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九天》幻海飞燕

4、邂逅

　　有了小黑的指引，再加上人参果这强力后盾，飞云很快就走出了森林。望着眼前豁然开朗的天地，飞云不由展开双臂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果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啊！正当他难得的沉浸在如画美景中时，恬静的气氛里突然响起了 “咕咕咕”的声音。飞云瞟瞟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又饿了。”
　　小黑吐吐舌头，轻轻晃晃身体，率先向前爬去。飞云明白这是小黑在取笑自己，也笑着追了上去。飞云本就是个大孩子，只因成长情况特殊才会对人生了然无趣。如今到了古代，脱去了过去沉重的枷锁，他也决心展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这些天他一直处在杳无人烟的深山里，又有小黑这灵蛇的陪伴，竟也渐渐的开朗起来，脸上的笑容不再那么稀少，偶尔还会故意逗弄小黑寻开心,就像个普通的13岁少年,不再像过去般总是一副神秘难测的样子。
　　飞云随着小黑前进，不一会就望见一座小屋坐落在青山绿树间，红墙绿瓦，甚是小巧清雅。这深山中居然会有人居住？飞云惊讶不解，但仍是上前敲门。
　　“说了不回去，别再来烦我！”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声从门内传出。
　　飞云一怔：“我在山中迷了路，小姐……姑娘可否卖给我一点食物？”
　　“路人？”沉默片刻，门悄然而开，走出一个十一二岁，身穿蓝衣的小姑娘，长得并不特别漂亮，却给人一种清爽自然的感觉，尤其是那双闪着坦率的大眼，总在不经意间吸引别人的目光。
　　“原来真的是路人。”小女孩明显松了口气，脸上泛起爽朗的笑容，“能活着走到这儿，你本事不小哦。”
　　好耀眼的笑容，飞云不由一呆，十几年来竟从未见过如此充满阳光的笑容，看着她，心底就会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不自觉的随着她笑起来。“这都是小黑的功劳。”不自觉的说出实情，他心里苦笑起来，怎么会对她如此不设防呢？
　　“小黑？”女孩顺着飞云的目光望向草地，发现了正向她摇头摆尾的小黑，不由惊呼出声，“红角蟒？！”
　　“你认得小黑？”
　　“小黑？”女孩语气怪异的看向他，“真是个好名字……我从小就在山中长大，知道不少奇珍异兽。红角蟒是蛇中之王，功力的高低全表现在红角上，功力高深者可随意变化身形，生性好斗。你居然能收服它，真不简单。”
　　“小黑是我的朋友。”
　　这话令女孩眼睛一亮，笑得更明亮了：“请进吧，你们一定又累又饿了。”说话时神情间竟多了几分亲近欣赏。
　　“这……家中只有小……姑娘吗？”
　　“是啊。”女孩了然一笑，“看你不是迂腐之人，何必在乎那些俗礼？能和动物为友之人绝不会心术不正，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飞云感受到她的真诚，不由泛起一抹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
　　飞云走入屋内，见房内陈设简洁朴素，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的房间。正观察时，女孩已端出饭菜：“我想你已经饿了，来不及新作，只有一些卤肉馒头，你就将就一下吧。”
　　“不要紧，已经很好了。”飞云不在意的说。虽然人参果保持了体力，但空空如也的肚子仍是催促着他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吃不惯呢。”女孩看到飞云不解的神情，解释道，“你的衣服虽破质地却很好，皮肤白皙，手也保养的很好,简直就可以称为纤纤玉指哦，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样子。”
　　飞云笑笑没有搭话，他也不知道这副身体长什么样啊。
　　“我叫卫夜紫，你呢？”
　　“龚……君朔扬。”飞云笑了，就让他抛弃过往的一切，做个全新的君朔扬吧。
　　朔扬一边吃饭，一边和夜紫聊天。交谈中他发现夜紫有着大自然的坦率和动物般的敏锐，想必是受了成长环境的影响。二人一见如故，天南海北聊得很是开心。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夜紫脸色一凝，已没了方才的谈笑风生。
　　“属下等奉命来接三小姐回去。”门外响起一个恭敬的声音。
　　“话我已说得很清楚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三小姐，夫人为您都急病了。您还是随小的们回去吧。”
　　“我在这十几年都没事，你回去告诉他们不必担心了。”夜紫的话中不觉透出几分怨懑。
　　“以前有舅老爷陪着您，现在舅老爷失踪了，留您一个姑娘家在深山里，堡主和夫人怎么放心得下呢？”
　　“这里是我的家，那些动物是我的朋友，我不会有危险。”
　　“三小姐，小的们已来了三次，这回再不成功就要受罚了。求求您，跟小的们回去吧！小的们给您跪下了。”
　　门外传来“扑通”“扑通”的跪地声，夜紫张口欲阻，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唉叹一声，颓然跌坐到椅上。
　　“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看着那张爱笑的脸上出现无奈的表情，朔扬的心中泛起一股不舍，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夜紫对上他关心的双眸，不由讲述起自己的身世。夜紫出生时极为瘦弱，她家是武林世家，母亲又体弱多病，所以无暇照顾她，只好由其隐居的舅舅带回山中抚育。在山中清静的环境和舅舅的精心照料下，夜紫的身体慢慢好转，直至比常人还要健康，她也爱上了山中的生活。不料，一年前舅舅离奇失踪，父母便派人来要接她回去。
　　“你不想回家吗？”
　　“我已经习惯了山里的生活，也舍不得离开这个伴我长大的地方。”
