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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26.神秘厉害的出场 ...


  •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温天作雪飞。

      水陆山庄的杨花榆荚未比别处聪慧,待到春尾,亦是飘零宛转如飞雨,似雪花。

      这里依山傍水,地处之优美,非登高远望不可赏最佳。

      郁简之现在就处在一个可以欣赏水陆山庄大半景色的高处,春色宜人,旭风中都带着一股沁人的花香。往下眺望,方知南都的山之清隽,水之明洁。山泉顺着陡峭的壁岩蜿蜒,水流细长清冽,泉声若玉石珑璁,悦耳如歌。

      在春天的清晨,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欣赏这山色美景,实在是一桩妙事。

      如果不是像他现在这样四肢都被铁环束缚着,全身五花大绑挂在山崖上的话。

      一大早,郁简之迷蒙中还未睁眼,就觉得有些不对。这还带着一丝清晨特有凉意的空气,真是清新得莫名其妙。风也不对劲,他记得昨晚是关了窗的。更何况这清晰的鸟语花香,鸟儿简直像在他耳边唱,花儿就在他鼻外香。

      最近经历过许多奇怪事件的郁简之也算是个过来人了,睁眼前片刻,他已经妥妥地做好了房顶已经被掀翻,抬头就是广袤的天宇,或者自己此刻睡在荒郊野外的思想准备。他淡定地睁开眼,然后淡定地……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吓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淡定地喊破喉咙等着梅友人来救他。

      前副教主的小心肝直颤,谁要是早上起床一睁眼发现自己被挂在悬崖上都好不到哪儿去。喊了一会儿有些累了,郁简之只得停下来揣摩自己目前的形势。无论何时何地,总要猜自己的处境,猜究竟发生了什么,猜着猜着,居然已经有些习惯了。

      为什么会在这儿?如果昨晚不是在做梦的话,那他应该是见过了蕖华。若是在做梦,无缘无故梦见他做什么。那这些肯定是蕖华搞的鬼。他要做啥?

      郁简之晃晃唯一能动的脑袋,莫不是这蕖华反悔了?——他说的所有事情听起来都不像真的,什么我三年前就下山,还遇见他,师父骗我,最离谱的是我跟他竟然是一对恋人,简直不靠谱。所以也许,这本来就是蕖华的一个玩笑,一个恶作剧?或者他有什么别的目的想利用我,特地策划了一场阴谋,然而现在发现我其实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所以不打算继续演下去了?所以就把我扔这儿了?

      可若是玩笑,那做了这么多事,付出了这么多,实在莫名其妙。若是利用,郁简之也实在想不到自己曾经又有什么利用价值。

      如果这些都不是,那么大早晨,悬崖上,蕖华,这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呢。

      郁简之又晃晃脑袋,忽然灵光一现。

      难不成……

      『你若是不喜欢我这样出场,那我明天就走。』

      不会吧……

      『然后再重新来个神秘的厉害的出场?』

      ……

      虽然以往好像每次都猜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次猜中了真相。

      所以现在这是,蕖华庄主神秘厉害的出场?蕖华设计了一个十分危险却又动人的场景,然后来救他?

      郁简之抬头看看束住自己手腕的铁环,怪不得一点也不难受,原来铁环与手腕间,竟塞了厚厚一层棉花,还用丝绸给裹好搭在手腕上,想来脚上的铁环也是如此。再低头看身下,嗯,春天的确是乍暖还寒时候,早晨也十分阴冷。

      可那也不至于。

      就这么把他包在被子里。

      直接提溜出来了吧。

      郁简之神奇地发现,身上五花大绑裹着自己的果然是一床软绵绵的被子。被子外又用布条绑好,布条外又是粗铁链将整个人固定在山壁之间。却是一点也不勒人,固定手上铁环的铁链也不紧张,手腕都可以直接挨到面颊了。

