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九天》幻海飞燕

34、尊主之位（一）

　　“雪域城的范围非常广，当初主上预定了很多……独特的功能，可惜后来……雪域的普通居民生活来往大多聚集在东城，他们中有些是被挑选后收留的普通人，这种人当年收留的比较多，雪域隐退后就很少了，大部分还是域中子弟的家属。西面的建筑当年是为那些到雪域定居的江湖朋友准备的，他们可能是满手血腥的杀手大盗，也可能是身怀绝技的名侠浪人，反正只要和主上的意就可以住进雪域。雪域隐退时他们也都随着退隐了。这些人会进雪域不是厌倦了江湖争杀就是喜欢域中的风景环境，这几十年下来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搬到了东区融入普通居民中，成家育后，安享天伦。所以现在西面的人不多，但都性格的很……”段天宇一边带路一边解说着。
　　朔扬闻言目光一闪，他们难不难缠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要想的是如何尽快弄清他们的一切资料，不管是住进雪域的目的还是身怀何种绝技，普通民众也不能轻忽，得在暗中全部过一遍。他可不喜欢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一刀啊！
　　“外围其他方位的布局就比较散杂了，您可以慢慢了解。往里就是雪域的核心所在，被大家称为内城，虽然各方面的构造终于有点像江湖帮派了，但因为雪域的特殊情况，几十年来它负责的都是全城的管理，和江湖两个字是全然无关……”
　　裴剑鸣在旁心有戚戚焉的道：“就是啊，今天碰到你，我才第一次履行了我武堂堂主攻敌防卫的职责啊！”
　　“难道雪域已和江湖全然无关了吗？”怎么会呢？依雪域当年的势力风光就算是被迫隐退也肯定会留下后手啊。
　　“听说在外面还有一些产业和眼线，不过这些都由长老会掌握，我们三堂堂主要到开始培养继承人时才能接触这些资料。”段天宇若有所指的望着朔扬，“对于现在完全自给自足的雪域来说，外面的一切是遥远且毫无必要的。”是这样吗？朔扬玩味着段天宇的话，瞳眸越发的深邃……
　　“不止是要管理全城，内城里还有很多主上创建的与众不同的所在，所以它的范围非常广。内城周围有很多机关，以前是不定的开放安全通道，现在为了方便我们会有固定的几条道提供给居民。您现在走的是城内专供给贵客使用的，虽然不该太张扬，但这是对您起码的尊重。”
　　“怪不得我总觉得他们眼光怪怪的，原来把我当珍惜动物参观了。”朔扬瞟瞟四周，笑得开心，“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改道而行吧。”
　　“呃？”段天宇不免错愕。
　　“那边看起来很热闹，就是东区范围之内吧？拐到那边吧，还可以顺便见识一下。”
　　朔扬是一脸兴味，段天宇两人就有点傻眼了，少主的意思是……“可是长老们还在等您，这——”
　　已经兴冲冲转向的朔扬闻言回眸，笑容若有深意：“长老会有哪些成员？”
　　呃？段天宇发现要跟上这位少主的思维方式还真是很有难度，他总会天马行空的就冒出一句话来：“第一代的长老有两位：文长老和医长老。文长老五年前搬出要寻找主上下落的理由第十九次离城了，医长老长年醉心研究医毒，也很少过问城中事务。剩下的除了上一辈的三位长老还有主上的一位好友，他老人家可以说是城西众位的代表。”
　　正如他所料啊，跟着上官下官闯过江湖的两个堂主不在，剩下的三个前堂主经历过从荣到退的浩劫，现在雪域的模式反映的就是他们三个的风格，还有一个上官下官的好友……朔扬暗嗤一声，会和那个变态扯上关系还是好友的人，其恐怖变态程度绝对不容质疑，自己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呢！情势真的是不太妙啊！朔扬绽出一抹无比温柔的笑容：“那就不要紧了。我相信长老会的各位在见我之前会需要更多的单独相处，我们有的是时间逛街。”浅浅笑着，他潇洒的转头迈步。身后两人却一时面面相觑，反应不过来。他知道了？怎么可能呢？这才进来多久啊！段天宇最先回神而笑，这位少主——真的很不简单哪！那边裴剑鸣也回过神来：“他怎么……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是不是？”二人兴味的相视一笑，快步的追向前面的身影，平寂了几十年的雪域终于要热闹起来了，呵呵……
