以前好的东西没丢,还多了很多新鲜的玩意,什么夜校报纸的就更别说了,凡是君府出品的,都是让人趋之若鹜的;杭州商会变得忙碌而又有序,以前商会就是那些大商人听戏宴会的地儿,现在是出了名的生财宝地,商人们在里头商量的都是关系到很多银子的大买卖,商会的仆从都改叫什么工作人员了,每天忙进忙出,工钱多就算了,那学问也是唰唰往上涨;以前的地痞无赖们现在摇身一变成保镖了,又是上夜校又是帮忙巡街,那斜眼阿四前几天晚上帮忙救火,大人还送他个“城市保卫者”的匾额,把他给美的呀……
普通百姓们新奇悠闲的享受期待着杭州的种种变化,可其他人就没法这么怡然自得了。商会的大佬们自然得改变他们以前的种种做法努力达到朔扬的要求,朔扬的要求实在是范围广泛,生意手法,商会运作等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什么尊重员工等言行要求,虽然腹诽颇多,但见识了朔扬的雷霆手段和赚钱的本事也就暂且忍了,没曾想这么作了一段时间后竟然感觉越来越好,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银子的增多和赞誉声的出现了,也不知是有了动力还是习惯了,商会的众位不但没再有什么怨言竟然还产生了互相攀比看谁作得更好的兴致。
经历了一番痛苦历程的自然还有在杭州的官宦贵族和其亲朋。杭州风景秀美,商业繁华,在这里居住的除了本地官员外还有很多官宦贵族的亲朋子弟。他们在杭州自然没少惹事,朔扬虽是个商人但他偏偏要改变杭州的方方面面,这就在很多方面让这些公子哥们很不痛快。有的是自身利益受了侵害,有的是见不得同龄人比自己更风光,还有的是受了有心人唆使,反正一时间这些人纷纷起了让朔扬好看的念头。有那行事莽撞的耐不住先动了手,不但没一个讨好的,下场还都惨烈无比。也有人想暗中下手,没多久就都受到了家里的警告:不准去招惹君朔扬,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为敌。把这些公子们给憋屈的够呛。可是怨天怨地没多久他们就发现,杭州有意思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吃喝玩乐,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全国最棒的。那些还想着要搬家回京的也都打消了念头赖着不走了。至于那些麻烦的规矩,看在这些美好的享受和其他地方公子哥们羡慕眼神的份上,忍了!
遭到变革冲击的自然少不了江湖中的各位。武林各派在城镇里发展势力有的是明眼处的帮派分舵,有的是开办有帮派背景的各种生意,有的则暗中安插眼线人手,大多帮派都是几种手段一起上,杭州自然也有黑的白的绿林的种种江湖势力立足。朔扬的种种措施看似让杭州越来越开放,但实际上在这重重改变中原有的其他势力被一一驱逐了出去。各门派仍然有人手在杭州走动,可要在这里发挥力量就难了。光明正大的分舵给你留着,有武林背景的生意也自便,但暗中的眼线一个不留。你真要是想用那些分舵、生意做什么小动作,要不就是官府,要不就是变得不像地头蛇的地头蛇,有时还会是君朔扬那让所有人看不透的势力,都会出奇不意的冒出来,计划被扼杀是小事,惹来君朔扬的反击就麻烦大了。虽然君朔扬很明显的不让其他势力插手杭州,但如果真有什么事先和他打声招呼或是求助,只要得到同意就会办得又快又好,比自家绞尽脑汁不知快捷多少倍。当然,这也不免让各位望杭兴叹的头头脑脑们郁闷不已。
相比起那些最终还是从杭州变化里找到乐趣或便利之处的人而言,有些人的际遇就惨了。追魂堡和诚王爷作为君朔扬不成秘密的秘密仇家,其在杭州的势力和行动都遭到了封杀。只不过追魂堡是被朔扬直接宣布为不受欢迎对象,并对其杭州势力予以毫无预警的诛杀,而诚王爷虽然差不多全天下都知道他在君家家变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因着他皇室的身份,杭州方面并没有明令禁止他及与他有关者进入,不过暗地里下的绊子使得手段却比起对付追魂堡来更加猛烈。当然,遭受损失的免不了还有天尊教。从朔扬进杭州开始,双方就暗中进行了几次大大小小的交锋,天尊教没讨得好处去,没多久就销声匿迹了。朔扬自然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对于双方而言前几次不过是小小的试探,在他来说目前最要紧的是稳固杭州的势力,而不是铲除仇人,对天尊教来说现在也还不是暴露自身实力的时候,前几次的游戏双方都没认真,过了也就算了,真正的对决是在以后,而那一天,他相信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