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九天》幻海飞燕

30、上官下官

　　一一看过那五幅图，朔扬单手支颔沉思起来：从这里机关的歹毒程度来说，上官下官那家伙绝对不可能是白道领袖型人物；枭雄这种正常职业也不适合那古怪的家伙，再说也没见过哪个霸道的枭雄愿意躲在这只有海龟的小岛上啊；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型人物……说不准是他最不喜欢的类型呢！就剩下两张……朔扬来回看着第四五幅图，到底是哪个呢？
　　自踏上小岛以来的种种让他感受到了上官下官邪气作风。第五张里的人虽然眉间笼着邪意，却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邪道人物，反而让人在忌惮之余又感到无尽的魅力。说起来他该是真正的上官下官，可是……推己及人，他都竭力利用现在温弱的外表敛起浑身的气势了，上官下官又岂会任由邪气外泄引人戒备？（敢情两位竟是一丘之貉啊，怪不得他能抓住上官下官的心思连闯数关呢）他们都是懂得选择最佳方式的人啊！而上官下官又是老成精的人物了，伪装的功夫肯定更胜自己一筹才是。自己现在偶尔还会露出以前的性格，那上官下官却一定是炉火纯青了……
　　朔扬嘿嘿一笑，毫不犹豫按下第四幅画像下的按纽。只听“隆隆隆”几声，画像对面的一整面墙竟突然从中自动分开，露出里面仙境般的所在。好香！吸吸鼻子，朔扬迫不及待的快步走进，眼前一亮，顿时呆住了。面前的石室并不大，比外面的那个还小一些，却风雅神奇的多。
　　罕见的东海明珠嵌在顶上，那温暖柔和的光线把个普通的墙壁染的似真似幻，整个石室也因此变得宁谧温馨。明珠的照耀下，靠墙是一方仿佛天外而来的清池，清莹的池水在墙上荡漾出微眩的光晕。清池一角奇异的立着一竿……呃，应该是翠竹吧？形状如竹般成节傲立，节内却泛着碧玉的光华，仿佛竹内有种晶莹的液体在流转，那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便来自于此。光是这方清池幻竹已足以拟化仙境，紧靠着清池却又摆上了一张石塌……是石塌吗？看那材质似石若玉，没有玉的晶莹温润，硬冷黑实的有若冰石，偏偏黑硬中又隐隐的蕴着红色的流线，勾勒出一种玉的光泽。长榻另一面的墙上挂了一只长萧一只玉笛，长萧润白玉笛七彩，入手却是长萧轻凉彩笛温润。
　　清池对面的整面墙上贴了一幅材质不明的巨大画幅，内中用多种色彩勾画，时有注释，看时，竟是一张整个山洞的布局图。单看那繁复机巧程度就可以想象整个山洞的庞大恐怖了。粗略一望就瞄到了书房、医室、机关房、秘闻堂等古里古怪的名字。布局图不远处就是一张书桌，桌上文房四宝齐备，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更让他惊讶的是光滑的桌面正中竟摆了一封信。
　　正对着入口的墙上有一张人物画像，主角正是那门外五图中的第四位。除此外就是几道石门，看来内里还别有洞天。朔扬没急着探险，反而走到桌前打算先看信。信放在那儿搞不好已经有百年了，还保存得住吗？怀疑的拿起信，入手就知道这材质绝不是普通纸张。这个上官下官莫名其妙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朔扬走过去,打开那封信,入目是那已经日渐熟悉的字迹: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不定我已经离开百年了吧。事实上,安排好这一切时,我已经有了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进到这里的心理准备。且不说小龟的挑剔,就算终于有人能进了这‘璇玑洞’,考验各方面素质的机关也足以淘汰其中不合条件的人。前面几关不论是考运气还是心智,一招不慎,小命就都玩完了……”
　　你也知道啊?朔扬翻个大大的白眼,就是你让我深刻的认识到奇遇也是危险的,转机也有可能是最大的危机。有你这样当高人的吗?一点也不配合人家小说电视的剧情安排。
　　“而《梵心经》实际上却是所有机关中最困难凶险的。修行《梵心经》不但要悟性强心智坚,练习每一层时要求的心境也是不同的。最重要的是功力在由五层向六层突破时真气会自行反噬,那痛苦及由此形成的心魔足以让人痛不欲生走火入魔,但唯有通过了这种考验才有资格进入外室学习我上官下官的武功。当然如果你本身就没修炼过外派内功,或者之前已经废了武功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这里还有一个大陷阱,嘿嘿,那就是朱果。朱果确实是提升内力的神物,可是就算有我的《梵心经》催化,最多也只能服食十颗,不然定当七窍流血气盛而亡。如果你是个贪心的人,那么……呵呵……”
　　朔扬目瞪口呆的瞪着信,天哪!原来还有这种机关,这个上官下官也太狠了吧?要出人命的呀!不过,真要说起来,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自我安慰一下,他又笑眯眯的往下看去……