      也不知道那固定被子的布条是怎么绑的。一阵山风吹过,郁简之在被子摇摇晃晃。

      竟然还挺舒服。

      郁简之仿佛已经能看到蕖华等会儿衣袂飘飘,风流卓绝地过来救他的样子了。往头顶上看一眼,果然,为了救他救得更英勇些,他被挂在了半山腰离山顶还有些距离的地方。不过几根铁链的源头,都有极粗的铁桩钉死,应该还算牢稳。

      唉,怪只怪自己嘴贱,非要说上那么一句“你怎么会就这么出场”,质疑人家的出场方式。不过这蕖华,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郁简之努嘴,还是想想等会儿该如何夸他,赶紧翻过这篇吧。

      ※※※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蕖华还没来。

      郁简之等得都有点打瞌睡了。

      毕竟这风儿实在惹人醉,摇来摇去跟摇篮似的,他眼皮不自觉就耷拉了下来。

      半晌,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回过神来时,身前已经站了个人。

      假设这种直立形式能称为站的话。

      “等累了没?”蕖华声音里自带着三分笑意。

      从昨天起他就笑了好多次,这个人要么十分爱笑,要么就是一看见郁简之就十分爱笑。

      可是……

      “这个绳子是怎么回事?”郁简之看着蕖华浑身绑着的绳子问道。

      蕖华于是认真地给他解释了他是如何在崖顶固定了一根绳子,又如何将绳子绑在身上,再如何靠着这根绳子一点点爬下来救他。

      “你不会轻功吗?”

      “我怕你觉得那样不够难忘。”蕖华低眸拿出用来解开郁简之手上铁环的钥匙,边回答道。

      “那你脸上的面纱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要神秘吗。”蕖华仔细看着铁环上的锁孔,半天也没把钥匙插进去,忽然低头看郁简之的脸。

      “你想看我长什么样子?”他把脸凑近郁简之,眼睛里模模糊糊写着“得意”两个字,声音低迷又带着笑,下了判决:“你对我有兴趣。”

      “带面纱故弄玄虚的,不都是想让人家想看你吗。”这个声称是自己恋人的人,这样故作诱惑的语气,让郁简之不由有些心虚,“你该不会是脸上有刀疤什么的吧。”

      蕖华边捣弄铁环边开玩笑:“简之最近迷上刀疤男了?你要是喜欢,我也不介意在脸上来两刀。”

      他的脸上虽蒙了白色的面纱,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展露无遗,睫毛纤长匀称,教人移不开眼睛。郁简之就这么盯着他半天,蕖华似有感应地低头。

      “怎么,看我看得入迷了?”

      郁简之摇头:“我是想问,你怎么开了半天都没解开这铁环。”

      “你要听真话?”蕖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郁简之点头。

      “我好像拿错钥匙了。”

      “……”

      “没事,我还带了锯子。”蕖华从腰后取下锯子,开始锯了起来。

      郁简之看着那把瘦弱的小锯子,心想这要锯到哪辈子。

      “手抬高一点,嗯,就是这样,我怕伤着你。”

      蕖华说着,就把郁简之两只手并拢,抬过了头顶。一只手握着郁简之的手,一只手拿着锯子往铁环上锯着。顺势的,身体也往前倾。一股干净清香的味道直窜入郁简之的鼻子里。

      他离得郁简之很近,很近很近。

      一炷香后。

      “还有多久才好啊,我的手好酸。”眼见蕖华锯了半天,铁环却没什么动静,郁简之哀怨地晃了晃脑袋。

      “手酸了啊,有多酸?”

      “好酸好酸。”

      “那我快点锯好不好?”

      “好!”

      蕖华似乎对这段对话很满意,拿锯子的手握紧了些,稍一用力,只听“嘣”地一声,铁环就断了一根。郁简之才收回左手,右手的铁环也随即断开。

      ……那刚刚锯了半天那是在干嘛,磨锯子吗!

