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栗子》巫瞳

3、呆呆

　　我终于悲哀地发现且接受了这个事实：大头是个花花公子。
　　然后，我就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人总要有个缺点，否则这么帅，又这么能打球，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写出的短篇小说一部一部发在小说月刊上，不是成了完人了么？红颜薄命，像他这样的蓝颜有了这一个缺点应该能够长命百岁了吧。老天对他真是厚爱。
　　明白了这一点，我已经基本上可以接受大头能够或者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比如，他短短一个学期追到英文系、国贸系、艺术系、数学系甚至是哲学系的系花，一时间，提到大头的花名，风云变色。害怕归害怕，围着他转的眼珠一点没有减少。
　　我这个陪衬的人物渐渐成了名人，居然就有低年级的小妹妹给我进贡，托我交情书。
　　自从认识大头以来，我的零食一项花费全部免掉。
　　期末考试，大头不得不收敛了他的花心，和我坐在学校天鹅湖旁的草地上虔诚地抱佛脚。
　　突然大头文艺腔十足地长叹，“唉，我的爱情啊！”
　　我撇嘴，“学校里只要和花有关系的女生你都爱过了，还在长叹什么爱情啊？”
　　大头摇头晃脑，“非也非也，你这朵花我就动也不敢动，当神花一般供着。”
　　这话说得我像个受人供奉的死人，不理他。
　　大头得寸进尺，“唉，你怎么不谈恋爱？是性取向问题还是一直暗恋我？”
　　我胸闷欲裂，冲口说出此生最粗的一句粗话，“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下半身的动物么？”
　　大头认真看了我半日，突然笑了。
　　阳光下，这笑容没来由叫我想哭，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大头问，“你从来没有过冲动？”
　　“什么冲动？”
　　“对于异性的冲动，就是叫做欲望的东西。”
　　我断然否定，“没有。”
　　大头慢慢凑过来。我顿时感觉到一股燥热的体温靠近我，像一盆火炉，想逃开，却又动不了。
　　大头的脸停在我脸旁，呼吸的气息掠过我的耳朵，让我透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是好事，然而我又无力阻止。
　　大头又笑了，鼻子夸张地翕动着，“难怪你浑身上下都没有女人味。”
　　我勃然大怒。
　　大头打蛇打七寸，“什么男生会瞎了眼喜欢你呢？”
　　我站起来，书扔在他脸上，“你太过分了。”
　　这是我在大学少有的一次动怒，一到寝室，眼泪唰唰往下流。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泪水呢？妈妈说我小时候喜笑不喜哭，因此虽然是个女孩，也逗得重男轻女的奶奶爱不释手。后来有了弟弟，奶奶还是疼爱我多点。
　　回来了一个室友，见我抽抽嗒嗒，大惊，“怎么了？大头那臭小子欺负你了？”
　　我问，“我是不是没有女人味？我是不是很不受人欢迎？”
　　室友噗嗤一声笑出声，“你不受人欢迎？你自己摸摸良心，你每个星期要扔掉多少封情书？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要被大头那厮欺负。”
　　偏偏一个呆头鹅打电话找我。
　　我一肚子鸟气没处撒，对着电话吼，“我又没有女人味，又不喜欢你，你干么老缠着我？”
　　呆头鹅愣了愣，没有说话。
　　就在我以为成功吓退他的时候，对方说了一句，“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好。”