　　热闹的集市，来往笑闹的人群，这一如外界普通集市的情景，让人怎么也无法想到会是身处在一个江湖帮派之中。朔扬悠闲的穿梭在人群中，不时还兴致勃勃的翻看着人家的货摊，亲切的问候和迷人的笑容更像是不要钱似的大送特送。周围的人群虽然见他脸生但一对上他那随和熟稔的样子就不由自主的回以友善，哪里还记得对外来人根深蒂固的戒备。因此朔扬一路走来竟是大受欢迎，在人家摊子上白吃也就算了，连手里拿的点心小玩意都是别人白送的。手里捧着嘴里吃着，朔扬是毫无形象的大吃特吃，却看得身旁的二人啧啧称奇。虽然他们雪域情况特殊，居民间的小摊基本上不是用来赚钱生活的，所以彼此间白吃白送也很平常，但那是对城里人，对不知底细的人他们可是戒慎严苛的很，怎么会像现在一样——说亲切都不够啊，简直是像自家子弟一般！除此之外，裴剑鸣惊讶的是这位少主脸皮之厚绝对可以冠绝雪域，而段天宇更注意的却是朔扬那多变的性格气质，这是一个越相处就越觉得深不可测的人啊！
　　嗯，好吃！雪域特有的材料和手艺果然是让人赞不绝口啊！朔扬正吃得高兴，突然他手一停，一串小吃就卡在嘴里不动了，直着眼珠瞪着前方半晌，他终于艰难的吞下整串东西，呛着声问：“那个……怎么……怎么在这儿……”
　　剑鸣顺着他拿满小吃的手看去，恍然：“那是金猊啊！”
　　“我知道。”朔扬瞪着不远处那比一般大猩猩高了很多，满身金毛的奇兽，“璇玑岛上就有一个金猊家族。我想知道的是，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集市上？”朔扬眼看着金猊把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架在了脖子上，还和身旁的小女孩咧嘴笑着。
　　“这玉龙山灵兽很多，建城时主上他们还特地带来很多其它地方的异兽。这几十年下来，除了一些实在快成精的家伙不买帐外，其它的灵兽都和大家混得很熟了，还有的就直接和人住在一起了。”
　　“那只金猊就是家养的吗？”朔扬瞅着金猊把一堆水果扔到小女孩脚边，浅笑着问。
　　“那倒不是，它好象是第三峰的，却特别喜欢和孩子们玩在一起，常带些山里的奇果进来，大家都习惯了。其实不止是它，城里时常可以见到一些其它峰的异兽们来玩耍。虽然听不懂它们的话但简单的比划沟通大家都会，处起来并不难。”
　　“是吗？”朔扬笑得更欢了，随手把手里的东西往剑鸣怀里一放，他转身就朝金猊走去。
　　天宇二人忙跟了上去，一是因为这些异兽感觉敏锐对外来的人很是排斥。别看现在看起来傻头傻脑的，真招来它们的敌意可是会死人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有点不敢肯定死的到底是人是兽了。二就是觉得他们这位看不透的少主刚才笑得很是诡异，总有种他在算计什么的感觉。金猊可是很单纯的啊，一旦遇上一些心机难测、阴险狡诈的人……比如某人，肯定是会被剥皮削骨，榨得一滴都不剩的啊！
　　朔扬带着一脸亲切的笑容走了过去，天宇二人忙戒慎的护在身侧。金猊是很性情化的异兽，万一少主惹得它发飙那就麻烦了。少主本人大概是不会少一根毛了，可周围那些居民的安全可就堪虑了。金猊发现了向它走来的三人，自然也敏感的察觉其中一个来自域外，但它却奇异的没有表现出戒备，只是歪头望着他们，大眼里写满了好奇。
　　“这些果子都是你摘的？”朔扬宛如老朋友般熟稔的翻看着金猊扔下的水果，天宇二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手中暗暗聚气。怎么也没想到少主竟是这么自来熟的人，人家金猊可不知道他是哪号人物啊！可让他们跌破眼球的是金猊不但没有发怒，还友善的点头回应，脸上的好奇更盛。
　　“天哪！难道金猊也会以貌取人？”剑鸣在旁不可思议的嘀咕着。他们这位少主长得好看到人见人爱也就算了，怎么连金猊这种灵兽都会被轻易迷惑呢？长得出众难道真这么占便宜？剑鸣疑惑的上下打量着朔扬，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美男子嘛，但那种矛盾多变的气质……很吸引人，也让人觉得很舒服。另一边的天宇就镇静多了，尽管眼中也写满了惊奇，他仍是静静的看着，想要弄清朔扬真正的意图。