      接下来就是脚上的铁链了,蕖华低头看去,为难地皱了下眉。要去锯断那下边的铁环,至少还得往下再降一人高的距离。他身上绑的绳子,实在不好操作。想了会儿,终于露出“只好这样了”的表情,无奈地抽出腰间的佩剑。

      他勾了勾背,将身子下移了些许。手一挥,朝郁简之脚边凌空转了两下,两个铁环瞬间就被剑“biubiu”崩裂。

      “……”

      郁简之已经不想再问他既然带了剑而且还这么快那么刚刚的锯子到底是在干嘛了。

      蕖华却抬头看他,隔着白纱也看得清那又是一个明朗的笑容。

      “我厉不厉害?”他眼睛里的得意又冒出了一点苗头。

      厉害厉害,全世界就你最厉害了,快放我回陆地上吧。郁简之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就要说厉害。

      然而才刚一张口,连声音也没来得及发出,猝不及防地,蕖华就已经微微偏头,飞快地在他面上吻了一下,“谢谢夸奖。”他轻声说。

      郁简之被隔着一层白纱的吻弄得有些痒,还没反应过来,蕖华已经拿绳子飞快地在郁简之周身的铁链上栓了好几个怪异的结。

      身上的铁链难道不用劈开?

      还没来得及问,蕖华就背过身叫他搂住自己的脖子。这是要背?那不也得把被子解开吗没脚怎么背啊。但还是照着蕖华说的做了。

      蕖华把拴在郁简之身上的绳子往自己身上左绕右绕,竟把郁简之绑在自己背上了。

      “抱紧我哦。”他说了这句话就开始拉着绳子向上攀爬。

      “这绳子不会断吧,上面会不会松开?”郁简之担忧地问。

      “不会,这绳子很牢固,再加两个你也承受得住。上面固定绳子的是我家祖传的梅花铁桩,铁桩入地极深,和绳头的衔接也极稳,绳子几乎是嵌近铁里的,除非有人特意解开,否则绝不会松。”

      “那万一有人故意解开了呢?”

      “衔接口有特定的解法,除了我没人知道,谁都解不出的。”蕖华背着郁简之,轻松地攀着绳子,爬到了固定郁简之身上铁链的铁桩前伸手抚了上去,”你看,它得这样,这样,这样,再这样才能解开。”说着,他就取下了那个铁桩的一头,郁简之身上的铁链簌簌滑下。

      郁简之:“……”

      就是说,刚刚其实连剑也可以不用的咯!!!郁简之在心里狂喊。

      蕖华自然是听不到这些,依旧背着他轻快地攀着绳索往崖顶上攀爬。

      郁简之灰心地把脑袋耷拉在他肩头。

      此时他们正在悬崖峭壁的边上,山虽不是太高,也有百丈深,掉下去也是粉身碎骨了。可是郁简之还是安安心心地待在他的背上,甚至有些乏得想小睡一会儿。

      他的身体远远看起来就像悬在一根细绳上摇摇晃晃,然而他无法从远处看着自己,只觉得身下的肩膀与背脊都十分可靠,像这铁链与绳索,像祖传的梅花铁桩。

      微风轻轻抚着他的面庞,他忍不住再次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进入了睡眠,那风一直陪着他,有时急一点,有时缓一点,然而安抚着他,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并没有多久,微风终于离开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崖顶上了。

      蕖华低眉为他解开身上的绳索铁链,绳子有些难解,他仍没有用剑。

      “我是不是特别帅气?”忽然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以前就说我认真的做事情的时候特别好看。”蕖华说。

      郁简之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就继续说下去。

      “这下够厉害够神秘了吧,还要哇哇叫,我先前准备下去的时候听你叫了大半天,可还满意?”

      手中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蓦地看向郁简之。

      风,又是那阵熟悉的风,它吹动两人的头发渲染气氛,善解人意地为郁简之解开了蕖华脸上,因为攀爬触碰而有些松散了的白纱。

      他鼻尖还有小小的汗珠,在白纱被吹开的刹那暴露在空气里。

      白纱被卷进风里,卷进蕖华身后的朝阳中。

      郁简之看着那张突然展现的脸,一时愣神。

      蕖华却毫不在意白纱的去向,“这下,总不会再忘记我了吧。”他笑了一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chapter 26.神秘厉害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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