　　“仅仅如此吗？”朔扬目光炯炯的盯着夜紫，“你是在害怕吧？害怕面对陌生的环境，害怕面对未曾相处过的父母。”
　　“你——”夜紫瞪着朔扬，生气的眼中蕴涵着震惊，哀伤，以及逃避。
　　“怎么样？我说错了吗？还是，我点中了你不敢承认的心事？”朔扬步步紧逼，不给她回避的机会。他讨厌只会逃避的人，那让他想起当年那个不敢面对家变，逃去混帮派，辜负父亲期望的自己。
　　“你知道什么！”夜紫吼着，满脸激动，“不满周岁就被送出堡，十几年来我只见过爹娘几次。他们对我好冷漠，还有大姐二姐都长得好漂亮，什么都会，和他们在一起我就像个野丫头。回去？难道让我去自找难堪吗？”
　　“不在一起生活，就算是亲人也会感到疏离。但你想这样一辈子吗？明明是一家人，却老死不相往来？夜紫，努力试试吧，如果不去做，怎么会知道结果如何。你不踏出这一步，就永远无法改善你们的关系了。”
　　“我……”夜紫怔怔的看着他，犹疑不定。
　　“有机会改善时不努力，等到将来有心时恐怕就没机会了。子欲养而亲不在，那种追悔莫及的感觉……我不希望你去承受。”朔扬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想让她重蹈覆辙。
　　对上那双悲凄的眼瞳，夜紫默然。她只想着避开卫家堡的一切，却忽略了自己的心。自己不是一直渴望能和家人在一起吗？幸福不会凭空而降，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想着想着，夜紫的心中豁然开朗。她笑着抬头，扬声道：“你们等一会，我跟你们回去。”
　　“啊？是！属下等在外恭候三小姐。”门外立刻响起欣喜的应答声。
　　“谢谢！若不是有你，我还在一味逃避呢。”
　　“不用客气，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夜紫捕捉到朔扬脸上一闪而过的忧伤，脱口问道：“你也是个伤心人吗？”
　　朔扬一怔，默然不语。
　　“刚见你时就发现你的眼中带着沧桑坚毅，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呢。”夜紫察觉到他瞬间身体紧绷，不在意的笑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我不想探听你的过去。我想说的是，人生的不幸本就太多，为什么不含笑去面对呢？让自己活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啊！”
　　朔扬凝视着那张笑意飞扬的脸：“你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笑对一切吗？”
　　“家人离我太远，如果我不珍惜自己，还有谁会珍惜我？”夜紫眼中闪过一丝忧郁，随即被笑意所代替，“这个山林，这里的动物教会我，快乐是最珍贵的宝贝。世上的忧伤够多了，我能笑为什么不笑呢？”
　　“很特别的人生哲学。这次是你给我上了一课。”朔扬看看对方迷惑的表情，耸耸肩没有多加解释。
　　这个人的话里怎么总会出现一些古怪的词语，夜紫皱皱眉头，没再追问：“我马上要走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最好赶紧说哦。”
　　朔扬正要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在外行走需要什么注意的吗？”虽然学过历史，也看过一些武侠小说，但现在毕竟是古代还是平行空间，不知道书里说的符不符合，还是直接问问古人比较保险。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夜紫为难的说，随即转头，“等一下，卫诫，你进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大汉走进来，看到朔扬后愣了一下。
　　“这位朋友在山中迷路了，到我这儿歇脚。他很少出门，对外面不太了解。你给他讲一些该注意的事项。”
　　“是。”卫诫是个老江湖，也很健谈，不但把在外行走的规矩告诉朔扬，还谈了一些江湖趣闻，名人轶事。二人一个讲得高兴，一个听得专心，竟连天色渐晚都没注意到。
　　“反正天要黑了，不如明天再走。朔扬，舅舅房间借你。卫诫嘛，你们——”
　　“小姐不用费心，我们经常风餐露宿，早已习惯了。”
　　“既然如此，我们再好好聊聊。”朔扬极有兴致，“如今比较出名的商家有哪些？”
　　“商家？公子对经商有兴趣吗？”卫诫惊讶的问。
　　“很奇怪？”
　　“现在这世道，经商很难有出路。成功的商家背后都有江湖帮派或朝廷撑腰。就拿专营珠宝的‘玉砌楼’来说，他们背后是诚王爷。长江南北则分别是千里堂，铁刃堂的地盘，生意自然也被掌握在其手中。乔家牧场就霸着关外，大赚牛马钱……”
　　听起来这个时代好像还挺有趣的，做商人也比现代有意思多了。“能说得详细一点吗？”既然想做，就要做到最好，而知己知彼才是取胜之道。
　　原来他是真的感兴趣。卫诫心底的不解更深了。这位公子看起来出身不凡，像是做大事的人，怎么会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感兴趣呢？现在经商这碗饭不好吃啊，小打小闹还行，想要有所成就却太难了。几家早已分好天下，各霸一方，岂容他人再插一脚？
　　“如今，关外有乔家称雄，他们属下十五家分牧场，人精马壮，无人敢掠其锋。不论是在关外还是畜牧这一行里他们都是一枝独秀。中原就是百家争鸣了，比较有势力的是‘二堂，三堡，四世家’，也就是铁刃堂，千里堂，追魂堡，卫家堡，飞鹰堡，以及慕容，南宫，东方，皇甫四世家。他们有的插足各个行业也有的专精一种。像卫家堡的纺织，飞鹰堡的水运，东方家的药材和千里堂的粮行都是个中翘楚。”
　　怎么都像是江湖帮派？看来和朝廷有所关联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商家还是依靠江湖势力来获取利益。这么说来，如果他真的决定经商，就势必会和江湖扯上关系。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难道来了这里他也依然要做“□□商人”吗？（为什么不考虑一下白道？你真的打算一头黑到底吗？哀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