　　“能通过这些考验的人就有资格学习我老人家的功夫了。外室里的武功资料灵药财富,足以让任何一个一文不名的人傲视江湖了。这些是我对闯过数关九死一生的人的奖励。但是,这样一个人还不能让我把一切都交给他。不是我老人家龟毛,实在是密室内的东西太过重要,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命运。我刻意没有在外室和金室之间的通道上镶嵌夜明珠,当习惯黑暗的眼睛在对上那些金灿灿的金子和闪亮亮的珍宝时,那突来的震撼……”
　　原来这也是刻意安排的,怪不得总觉得怪怪的呢。这只老狐狸还真是会抓人的心理。可惜……朔扬得意的耸耸肩,少爷我才不会上当呢!就这点东西,再来十倍还差不多。
　　“嘿嘿,再加上外面的秘籍灵药,要在这些诱惑下发现问题还要找到答案,不容易啊。可也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当你得到一切时不会迷失你的心智。
　　那五副画实际上也可算是我一生的写照了,每一种角色我都体会过了。但只让你选择其中一个,一是想知道经过这几次的交锋后,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个怎样的人。世人万千,谁能识我?既然是找继承人总要找个知己吧。另一个目的就是考察你的性格理想。每一幅图都是一种不同的人生目标,但只有一种类型的人才适合继承我的一切。
　　密室可以通往很多房间,你自己慢慢去研究发掘吧。密室内的清粼池和澄竹持续饮食可助你脱胎换骨,添几十年功力,如果体质适合功效会更大。但是你要保证澄竹的根和最后一节不离开清粼池,这样它才能一直长下去。”
　　这我当然懂,可持续发展嘛,我是多有环保观念和经济头脑的现代人啊!朔扬不忘顺便夸奖自己几句。
　　“那张墨殒床也是件不错的宝贝,本身材料已极珍贵,又长期浸染清粼池水,在上面运功思考都是事半功倍,劝你闲得没事干时就待在上面别下来。对了,记得多注意床上的奥秘,那可是我师傅的师傅借助墨殒床的特质加工制造的奇迹哦,好好看,好处大大的啊……”
　　看到这里,朔扬已忍不住转开注意力跑到墨殒床边观察摸娑起来。能增进功力清神醒脑等功用虽然难得却也不足以让他啧啧称奇爱不释手,毕竟人家古墓派就有一张,它又不是独一无二的。引起他莫大兴趣的是:上官下官那个所谓的人工奇迹到底是什么?
　　来来回回摸索半天,没有哪儿凹凸不平,也没有某一个地方温度有所差别,把鼻子凑上去细细一闻,伴随着一股幽香而来的却是一股寒气。鼻子受凉不由的颤动几下,逼出个大大的喷嚏。嘟囔着揉揉鼻子,朔扬的目光突然发直,刚才……是眼花了吗?朔扬更小心的凑到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墨殒床上隐隐的红丝。初见到这床上红色的流线时,他还以为是材质中蕴着红色的光晕,可是,他刚刚却分明看到那红线在流动,古怪石头里的条纹竟会自己移动?难不成它竟是活的?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反复察看也找不出端倪,朔扬只好先行放弃看起信来,而实际上心里却早已把搞清墨殒床的秘密订为必须实现的目标。
　　“璇玑洞中的东西都是师门几代的收藏,现在全交给你了。我们这个派别呢没有名字也没有尊卑之分,是师徒还是朋友随你高兴,叫我一声大哥也无所谓。唯一的规矩是每代只有一个传人,而且需要经过传业者的考核,至于考什么就看出题人高兴了。比如曾师祖入门时只做了一道叫花鸡,师祖择徒时要的是天下第一会赚钱的人,师傅则让我去探听一桩不世秘闻。说起来好像只有我的要求最多,可是小子啊,我留的东西也是最多的嘛。
　　不只是这璇玑洞,整个璇玑岛都是你的了。好好利用它,创造出的价值不会比璇玑洞逊色的。小子,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们也可能不会有机会见面了。呵呵,我们可是本门迄今为止唯一一对没有见面交谈过的师徒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既然你进了这里,你就是我的好徒弟,我们对彼此的了解也绝不会比其他师徒差。继承我的一切,然后去创造自己的天地。如果有缘见面,你要笑着告诉我:‘你上官下官是我的师傅’。”
　　盯着信尾龙飞凤舞的落款,朔扬久久无法回神:上官下官……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设机关时的巧思妙想,淘汰不合格者的果断狠厉,那么多走在时代前端的知识思想,自由率性的我行我素……每进一步,就看到他迥然不同的一面,就更了解他。选择那五幅画时,他选择了他认为的上官下官,那时,他认为自己是了解他的,因为他们可以算是同一国的嘛。可是,原来那不过是上官下官其中的一面,这个人远比自己要复杂精彩的多。
　　轻轻叹口气,朔扬小心的收好信,走到画像前久久凝视,一个多么恣意精彩的生命啊!郑重的整袍下跪,他直视画中那含笑的双眸:“师傅,请受徒儿君朔扬叩拜,”规矩恭敬的行着拜师大礼,这是朔扬回到古代后第一次如此敬重认同一个人,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朔扬真正的只把报仇当作人生的一个片断,一个必须去实现却永远不是唯一的片断。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他的人生将会像上官下官一样精彩,不!是比他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