　　“天心红、百兰果、千瓣桃、扁葭……”朔扬准确的数着它们的名字，脑中已飞快的闪过这些果实的相关资料。重生后的种种经历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奇花异果实在是非常之神奇与重要的，所以在璇玑洞里时他就专门研究过这些东西，还用现代的嫁接手法配合和阵法种出不少新东西呢。“这些东西都长在很险恶的环境里，看来你的身手很好啊，就算在金猊家族里也一定是头几号的。”金猊欣喜而又自豪的点点头，右手还使命的拍拍胸脯，向自己伸出大拇指。
　　长期和人混在一起的灵兽就是好啊，沟通起来容易嘛！朔扬笑得更是亲切，弯身拿起一个百兰果，用真气在上面穿个小孔，然后捏碎天心红把汁液灌到小孔里，顺手递给金猊：“尝尝吧，味道很好哦。”金猊接过奇怪的瞅了瞅放到了嘴中，果实入口的刹那它的眼睛就瞪大了，紧接着就咧着大嘴兴奋的向朔扬比手划脚着。
　　“很好吃吧？这些果子已经很难得了，可是如果适当的搭配调和一下味道会更好喔。”因为小黑那贪吃的家伙，他们可是研究出了很多调制的方法，单凭着这一招他可是把璇玑岛上不少灵兽搞得服服帖帖，那个金猊家族也是他的忠实粉丝之一啊！
　　朔扬又从囊中拿出一个长相奇怪的东西，剥皮露出里面嫩红清香很像现代果冻的果肉，然后把它裹到一个长着小刺的硬壳果子外面递给金猊，“我以前的几个金猊朋友最喜欢把片片茸和刺胆果混在一起吃，你也试试。”金猊这次是迫不及待的接过吞下，一个瞪眼咧嘴的惊喜表情后它反而眯着眼缓缓咀嚼起来，那陶醉满足的样就像是吃到鲜鱼后的小猫。朔扬静静的等着它吃完回神，笑容越来越深：“可惜我带来的东西不多，不过这些雪山里应该都采得到吧？回头我去找你玩，再告诉你们几种好吃的和好玩的。”意犹未尽的金猊正舔着嘴，闻言忙不迭的点头跳脚。
　　“那就这么说定了。”朔扬笑得很是无邪，“到时候我去找你，你要帮我带路喔！”只要认识了整个金猊家族，他就有办法把他们全部变成朋友，到时候……呵呵！摸摸它颈下的毛发，朔扬用这个动作告诉它，他们是朋友，他很喜欢它。金猊欢喜的咧嘴笑着，显然也很高兴的认同了他。
　　一直静静旁观的天宇从他越来越耀眼的笑容里似乎看出了什么，难道他竟是要……暗暗倒吸一口气，天宇试探道：“其实这几十年的隐居里，大家不能到外面去就忙着开发雪山，足迹遍布十三峰，在几个条件适合的山峰里我们还专门设人饲养异兽，其它几个灵兽聚集点我们也比较熟悉。”
　　朔扬扭头看着他，笑容渐渐添进了些什么：“那你改天陪我去看看吧。”这个段天宇还真是有意思，在这么与世隔绝的地方也能养出这么多心眼，心思还转得恁快，不把他放到江湖里去搅和一下真是可惜了。
　　他真的是要……天宇震惊的与他对视片刻，渐渐得也笑开了：“这是天宇的荣幸。”这位少主好大的心！居然连灵兽都要利用，他的计划该有多大啊！他敢肯定：这次雪域不重出江湖便罢，一出山必是动作频频，搅得江湖风云变色。他没亲眼见过雪域当年的盛况，可他就是无来由的坚信：如果是眼前的这位少年，必定可以带领雪域再创辉煌，必定可以让他们笑傲天下再无所虑，如果是他……天宇凝视着和金猊依依道别的朔扬，就是这样一个纤瘦的少年，一个浑身没有一丝霸气的少年，却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让他对雪域的未来产生了希望，他可以为雪域注入新的生命，让他们的人生更精彩，可是……
　　天宇探究着少年那依然轻松笑意的表情，未来的种种难题先不提，眼下要坐上尊主之位就有很多问题。他分明也看出了其中的矛盾，却仍笑得这么轻松，难道他就这么有信心解决一切吗？虽然他是尊主的唯一徒弟，可是就凭这是无法得到雪域的，无法得到这已经走过荣辱兴衰平静了几十年的雪域！天宇笑着垂下了眼睑，就让他拭目以待吧，如果他真的能突破长老会和雪域几十年的习惯传统顺利走到尊主的宝座前，那么他就有资格得到他段天宇终生的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